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發于20世紀50年代的朝鮮戰爭,不僅造成了大規模的平民傷亡,更是讓那些被卷入戰爭的士兵飽受身心創傷。邁克·羅斯曼便是一名參加過朝鮮戰爭的老兵,他性格和善、幽默,卻因為年輕時親身經歷過殘酷的戰爭,親眼目睹過戰場上的廝殺,因而他患有典型的創傷后應激障礙癥狀。
多年以來,他飽受焦慮、抑郁、睡眠困難以及間歇性閃回的折磨,他總感覺自己還置身于戰場。為了趕走這些消極感受,邁克·羅斯曼借酒澆愁,但是又不得不由于身體原因與酗酒的習慣作斗爭;他開始難以應付工作,也難以維持家庭關系,最終他成了失業失婚的“孤家寡人”。
當邁克·羅斯曼終于下決心接受布魯斯的治療時,他可能并未料到,這場精神治療會成為他以及布魯斯的人生轉折點。他們共同意識到,痛苦并不能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憑空消失,因為我們遭受過的所有創傷,都會被大腦和身體牢牢記住,每當外界出現某種刺激時,我們的大腦和身體就會做出過激反應。
那么,這是否說明我們遭受的創傷永遠無法得到治療了呢?美國知名的兒童精神病學家、神經科學家布魯斯· D.佩里醫生,與著名脫口秀主持人奧普拉·溫弗瑞在長達三十多年的時間里,圍繞著創傷、復原力以及療愈等話題,進行了共同探討。在兩人合著的《你經歷了什么?》這本書中,他們以私人對話和分析真實案例的方式,讓我們了解到隱藏在創傷背后的神經科學邏輯。
在了解這本書之前,我們需要首先理清一個概念:何為創傷?
創傷指的就是我們人生中那些糟糕的事件、痛苦的經歷。就像遭遇暴力、病痛、意外事故等,這些事件和經歷帶給我們極為痛苦的感受,這便是創傷。
我們經歷的每一種創傷都會改變我們的大腦,我們無法從之前的痛苦經歷中走出來,而這些痛苦經歷又會直接影響到我們未來的人生。就像老兵邁克·羅斯曼那樣,他即便離開戰場,返回家鄉,也依然沒有走出昔日的痛苦,并因為過去的痛苦經歷而毀掉了當下的寶貴人生。
布魯斯指出,人類大腦的基本結構包括腦干、間腦、邊緣系統以及大腦皮質。在大腦的基本結構中,位于大腦底部的腦干部位主要負責調節功能,比如調節呼吸、心跳、體溫等,并且對當下的刺激做出反應。我們通過聽覺、視覺、觸覺、嗅覺等方式來認知外界,而這些感覺輸入最先抵達的區域也是腦干部位。腦干還有一個作用,那就是將輸入的信號與原先存儲其中的經驗進行匹配。
比如說,參加過朝鮮戰爭的老兵邁克·羅斯曼,每次走在街上聽到摩托車打火的聲音時,就會感覺自己重又回到了戰場。這是因為腦干把聽覺信號和之前存儲的戰爭經驗相匹配,這種創傷經歷進而激發出邁克·羅斯曼產生恐懼、焦慮等負面情緒,在這些負面情緒的作用下,邁克·羅斯曼又會下意識地做出自我保護的動作。
創傷體驗不僅具有頑固性,難以被時間療愈,而且還具有復雜性,因為創傷經歷發生的時間、性質體驗強度對于每個人的影響各有差異。
在《你經歷了什么?》這本書中,布魯斯· D.佩里醫生分享了這樣一個案例:先是在原生家庭受盡虐待,后來又在領養家庭飽受折磨的杰西,在飽受饑餓、毒打等創傷經歷后,被安置于一個養老社區從事搬運助手的工作。在這里,他的生活逐漸步入正軌,身心狀態也在慢慢地恢復正常。杰西身上體現出的驚人復原力,讓布魯斯頗感興趣,由此他也堅信,人類大腦具有非凡的可塑性,這也說明,創傷經歷雖然無法隨時間而消失,我們卻可以通過正確的治療方式和合理的生活安排,減輕創傷帶來的消極影響。
不同形式的創傷經歷,會對我們的大腦和身體造成不可逆轉的損傷。但如果我們能夠以積極的態度面對創傷,永不失去心中的希望,那么我們的人生便會是另一番景象。
然而令人遺憾的是,并非每一個人都對創傷這一概念存在正確認知;而那些有著創傷經歷的人,尤其是青少年以及兒童,往往因為他們的某些應激行為遭遇誤解,從而陷入更為麻煩的境地。因此,奧普拉在《你經歷了什么?》這本書中強烈呼吁:我們所有人都需要對創傷構建起正確的認識,更需要對他人的經歷懷有同理心。
為了讓讀者更為清晰、明確地認識與創傷相關的常識,布魯斯· D.佩里醫生深入淺出地普及了這些知識,在進行創傷知識普及的同時,布魯斯也在強調,不論多么嚴重的創傷,都有得到治愈的可能。
由此可見,《你經歷了什么?》這本書不僅包括了極具專業性的內容,也傳遞出希望與溫暖,讓我們感受到一種療愈的力量,也讓我們開始追問并反思:自己有哪些經歷造成了身心創傷?自己又是如何對待這些創傷的呢?
當我們開始回顧自己的人生經歷時,即是踏上了一條自我療愈、自我修復之路。尤為值得一提的是,奧普拉在書中以真誠的態度向我們分享她的經歷,那些痛苦、辛酸、不堪的往事,并沒有將她摧垮,反而促使她不斷向上生長,并長期致力于創傷療愈等社會問題的解決。
不論是布魯斯·D.佩里醫生提出的案例,還是奧普拉·溫弗瑞分享的經歷,都給了我們深刻啟示:假如我們面對創傷不采取任何解決方法,那么創傷造成的情緒傷痕會一直持續下去,甚至會給我們的未來以及我們的下一代造成毀滅性打擊。更為可怕的是,在創傷的概念尚未普及之前,人們對此缺少關注,導致諸多悲劇早已釀成,這種悲劇既包括個體層面,也包括文化層面。
在這樣一個動蕩不安的時代里,我們面對的是局部戰爭、經濟波動以及不知何時終結的疫情,因此,我們的創傷經歷極有可能比以往更多一些。我們是需要療愈的一代人,同時也要盡自己所能去療愈他人。
《你經歷了什么?》這本書如同一把鑰匙,打開了通向心靈療愈的大門,我們撥開云霧,看清了內心的恐懼、焦慮以及身體上承受的疼痛。看見創傷,并不是這本書的終極意義之所在,它真正的意義在于喚起我們的信心、勇氣以及療愈自我的能力。一旦我們把過去與現在相剝離,我們的未來人生便得以重新建構,而我們則會從創傷的影響中走出來,再度掌控我們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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