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三頓變兩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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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濟與政治動蕩，讓南亞小國斯里蘭卡瀕臨崩潰。

據新華社報道，當地時間4月3日晚間，斯里蘭卡政府20多名部長集體辭職，一夜之間只剩下總統戈塔巴雅·拉賈帕克薩和總理馬欣達·拉賈帕克薩，兩人為兄弟。

當前，斯里蘭卡面臨外匯匱乏、物資短缺、物價高漲、供電緊張等問題，巨額的債務使其隨時都有可能破產。

總統戈塔巴雅呼吁議會各政黨加入內閣共同應對危機，但并未得到積極響應：4月4日就職的新財政部長于4月5日辭職，42名議員也于5日宣布退出執政聯盟。

斯里蘭卡被譽為“印度洋上的一顆明珠”，碧海沙灘環繞著棕欖樹，吸引了世界各地的游客。其出產的錫蘭紅茶更是舉世聞名，深受各國人民喜愛。

但現在，斯里蘭卡已經被迫要拿出茶葉來抵消外債，希望能解燃眉之急。

每天停電13個小時

斯里蘭卡正遭受1948年以來最嚴重的經濟危機。

帕拉納加瑪是一名職業司機，他和家人住在斯里蘭卡的首都科倫坡。為了應對車貸和不斷上漲的食物價格，帕拉納加瑪最近又找了一份兼職，但家里的負擔仍然很重。

“物價漲得太厲害了，我現在買不起整包的奶粉，只能去雜貨店買散裝奶粉，” 帕拉納加瑪抱怨道，“以前我們家一次買1公斤豆子，能吃一個星期，現在沒錢了，一次只能買100克。”他們一家為了節約開支，已經把一日三餐減到一日兩餐。

▲ 斯里蘭卡當地食品價格暴漲 圖源：法新社

住在郊區的席爾瓦也不敢喝奶茶了，因為奶粉太貴，只敢喝加了一點點糖的甜茶，“我們家的生活方式完全變了”。

目前斯里蘭卡食品通脹率達到25.7%，物資短缺之下，政府不得不在奶粉、糖、大米等生活必需品上實行定量配給。

當地甚至還出現因為沒錢買紙墨，學生無法考試的情況。斯里蘭卡教育局宣布，因為買不到足夠的紙張和墨水，只能無限期延遲西部州的期末考試。當地的英文雜志《愛爾蘭》和僧伽羅語姊妹雜志《Divaina》也因為紙張不足，停止發行印刷版。

能源在這個南亞國家更是嚴重匱乏。自2022年2月下旬以來，斯里蘭卡全國范圍多次出現大規模停電。3月31日，每天停電時間已長達13個小時。

斯里蘭卡的民眾徹夜排隊，守在加油站門口，為了買到一點燃料。軍隊已經派兵分赴全國數百個加油站維護秩序，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高級軍官說：“隊伍越排越長，人們的脾氣也越來越差。”

斯里蘭卡議會議長馬欣達·亞帕·阿貝瓦德納警告說，現在的危機只是開始：“食品、天然氣和電力短缺將進一步惡化。未來全國2200萬人口很可能會面臨非常嚴重的饑荒。”

▲ 科倫坡的一家加氣站，人們拿著氣罐排隊

圖源：AP

因為無法忍受經濟危機逃往印度的難民數也在增加。3月22日，印度海岸警衛隊在南部泰米爾納德邦海岸救下了16名斯里蘭卡難民，其中包括一名4個月大的嬰兒。一位斯里蘭卡難民表示：“在斯里蘭卡找不到工作。黑市上生活必需品的價格高得離譜，根本買不起。”

沒有外匯還債

在諸多因新冠疫情而遭受重創的國家當中，斯里蘭卡的處境尤為慘烈。

受疫情影響，斯里蘭卡曾經興旺旅游業收入銳減，據斯里蘭卡中央銀行統計，2020年，斯里蘭卡GDP總額僅為807億美元（約合人民幣5135億元）。截至今年2月，斯里蘭卡外匯儲備只剩下23.1億美元（約合人民幣147億元），相較兩年前下降了70%，而其今年需償還的外債卻將近70億美元（約合人民幣445億元）。

斯里蘭卡民眾日常所需的生活物資以及石油等能源極度依賴進口。在外匯儲備遠無法償還債務的情況下，政府根本無法購買足夠的進口生活物資。

斯里蘭卡國內的一位學者說：“當外匯儲備出現赤字，就意味著（這個國家）已經理論上破產。”

今年1月3日，斯里蘭卡政府曾公布了一項價值10億美元（約合人民幣64億元）的救濟方案，包括提高居民工資和養老金，取消一些食品和藥品稅，并為窮人發放現金。

但是，批評者認為，這份救助方案既沒有緩解斯里蘭卡的財政狀況，也沒有解決通貨膨脹的問題。斯里蘭卡前經濟改革部長席爾瓦批評，如果政府通過印錢來讓工資增長，通貨膨脹會進一步上升。他們沒有解決這兩個問題中的任何一個。”

今年3月，斯里蘭卡政府已經向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申請緊急財政援助。

對此，IMF發言人表示，斯里蘭卡迫切需要實行可靠且連貫的政策，重拾宏觀經濟穩定、債務可持續性、加強社會保障體系建設，建議斯里蘭卡政府逐步恢復市場主導的靈活匯率機制，重建外匯儲備。

4月6日，亞洲開發銀行發布的《2022年亞洲發展展望》報告顯示，斯里蘭卡需要應對高債務、低外匯儲備和高通脹壓力帶來的挑戰，預計斯里蘭卡的經濟增長率將在2022年降至2.4%。

分期付茶

危機之下，斯里蘭卡已經開始用錫蘭茶葉來償還外債。

2021年12月，斯里蘭卡種植園產業與出口農業部部長帕蒂拉納宣布與伊朗達成協議，用茶葉來還欠伊朗的債務。

據報道，斯里蘭卡與伊朗之間有一筆約為2.5億美元（約合人民幣16億元）的石油債務。由于外匯不足，斯里蘭卡決定每月向伊朗運送價值500萬美元（約合人民幣3181萬元）的茶葉抵債。按照這個進度，這筆債務需花4年多還清。

▲ 斯里蘭卡茶園女工在田間忙碌

圖源：nerd nomads

斯里蘭卡雖為農業國，但其農業經濟收入主要由茶葉、橡膠、椰子以及近年新興的香料等經濟作物組成，而不是水稻、小麥、玉米等糧食作物。因此無力以國內的產能緩解食品通脹。

錫蘭紅茶作為代表出口商品，平均年產量約為3.4億千克，2020年的出口量為2.66億千克，收入約12.4億美元（約合人民幣79億元），占出口總額的12.4%。計算下來，平均每公斤茶葉約可賺得30元人民幣的收入。

斯里蘭卡茶葉委員會的一位委員透露，這是斯里蘭卡有史以來首次以茶葉解決與外國的債務。斯里蘭卡官員認為，“分期付茶”可以有效緩解斯里蘭卡當下的外匯問題。

但斯里蘭卡主要種植園企業錫蘭紅茶種植人協會發言人羅森表示，這種交易模式“對我們茶商來說沒有真正的價值”。

撰文丨馬歡

編輯丨潘展虹

版式丨莊靜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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