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藍字
原創首發|藍字計劃
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聲音。
在過去這一周里,我們幾乎以每天都經歷著一場聲勢浩大的線上演唱會。劉德華線上演唱會會觀看人次突破3.5億,李健線上演唱會刷屏老中青朋友圈。
一系列別開生面的線上演唱會,給我們展現了這個時代里獨有的一幕。
張震岳在唱《思念是一種病》之余,現場連線一對鄉村醫生夫婦,溝通里,鄉村醫生在山村里堅持的可貴與艱難打動很多人。
許飛的《父親的散文詩》,曾因描繪場景的真誠細膩,唱哭過無數聽歌的人。
演出現場的大屏幕里出現一張衰老、龜裂的老人皮膚紋理照片,視覺沖擊極大。她說這首歌講的是錯過、失去,而守護這些老去的“父親”們,是彌補人生諸多的遺憾。
這場音樂會是99公益日小紅花音樂會里的收官場次,這也是中國互聯網公益第一次正式用這種形式介入籌款。
小紅花音樂會收官舞臺
6場音樂會演出結束后,99公益日也迎來了數據的收官:總捐助人次58161896,募集小紅花數量182580195,捐款金額3306815209元。
當這些數字不斷撼動人心時,一場針對公益籌款方式、參與形式的社會技術革命,也宣告落地完成。
這場公益革命自“地球上最偉大的演出”始,歷時37年,經歷慈善演唱會的興起、一系列的詐捐事件、全民公益的元年、錢款流向的失控、帶來丑聞與混亂的明星慈善夜之后,終于由數字化消除、解決了它的盲區與bug。
在這背后,是社會與技術的沖撞與變遷。而公益的制度與社會熱情之間存在了幾十年的裂痕,也隨此被抹平。
“世界上最偉大音樂會”的遺憾
1984年,美蘇冷戰進入尾聲。
上一代的嬉皮士已經老去,新一代的后浪正回歸主流價值的懷抱。
物質豐裕,娛樂文化盛行的當下,BBC的一條新聞紀錄片卻讓西方世界聽到了遠方的哭聲。
20世紀以來最大旱災席卷非洲,幾千萬人被饑荒吞噬,掙扎在生死邊緣。
田地龜裂,黃沙彌漫,牲畜倒斃,到處回蕩著絕望而幽咽的布魯斯。
極端的貧富分化刺痛了那一代西方音樂人的心。其中有一個叫鮑勃·吉爾道夫的搖滾歌手,在親自去過埃塞俄比亞之后,決定發動一場為非洲籌款的慈善搖滾演唱會——Live Aid。
Live aid發起人,鮑勃·吉爾道夫
為了邀請盡可能多的大牌明星,他充分發揮刺頭本色,時不時來點道德綁架,又或者利用信息差連哄帶炸——打電話給皇后樂隊說:你們來不來?大衛·鮑伊和埃爾頓·約翰都來,考慮一下吧!然后再打電話給大衛·鮑伊:你來不來?皇后樂隊和埃爾頓·約翰都來……
就這樣,出演名單幾乎湊齊了歐美樂壇所有風云人物。
保羅.麥卡特尼、大衛 · 鮑伊、鮑勃 · 迪倫、U2、皇后、威猛、菲爾 · 柯林斯、麥當娜……這些人的影響力疊加到一起,很快就有品牌商拋出橄欖枝。
百事可樂宣布花費100萬美元購買演唱會的獨家贊助權,前提條件是這場演出必須有大電視臺的轉播。
吉爾道夫團隊找遍美國三大電視網,連吃兩次閉門羹后,他故技重施,對美國廣播公司(ABC)聲稱,“其他兩家都答應給100萬!”急需挽救收視率的ABC上鉤了。最后,英國廣播公司(BBC)和ABC分別花100萬美元購買版權。
在開源節流這方面,吉爾道夫可謂是使出渾身解數。早在演出之前就開始售賣節目小冊子、T恤衫等周邊產品;溫布利現場票價二十五英鎊,媒體記者想在場內隨意走動,就得掏一百英鎊,購買一張“特別通行證”;他還親自給倫敦警察廳廳長打電話,死說活說省下一點五萬英鎊的現場安保費;當面與撒切爾爭論,迫使她免除募捐專輯銷售的增值稅。
從運行模式看,live aid核心仍然是依靠明星IP導流-粉絲觀看造勢-商家冠名獲得影響的常規路徑。
同時因為頭頂“拯救生命”的崇高主旨,那些江湖氣濃厚,不那么符合程序正義的手段也顯得無傷大雅。
皇后樂隊演出時,鋼琴上擺著百事可樂的紙杯
