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5月24日,莫德里奇登上前往皇馬主場的大巴車。一切像往常一樣,一切又與往常不同。因為,這是莫德里奇最后一次以皇馬球員身份踏上伯納烏的賽場。迎接他的,不僅有全場7萬多名球迷的掌聲,還有隊友和對手的列隊。
這樣的情景讓莫德里奇熱淚盈眶,他說: “再見,伯納烏。世俱杯,我會和隊友一起努力,去贏得這座冠軍獎杯。“
而今,隨著皇馬在半決賽被大巴黎淘汰,莫德里奇也結束了他的最后一場皇馬比賽。那些白衣飄飄的日子,將和他那如同藝術品一般的球技一起,正式告別皇家馬德里。
直到今天,老雷德克納普依然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莫德里奇的情景,“瘦瘦的,小小的”。事實上,這些形容詞完全就是莫德里奇登陸英格蘭給人的第一印象。而在這之前,這些偏見和刻板印象,也一直伴隨著莫德里奇的成長。從小到大,不斷有人在莫德里奇耳邊說,“你的身高和小身板就像是足球場上殘疾人”,“你是無法成功的。”
的確,相對于那些十六七歲就出道的少年天才,莫德里奇絕對算不得天賦異稟。18歲,他才成為薩格勒布迪納摩的一線隊成員。在那之后的3年里,他被球隊租來租去,有時候去波黑,有時候去低級別聯賽,直到2005年才重回薩格勒布迪納摩。好在,回歸之后的莫德里奇迅速在球隊站穩腳跟。經過兩年的磨合之后,2007-08賽季他為打入15個進球,這一數據也讓他入選了2008年克羅地亞出征歐洲杯的大名單。
正是那屆歐洲杯的表現,讓莫德里奇接到了托特納姆熱刺的邀請函。
那一年,他已經23歲了。
加盟熱刺之前,莫德里奇心里也打鼓。因為,大部分克羅地亞球員都會選擇到西班牙或意大利踢球,前往英超踢球的很少。不過沒關系,在熱刺他遇到了老雷德克納普。
他第一次去熱刺訓練,老雷德克納普就把他從左路調到了中路。第一場比賽對陣切爾西,他就被安排在了中路,而他在中場的對手,是埃辛、巴拉克和蘭帕德。
事實證明,莫德里奇完全可以勝任陣眼的位置,而且并不懼怕對抗。在場上,他用腳下技術掌控著皮球,用跑動能力展現著自己的存在感,日復一日的高超和穩定的表現,終于讓質疑他的人陸續閉嘴……取而代之的,是隊友們各種夸贊。
列儂說,“莫德里奇,幾乎以一己之力把我們拉到了能和其他強隊競爭的水準,你根本無法從他腳下搶到皮球。”
2010年,熱刺在近50年后重返歐冠賽場。對于當時的熱刺來說,這個成績已經相當令人滿意,但對于莫德里奇個人來說,這意味著歐冠門檻已經是他在這支球隊所能達到的上限。然而,瘦小的莫德里奇偏偏有著好強的性格,用他自己的話來說,“每次遭遇了失敗,我都會懊惱不已,哪怕是在訓練中。”
這樣的性格,注定了莫德里奇不會和熱刺長相廝守。2012年夏天,機會來了。一個普通的夜晚,莫德里奇的手機上收到了這樣一條短信:“嗨,盧卡,我今天訓練后會給你打電話。”
短信的落款寫著一個名字:穆里尼奧。
幾個小時后,穆里尼奧打來了電話:“我希望你下賽季出現在我的陣容里,我非常確信:你將在皇馬成為一個偉大的球員。”
2012年8月,莫德里奇正式加盟皇家馬德里。
從白鹿巷登上銀河戰艦,這是莫德里奇的一大步,然而這一步邁出去并不像想象的那么容易。當時,這樁轉會一直拖到了8月底。等他加盟,新賽季已經開賽,別說熟悉隊友和戰術了,食堂都找不到門。2012-13賽季出場,莫德里奇出場20場聯賽僅僅收獲了1球1助,這讓呱噪的西班牙媒體立刻給他冠上了“賽季西甲最差引援”的帽子。
然而,穆里尼奧很清楚,莫德里奇只需要一個破冰的機會,一切就會發生改變。然后,一個絕佳的靶子出現了。2012-13賽季的歐冠淘汰賽,皇馬迎戰曼聯。莫德里奇替補登場,用一腳世界波在老特拉福德終結了比賽。
莫德里奇后來回憶說,“這個進球,是我在皇馬的職業生涯的轉折點。在那之后,我得到的機會越來越多。”
后來,穆里尼奧離任,安切洛蒂到來,莫德里奇也迎來了自己在皇馬的又一個高光時刻。2013-14賽季歐冠決賽,皇馬和馬競決戰歐洲之巔。第36分鐘,馬競利用一次角球機會完成破門,卡西利亞斯出擊判斷出現了失誤,戈丁頭球破門。皇馬一直落后到傷停補時,然后在第92分獲得一個角球,莫德里奇站到了角球區。擺球,后撤步,擺腿……莫德里奇回憶說,“我很清楚球的軌跡是正確的,當我看到拉莫斯高高躍起的時候,我知道這個球進了。“
