近日,曼聯名宿里奧-費迪南德采訪了卡里克,二人回顧了過去的曼聯,同時卡里克講述了現在和過去中場位置的不同之處以及他剛加盟曼聯時的狀態。
費迪南德:我們來聊聊六號位吧。你踢的正是六號位,現在這個位置在現代足球里已經變成最重要的了,所有真正懂球的人都會這么說。但你當年在踢的時候,有想過這個位置會變得這么關鍵嗎?
卡里克:“我覺得在當時,隊形的拉開比現在大多了。你想想,從一個后衛線跑到另一個后衛線。你去看老比賽錄像,每個人都基本是單挑,你在邊路1v1,我在中場1v1或者2v2。整個場面是拉開的。但現在,隊形更緊湊,所有人彼此之間都更近了。而且中場球員現在必須整合全場,既要接球又要護球,還得指揮。就得更聰明、更靈活。我們以前踢球有時候也講配合,但說實話,有的時候也直接一腳就打長傳了。我有時候還沖你喊呢,‘你長傳干嘛啊?給我啊!’你可能一腳找瓦扎(魯尼),或者直接打身后,那整場就被拉開了。但現在不是這樣。現在中場要負責把一切都串聯起來。”
費迪南德:“我看我們那時候的曼聯,真的很有整體感,場上場下都很連著。但現在你看,好像教練有25人名單,誰都能往里一塞,然后系統也照樣運轉。但我們那個時候如果換了誰,整個球隊的化學反應都會變得特別大。”
卡里克:“就是這樣。我今天開車過來時還在想,我們那個更衣室里,那些我有幸一起踢過球的頂級球員們,他們都有一點,他們都是團隊型球員。雖然我們隊里有不少大牌,挺有脾氣的,但我覺得這都跟教練(弗格森)有關。他從來不是把自我放在最前面,他強調的是曼聯是最重要的。你懂我意思嗎?有些東西你可以通過訓練教出來,但有些是靠關系、默契,是靠彼此為對方拼、為團隊服務那種感覺。”
費迪南德:“你說得太對了。我們隊里確實有不少大牌球員,像瓦扎、C羅、納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風格、性格。”
卡里克:“對,他們身上都有一點傲氣、一點自信。他們知道自己有實力,但他們踢球永遠是以團隊為第一。我特別愛跟斯科爾斯搭檔,就是因為他從來不做那種“我為自己踢”的事。他不會為了上頭條、為了搶鏡頭,而去做多余的動作。他永遠想著的是球隊。”
費迪南德:“你是全隊核心位置,所有出彩的事情都繞不開你。而我跟維達,是站在你身后的那兩個。很多人總是說“我跟維迪奇的搭檔怎么怎么好”,但我想聽聽你怎么看——像我跟維迪奇這種后衛,要做些什么,才能讓你踢得更舒服、更好?”
卡里克:“溝通,絕對是最重要的。你在這方面比維迪奇更主動,但他也會喊。他會用最簡單的方式告訴我,比如“左邊”、“右邊”、“左肩”、“右肩”這種提醒。我都不用回頭看,我只要往左一挪或右一挪,我就知道背后有人。我完全信任你們。這讓我省了很多事,你們也省了很多事。有時候你提醒我多跑幾步,但很多時候,我們都在省體力。因為我們根本不需要去做額外補位,完全信任彼此的站位和判斷。”
費迪南德:“那說回你的位置,現在的比賽里,你覺得誰是這個位置上最頂尖的球員?”
卡里克:“羅德里,應該是最直觀的答案。大家現在說起他,都在強調他不在時球隊就斷線,他在的時候就運轉順暢。當然了,現在說得有點極端,夸大了點。他確實是個了不起的球員,但無論怎樣,他確實是每支球隊的中樞。而且他踢球那種“簡單”,其實是很難做到的。他讓復雜的事看起來像是理所當然,讓你感覺他沒怎么動,但他其實一直在掌控。他踢得不是‘這一秒’的足球,他是‘從上往下看’的。他在場上不是只靠腳下動作,而是腦子在整個俯視全局,誰在動、誰在搶、空當在哪、我要切哪條線路。”
“我一直覺得,最好的球員看球像是從空中看下去的。他們就像有無人機視角,能看到每一個點、每一個人。其他很多球員踢的是‘眼前五米’的球,憑感覺一對一過了你,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后有沒有空擋,也不知道隊友在哪。最頂級的中場,踢得就像是‘開廣角鏡頭’的球,他們能把整塊場地一覽無余。這就是羅德里為什么能在現在這個時代脫穎而出的原因。”
費迪南德:“我想跟你聊聊你剛加入曼聯那會兒。我看過一句你說的話,當你被問到要不要穿16號球衣時,你說:‘我差點把教練的手都掰斷了。’說實話,這不像你平時說話的風格啊。你總是那種比較冷靜、低調、誠實的人,不是那種特別沖的類型。可當我看到你說那句話時,我心想:“不,這哥們沒問題,他一定能行。”你懂我意思吧?但你當時是怎么想的?畢竟那可是羅伊-基恩的號碼。”
卡里克:“這得看你怎么理解了。他肯定是英超歷史上最好的中場之一,毫無疑問對俱樂部的影響也巨大。但對我來說,更重要的是一種內心的東西。我老婆也會告訴你,我心里總有那么一股倔勁兒。那種感覺是從里面冒出來的,是一種“你必須做到”、“你必須去拼”、“你必須去證明自己”的信念。所以球衣號碼對我來說沒那么重要,但我的確有那股勁兒在我心里:我來這,是因為我覺得我夠格,我想證明我能配得上曼聯。”
費迪南德:“通常俱樂部或者教練會下意識地想著我們得找個跟基恩差不多的人來替,對吧?尤其是基恩這種類型,身體對抗是他比賽里特別重要的一環。他有時候是靠身體統治比賽的。那你在那種情況下怎么想的?”