1985年7月13日當天,16小時的接力演出在英國倫敦的溫布利球場和美國費城的約翰·肯尼迪體育場間來回切換,現場人群的歡呼如同海浪一般拍打耳膜。
在通訊技術尚未成熟的年代,全球14顆衛星、上萬個地面接收站、100多個國家的電視臺同步轉播,將演出傳輸到了十幾億人的熒幕里。
電視上以每20分鐘一次的頻率滾動播出匯款地址,捐款需要人們先撥打電話,報上自己的信用卡號和捐助金額,之后再去郵局匯款。就募捐體系而言,演出只充當氛圍組的角色,導流與轉化的步驟完全分割。
鮑勃·吉爾道夫最初委托BBC開設了20部電話負責接聽電話捐款,后來又委托一家電話交換機公司的200人的團隊,但這顯然還是招架不住全球十幾億愛心人士的熱情。
接線員忙得喘不上氣,當幾十萬個認捐電話同時打入,電話中心一度陷入崩潰。
live aid現場盛況
演出結束后,捐款熱潮仍未停歇,人們不斷往專門賬戶上存錢,不信任郵局的親自把錢交給吉爾道夫。
遺憾的是,最終籌措到的1.5億美元并沒有真正解救深陷饑荒的人們。
由于戰亂和惡劣的交通,第一批食物爛在碼頭,第二批食物的運輸光采購卡車就花了 5個月,后來又淪為當地軍閥的囊中之物。音樂雜志SPIN1986年和2016年都發布文章,指責BandAid的資金被濫用,救災效果遠不如預期,并要求吉爾道夫本人回應——但他從未向SPIN提供任何資料。
這場人類史上最大規模義演,單從過程而言的確是搖滾精神與人道主義的極致體現。然而理性地看向結果,由于捐贈與演出的分割,人們從中獲得的道德滿足感,似乎遠高于它真正帶來的改變。
即便如此,live aid依舊被視為“音樂拯救世界”的典范,所發出的聲音,在往后近四十年,仍不斷產生回響。
只是,錢款的來路、監督與去向,一直都是困擾演唱會與慈善的關鍵。
不斷涌現的義演
屢屢失控的資金
吉爾道夫獲諾貝爾和平獎提名的那一年,大陸的第一場公益演唱會在北京工體舉行,也誕生了第一首群星合唱公益歌曲《讓世界充滿愛》。
音樂作為全球性語言,與慈善事業有著天然契合度。
每一次重大災難來襲,都向大眾吹響集結號角。隨著社會形態變化,背后的公益模式也在不斷流變。
1991年入夏不久,華東地區爆發水災。一夜之間,國內18個省、自治區以及直轄市,全都被洪水淹沒。
眼見內地同胞受難,身為香港演藝協會會長的梅艷芳立刻號召香港娛樂圈進行義演募捐,并放狠話要“不擇手段”讓大家多捐一些錢。
當時的香港,正是一座熱錢涌動的自由港,影視娛樂業大為繁榮。
此消息一出,上百位明星藝人齊齊放下手頭的工作,從四面八方飛奔而來。TVB、亞視、商業電影和香港電臺首次放下成見聯合直播。
大匯演專門為藝人印制的主題T恤
演出在跑馬場舉行,從下午三點一直唱到晚上10點,整整7個小時,近100個節目。
從籌款形式上說,它像是天王巨星集體放下身段后的一場街頭賣藝。
某富商捐款50萬,點黎明唱《對不起,我愛你》。毫無準備的黎明,連續兩次在副歌跑調;劉德華表演胸口碎大石,當場口吐“鮮血”,寓意血濃于水;楊受成放話成龍翻一個跟頭就捐 10 萬,成龍連翻 7個;“飛人”柯守良騎摩托車翻越人墻,驚心動魄的畫面將現場推向高潮,一舉拿下300萬捐款。
沒有節目的時候,明星藝人拿著捐款箱穿梭于人群之中。成龍甚至直接拿起一個空的飲用水桶向市民募捐。
最終,《香港演藝界總動員忘我大匯演》取得捐款100723182港元,打破香港歷史慈善捐款紀錄。
過去幾十年,香港一直被認為是東南亞“首善之地”,募捐的成績充分彰顯了香港作為市民社會和資本社會的內在活力。
但這樣的成功難以復制。它需要公益事件具有足夠大的沖擊力與社會影響,能夠讓政商演藝界人士自發凝聚在一起。也需要臺上的主導者足夠豁得出去,短時間內迸發出強大的情感煽動力。于是現場觀眾被氣氛哄抬,在血濃于水的真情感召下捐出錢款。
表演完胸口碎大石,劉德華“口吐鮮血”
局限和問題也很明顯。大眾與公益事件之間的關聯,主要依賴不定時的電視媒體、或者更加靜態的報紙。覆蓋面有限,缺少交互、缺少高效的通道,導致募捐數額、參與人數等都大打折扣。
企業面,則直接來到了公益黑匣子面前。