“計時器顯示的時間是92分48秒,那是一個改變皇馬歷史的時刻。”
為了這座歐冠冠軍,皇馬等了12年,而這樣一次絕處逢生般的逆轉勝利,奠定了之后10年皇馬難以被擊敗的基調。
從2015-16賽季開始,皇馬連續三年奪得歐冠冠軍,莫德里奇、克羅斯和卡塞米羅搭檔的典禮中場成為了歐洲足壇不可戰勝的組合,即便后衛出現失誤,前鋒表現低迷,皇馬的三中場也總能托住球隊,讓球隊在正軌中運轉。
俱樂部層面的成功,讓莫德里奇的信心得到了極大的提升,這種良好狀態帶到了國家隊。2018年的世界杯,克羅地亞以黑馬的姿態一路殺入決賽。雖然最終敗給了法國隊,帶俱樂部和國家隊層面的優異表現讓莫德里奇最終捧起了金球獎,打破了梅西和C羅兩個釘子戶對這一獎項的長期壟斷。
在榮譽面前,是選擇集體獎杯還是個人榮譽,有些人會明確表示個人優先,然而這對于莫德里奇來說卻不是個問題。因為,他在采訪中不止一次提到……
“我愿用我的金球獎來換取克羅地亞獲得世界杯。”
對于克羅地亞這個人口小國來說,創造歷史的機會幾乎是百年不遇的。所以,魔笛知道,他的職業生涯可能需要更多的寄托于俱樂部榮譽了。
然而,在這個30歲以后就被稱為老將的領域,莫德里奇已經到了一個分分鐘就斷崖式下跌的年齡。
為了保養好自己的身體,莫德里奇每年只休息10天,然后把絕大部分時間都用在訓練和保持狀態上。
記者曾經在采訪中問他35歲之后仍保持高水準的秘訣,他說:“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我只能說,我24小時都為足球而活。”
是的,為了獲得更長時間的職業生涯,莫德里奇在幕后做了很多。隊友們說,魔笛對自己不止是嚴格,簡直是苛刻。2023年5月,皇馬以0-4的比分慘敗于曼城,首發出戰的莫德里奇表現糟糕,出現了很多次失誤,比賽結束后,工作人員聽到了莫德里奇更衣室批評自己:
“盧卡,你踢得像一場災難!”
顯然,為了足球,莫德里奇把自己活成了機器人一般。于是,他開始刷新各種紀錄,西甲聯賽中取得進球最年長的球員、歐冠歷史最年長的罰進點球的球員、皇馬在西甲登場的最年長球員……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一項項紀錄,被莫德里奇覆蓋。雖然大家都知道,莫德里奇遲早有一天會離開皇馬,但這一天,似乎又永遠不會到來。
所以,當2023-24賽季末,皇馬正式宣布莫德里奇即將離隊時,震驚、不解、難過的情緒,在一個幾乎沒有預期的時間點襲來,球迷的心碎了一地。畢竟,在皇馬的13年,莫德里奇和球隊互相成就,共同創造了一個時代。6座歐冠,28座冠軍獎杯,和他那些妙到毫巔的精彩傳球一起,已經牢牢刻進了這支球隊的歷史。于是,球迷們質疑,為什么不讓一個如此偉大的功勛球員在伯納烏退役,為什么不踐行“只要魔笛說續約,我們就續約”的承諾……
然而,面對這一切,莫德里奇卻說,“別為故事的結束而哭泣,要為曾經發生的一切而微笑。Hala Madrid,僅此足矣。”
說這句話時,他面帶微笑,卻又淚流滿面。
是的,這就是莫德里奇的性格。拿得起,放得下,如精靈般才華橫溢,又如巨人般頂天立地。
世俱杯結束之后,他就將踏上新的征程。根據羅馬諾消息,莫德里奇將會與AC米蘭簽約。對于這一選擇,你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莫德里奇對于足球的執著。是的,哪怕已經40歲,哪怕已經如苦行僧般度過了20多年的職業生涯,他也依然想在頂級賽場發光發熱,去證明自己,甚至不惜像一個年輕人一樣重新接受接受挑戰,繼續締造傳奇。
現如今,莫德里奇的球迷想必也已經放下了執念。
十年前,我想說,“我見過最好的莫德里奇。”
而現在,我想說,“只要他能出現在球場,就是最好的莫德里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