卡里克:“說實話,他能做任何事情。我自己雖然沒和他當過隊友,但我們交手挺多次的。但你沒法替代他。就像在他之前的布賴恩-羅布森一樣,他倆是完全不同的球員類型。所以說,這種時候換人根本不是找誰來接班的事兒。而是看教練有沒有那個眼光判斷出:我們球隊現在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比賽的趨勢正在往哪邊走?風格是不是要調整了?”
費迪南德:“其實我們在簽你之前,跟你交過手。我們打熱刺那場我記得特別清楚,那場你踢瘋了,尤其是你那場的傳中,還有定位球。那是我第一次真正意識到——他不只是腳下技術好,他的傳球已經是另一個檔次了。我那一刻突然就明白了:我們必須改變踢法了。因為邁克爾來了,羅伊離開了,打法要變了。那你當時有沒有覺得自己是不是要影響整個球隊的風格,會不會有壓力?”
卡里克:“說真的,我當時根本沒想那么遠。我滿腦子想的就一件事,我要贏得這更衣室里這些人的信任。比起考慮球隊明年要怎么踢、我要帶來什么影響這種問題,我更在乎的是:這些隊友得信我,愿意讓我跟他們一起踢。我當時坐在訓練場更衣室,旁邊是吉格斯和斯科爾斯,我心里就在想:我的天,我得讓他們相信我,得讓他們愿意把球傳給我。這比什么號碼、位置、戰術都重要。信任,是一切的基礎。”
費迪南德:“那你是怎么度過那段時間的?就是那種有點脆弱、有點自我懷疑的狀態。球朝你飛來的時候你還得裝作鎮定。”
卡里克:“我能說句實話嗎?那時候我的腿真的在抖。”
費迪南德:“真的,我一直覺得,要是我們那時候訓練時有人戴了心率檢測器,數據肯定是爆表的(笑),嚴重超標。那種變化太夸張了。明明不是比賽,但你感覺壓力巨大。”
卡里克:“而且你其實都沒怎么動,基本上就是站著。但你的大腦、心跳、整個人全都在“轟轟轟”那種狀態里。但那種感覺里又藏著一種東西,那是我內心深處的一種聲音。那個聲音在說:是的,這就是我要的地方,這正是我想來的地方。你還記得訓練里的“搶圈”吧?當時不是有兩個、三個不同的小圈么?”
費迪南德:“你進的是哪個圈?”
卡里克:“我當時是特意做了決定的,我就想去那個老大哥們的圈。我就想進去。我就想要那種感覺。我想成為重要的球員,想贏得他們的信任,想達到那個水平。”
費迪南德:“那時候那個圈里都誰?”
卡里克:“會輪著換人,但通常都是你(費迪南德)、索爾斯克亞、吉格斯、斯科爾斯、加里-內維爾,然后還有加布里埃爾-海因策。他那時候在還挺狠的,你記得吧?他傳球總是把球直接狠狠地砸進來。”
費迪南德:“他現在是阿森納的教練了。我真的等不及想見見他,他老是直接朝人砸球。”
卡里克:“他左腳確實挺漂亮的,但他那種傳法是真的狠。但我就想進那個圈。雖然我這人平時看起來挺冷靜、挺隨和,但我內心是想站在那個地方的。我想在那里學習,想看看最好的球員是怎么踢的,想向自己證明我也配在這里。”
“我在曼聯第一個賽季其實還挺不錯的,聯賽冠軍拿下了。但我們在足總杯決賽里被切爾西打敗了。那年夏天我永遠不會忘,我本來以為:我剛贏了英超,這應該是我人生巔峰時刻吧。但整個夏天,我腦子里想的都是,我們輸掉了足總杯決賽。就是那種“輸了、輸了、還是輸了”的感覺。”
“我原本以為,贏得第一個獎杯后,我會特別滿足,會特別開心。但事實上我覺得不夠。我從沒想過我會這樣,我以為我會特別高興,但我當時心想:還得再來一次。然后我們第二年又打進了足總杯決賽,又碰上切爾西,那時候我就帶著上一年的那種我不能再有這種失落感去踢的。”
費迪南德:“我們兩次在歐冠決賽輸給巴薩,他們可能是史上最強的俱樂部。而那兩個賽季我們都拿了聯賽冠軍。但對我來說,那兩個夏天可能是我人生狀態最糟糕的時候。”
卡里克:“第一次在羅馬輸決賽那年,真的像天塌了一樣。我們那時候那支球隊其實真的很強,我們好像是25場歐冠不敗,從圣彼得堡那年開始算起,兩整年沒有輸球。從那之后,一直贏,一直到最后那場決賽,結果輸掉了。那一刻我真的覺得:我是不是踢不了這個級別的比賽了?那種我夠格嗎的懷疑,持續了好幾天。那種打擊真的很重。然后你慢慢又爬出來了,重新調整,再來。但說真的,那兩年真的太瘋狂了,最后卻是那樣一個結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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