7年后的夏天,又是百年難遇的特大洪水,從南到北波及數省。中央電視臺和紅十字會、中華慈善總會仿照“資本主義世界”那一套,召集一幫明星,聯合舉辦慈善晚會進行募捐。
晚會當夜,溫情旋律直戳淚腺,到場企業頻頻舉牌認捐,你追我趕,贏得滿堂喝彩。然而事后,6億元認捐款卻有一半都成了空頭支票。
晚會呼吁萬眾一心,企業家們卻是各懷異心。有的因為媒體對自己的宣傳時間不夠長,報道不全面等因素對所承諾的捐贈數額打了折扣;有的壓根沒有捐贈意圖,只想利用聲勢浩大的宣傳表彰活動擴大企業知名度。還有的被現場氣氛感染,一時興起承諾了大筆捐贈,但實際上壓根沒有這個資金實力。
在平民慈善尚未真正得到開發的年代,大型舞臺淪為企業的捐贈秀場,留給普通民眾的捐款入口依然只有中華慈善總會、紅十字總會的熱線電話與銀行賬戶。
這當中有時代,也有技術的局限。
時間來到2008,汶川地震,北京奧運,新世紀的悲與喜都交集在這一年。
猶如一顆從地心爆響的原子彈,近9萬人在地震中喪生,受難人數多達4000萬。
央視舉辦的賑災晚會延續以往的模式,明星傾情獻唱,企業踴躍舉牌。全國5.5億觀眾收看了現場直播,全球49個國家和地區的電視媒體轉播或使用了中央電視臺的直播信號。為了讓更多人參與到互動中來,央視開通了短信交流平臺,以及包括英語、法語等六種語言的捐款熱線。
6月1號,在譚詠麟和劉德華召集下,香港舉辦歷史上最大規模的慈善義演(綿延近8小時):500位藝人、18000名觀眾到場。每位入場人士需最少捐出20元港幣;兩岸三地許多明星都臨時將演唱會改成募捐形式,每售出一張門票,承諾向災區人民捐出一定金額。
公益演唱會遍地開花,全國上下掀起捐贈熱潮。
當政府調動的公共資源不足以應對如此龐大的災情,民間公益力量便破土而出,借助互聯網第一次大規模登上歷史舞臺。因此這一年,也被稱為“公益元年”。
民間志愿者從專列上接運災區傷員
5月12日當天, 騰訊QQ團隊的員工發現,許多活躍IP大量掉線,而這些IP恰好就在震區。QQ團隊第一時間行動起來,開發了尋人和祈福項目。
項目上線后, QQ產品經理突發靈感:“要不,在頁面空白處設置一個籌款吧?!?/p>
這原本是一次無心插柳的嘗試。畢竟2008年所處的PC時代,網絡支付并非易事??梢馔獾氖?,不到一周, 網友在QQ的這個平臺上捐款竟超過2300萬元,不亞于一個線下公益項目的籌款規模。
在汶川地震發生的第二天:13日凌晨2時,淘寶網也開設了募捐快速通道。短短一分鐘內就有1900位網友捐款,10000元善款即時到賬。截至年底,國內三大支付平臺共募集善款超過6000萬元。
可見這個國度的人們不缺愛心,缺的只是“獻出一點愛”的路徑。
據民政局資料顯示,2008年中國接收社會各界捐贈款物1070億元。其中,國內個人捐款約458億,第一次改變了以往個人捐贈占比徘徊在20%左右的格局。
拜互聯網所賜,人們有更多渠道了解災區的真實情況,被觸動的同時也能更快捷地轉化為行動。參與度高了,對善款流向的關注度自然也大大提高。
各個渠道募集來的錢款陸續匯入紅十字總會,民政部等相關接收單位。然而這些具有壟斷地位的募捐機構缺乏管理龐大資金的能力、透明度、乃至與公眾溝通的耐心,因此積壓的社會質疑越來越多。
郭美美炫富,引發紅會信任危機的導火索
清華大學公共管理學院教授鄧國勝團隊的研究報告顯示,汶川地震652億捐款中,公布使用明細的約有151億元,約占總額的23.16%。而其余501億元的詳細去向至今并未在公開資料中明確顯示,甚至連捐款來源也無從查證。
之后每逢5.12紀念日,對死者的懷念、對生者的祝愿總會喚起諸多關于災難的記憶。2011年,紅十字會等慈善機構因“郭美美事件”深陷信任危機,汶川地震的過百億捐贈資金去向再次成為熱議話題。
迫于輿論壓力,2011年7月31日,中國紅十字總會對外承諾的捐贈信息發布平臺終于上線試運行,但是數據籠統,審計報告過于簡單,而且四年之后,該平臺已無法打開。
捐款流向何處?有多少用在災區人民身上?是否有可查證的善款使用明細?
這些問題的答案模糊卻又格外重要,也有人在探究另一種可能性。
籌款新嘗試帶來混亂:
詐捐頻出的明星慈善夜
相比于企業和職能部門,聚光燈下的個體似乎更難抵擋外界的發難。
2010年1月,天涯社區某網友發帖稱,章子怡在2008年汶川大地震期間宣布過的多宗捐助善款,根本沒有兌現。隨后,網民啟動“人肉搜索”,發現章子怡實際捐款84萬,而當初接受媒體采訪時提到的捐款數額為100萬。
風波不斷發酵,一時間,各路公眾人物的承諾捐款都成為網友緊咬不放的話題。
“詐捐門”發生三個月后,第八屆“芭莎明星慈善夜”在上海舉行。
當晚,時尚集團的總裁劉江把一張巨大的支票卡交給那屆慈善夜的合作方中華社會救助基金會,支票上寫著1882.8887萬元的金額。
這筆錢在此時只是個數字而已,真正交付款項還在后面。
第八屆芭莎慈善夜晚會
《時尚芭莎》的市場總監景璐底氣十足地告訴記者:除了2009年第七屆慈善夜還有一筆善款沒有全部到位外,前面六屆的善款都已經全部如期匯到了相關慈善組織的賬號上。
“在現場,買主一旦舉牌拍下拍品,我們的工作人員就會第一時間把買主帶去在合同上‘簽字畫押’,隨后,我們會親自催款。一般情況下,我們都會讓對方把善款直接匯到那個慈善組織或基金會的專用賬號上。相應地,該慈善組織都會開出發票給捐款者。”
這番操作,似乎在努力為明星慈善挽回口碑。
作為國內頂級慈善盛會,芭莎慈善夜誕生于 2003年非典期間,主編蘇芒憑借自己強大的社交手腕和資源運作能力,欲打造一檔中國版的Met Gala。在面向企業和大眾之外,為公益開辟一條新的路子——募捐人數少,單筆數額高,熟人圈子化。
首屆芭莎慈善夜還沒有奢牌支持與資金贊助,一群明星賣力吆喝,最終籌得不到17萬善款。伴隨著后來越來越多明星與企業家入局,募集的善款連年新高。與此同時,“慈善娛樂化”的細胞不斷發生裂變,畫風逐漸轉變為大型修羅場。
2017年,這種趨勢到達頂峰。全程網絡直播,放大了明星之間眼波流轉的明爭暗斗?!罢伦逾詺饴都缟袂椴恍肌?、“張韶涵穩站C位巋然不動”、“劉嘉玲墨鏡難掩嘲諷笑容”、“林心如夫妻到場未捐款”......場外群眾在瓜田上躥下跳,蘇芒連用 6 個對不起回應各種爭議,卻收獲更多罵聲。
或許就像她曾經在某篇序言中寫的那樣:“如果在墜了5公斤水晶,閃爍出萬道霞光的晚禮裙包裹下的身體里,還有思想和靈魂,還有善良和真心,這太不可信了吧?”
衣香鬢影,鮮花著錦的大場面,與幫助弱勢群體的慈善,難免有種微妙的割裂與違和感,稍不留神就會招致“沽名釣譽”、“借機炒作”的猜疑。而當公眾目光過度聚焦于名利場的暗流涌動,卻聽不到受助者的真實聲音時,芭莎時尚夜顯然早已背離了“營造全民慈善大環境”的初衷。
被吃瓜群眾津津樂道的合影名場面
一年后,蘇芒卸任時尚集團總裁一職 ,接替她掌舵的董事長劉江又在2019年3月9日因病去世。
整個《時尚》集團陷入權力更迭的混亂狀態,芭莎慈善夜也因此流失了一批咖位高、資歷深的明星。
名利場游戲缺少“名流玩家”,聲量急速下滑。2019年,芭莎慈善夜直接從時尚名流閉門晚宴,變成了一場粉絲向的“拼盤演唱會”。到場明星可以用義演代替捐款,將所得全部門票錢款用于慈善事業。
演出效果一言難盡,但公開售票的模式的確在一定程度上規避了捐款數額帶來的道德綁架。以往每年都有熱心群眾為到場明星制作捐款對比圖,不捐或少捐都會被推上風口浪尖。也有聲音稱明星捐款的錢根本不是自掏腰包,而是品牌方代為支付。
與蘇芒一向不對付的洪晃,甚至在小說《張大小姐》中直接開撕:“搞著披著慈善外衣的時尚派對,讓奢侈品得到宣傳,大款得到明星,編輯部也得到利潤,慈善機構自然也能拿到錢。” 總而言之,就是一樁名利場的四贏買賣。
時尚集團希望通過此番轉型實現“去蘇芒化”,回歸公益的本質。但當“孔融讓梨”全面取代宮斗戲碼,看客也著實提不上多大興趣。
連撲兩屆后,2020年因疫情線下活動被叫停,芭莎慈善夜缺席,2021年卷土重來時,場面已經縮水到直逼十年前的婚宴酒席。
2021芭莎慈善夜,名利場變吃席現場
更接地氣的是,還有黃牛四處賣票,花個幾千塊就能拿到正規邀請函,可以和眾多明星共赴晚餐,近距離接觸,甚至有機會合影握手碰杯。
曾經云集娛樂圈半壁江山的“中國版Met Gala”再無名利場故事可講,而從公益角度看,主辦方只公布募捐善款總額,關于去向細節,能夠查到的報道寥寥無幾。具體怎么使用,結出了怎樣的慈善果實也就難以追蹤。
兩頭不到岸的尷尬局面中,芭莎慈善夜只能吊著一口氣,繼續向品牌方展示自己在圈內僅存不多的號召力。
互聯網,
直面公益演唱會的盲區與bug
疫情深刻改變了人們的生活方式。當線下演出集體停擺,一場史無前例的線上演唱會在全球同步播出。
37年前,溫布利球場Live Aid現場,皇后樂隊以《波西米亞狂想曲》的第二段作為開場,隨后接上他們的另一首名曲《Radio Gaga》,這段表演被《紐約時報》當天的報道評價為“皇后最精彩的一次現場?!?/p>
一年后,一個名叫史蒂芬妮 · 喬安妮 · 安吉麗娜 · 杰爾馬諾塔的女孩在紐約出生。因為太喜歡《Radio Gaga》這首歌,20歲那年,她干脆給自己取了個藝名:Lady Gaga。
時間跳轉到2020年,疫情帶來長久的隔離與封鎖,全球化全面倒退,民族主義和民粹主義強勢崛起。個體生活在巨大的撕裂之中,無力感與日劇增。
lady gaga在Global Citizen慈善董事會的提議下,決定做一場線上版的live aid,用音樂給困在家中的人們帶去些許慰藉。
One World演唱會,席琳·迪翁、安德烈·波切利、“傳奇哥”和Lady Gaga合作表演《The Prayer》
8個小時的音樂馬拉松,凝聚了保羅·麥卡特尼、埃爾頓·約翰、席琳·狄翁、張學友、陳奕迅在內的上百位世界級文體名人,風格橫跨流行、搖滾、古典。但它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直播,而是由藝人各自在室內錄制,統一剪輯完成后,通過YouTube、Facebook、Instagram和Twitter等社交媒體延伸到世界各個角落。
考慮到人們在疫情中損失重大,這場公益音樂會不面向普通觀眾募捐,所有的款項全部來自蘋果、可口可樂、IBM、卡西歐等企業和私人慈善家的贊助。在演出開始之前,就已經籌集到3500萬美元。
最終的演出效果雖然不盡完美,沒有絢麗的燈光、舞美和音響配置,也沒有體育場內萬人狂歡需要用高壓水槍降溫的激情,但作為反孤立主義的行動,它的確短暫營造出了“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氛圍。
疫情防控曠日持久,用戶渴望視聽現場,音樂人需要演出機會,于是線上演唱會以一種新的商業形態崛起。
崔健首場線上演唱會海報
4月15日,消失主流視野已久的崔健舉辦首場微信視頻號線上演唱會——“繼續撒點野”。
在姜云的印象中,那天晚上只是不經意間刷了下朋友圈,發現大家清一色地都在轉發崔健演唱會的直播鏈接,氣氛熱烈得跟過節一樣??v使沒受過多少搖滾樂的啟蒙,她也忍不住點進去湊個熱鬧。
背靠龐大的微信用戶體量和強大的社交傳播鏈條,視頻號自帶破圈潛能。加之作為重點扶植對象,其能最大化調動微信生態下的多方資源,借用公眾號、小程序、搜一搜、朋友圈、附近等各組件為其引流。
不得不說直播間里的一切都令她驚異:4千多萬的人次,幾百萬的實時在線人數。如果線下演唱會想達到這種量級,必須得做到全國巡演的規模才可以。
以往受時空限制只能獨自抒發的情感,此刻都裝載進評論區,在屏幕上飛速滾動,觀眾的情感共鳴也被推到一個新的高度。
姜云發現自己漸漸喜歡上了這種觀演方式。
不用緊張地搶票、不用花時間趕赴現場、解決了同一巡回主題歌單重合的疲倦感、還可以邊看邊互動。
這之后,羅大佑和孫燕姿在同一天舉辦線上演唱會,再次將人們拉入集體記憶之中。點進羅大佑的直播間,她看見夏夜、草地、星空、蟬鳴,多機位視角自如切換,助陣嘉賓順滑銜接。這場“童年”主題線上演唱會開場前30分鐘的預熱階段,就已經有超500萬人點擊,到演唱會快結束時,微信視頻號直播數據更顯示有超3700萬人看過。
依托移動互聯網的快速發展,音樂人、樂迷和平臺方的運營聯動問題逐漸得到精益化解決。相較傳統演唱會,線上省去了場地租金、報批費用、安保費用,反而能夠在軟件方面精益求精。通過技術賦能,提升觀眾的沉浸感與互動感。
羅大佑與孫燕姿在同一天舉辦線上演唱會
視頻號的流量資源本身就已具有極高的商業價值,通過整合微信生態資源,線上演唱會也在進行更多商業化嘗試。
從4月15日崔健線上演唱會開始,視頻號在線演唱會第一次有了獨家冠名商。
極狐披露的信息顯示,在Logo全場露出的情況下累計收獲9000萬用戶觸達,完成近千萬量級的曝光度。當晚微信指數達歷史最高,峰值較活動前提升54倍以上。深感這種模式的可行性,極狐汽車又繼續贊助了羅大佑演唱會。
5月20日與21日上線的周杰倫重映演唱會,均由百事可樂獨家冠名,部分直播端口中嵌入了百事可樂的電商店鋪鏈接。粉絲在預約專區,可以直接跳轉到百事的店鋪。開場前,粉絲需要等待超長廣告,觀看時,優先的禮物選項也是百事可樂易拉罐。
依托“微信豆”,視頻號還能探索更多的付費空間。在崔健演唱會中,用戶可以購買“微信豆”,繼而轉換成禮物進行打賞。1個微信豆可贈送“一輛極狐汽車”或 “一頂星光閃閃帽子”,10個微信豆可贈送一個“ROCK”。演唱會期間,“極狐汽車”贈送次數超過100萬。
在線演唱會的號召力、影響面、與粉絲的關聯深度、給不同品牌帶來的價值觀等,都不斷地呈現出它特有的價值。這讓企業品牌能確切、持續地從中換取所需的價值。
因此,產業的加持,帶來的是穩定和可持續。
慈善機制總落后于慈善熱情?
如果2020是線上演唱會元年,2022則成為它的繁盛之年。
從五月天到周杰倫,再從崔健到羅大佑,愈發密集的鼓點,不斷加深人們對線上音樂會的感知度。
視頻號的熟人傳播造就巨大流量,線上直播大容量+高互動的特質又為觀眾的情感表達提供載體。當這一切與公益結合,過往飽受詬病的效率與透明度問題,似乎都迎刃而解。
大型公益直播小紅花音樂會由此應運而生,今年,騰訊公益聯合數十家公益機構及影響力藝人,一連打造了6場公益音樂會。
今年六一,微信視頻號試水首場大型小紅花音樂會——“你好小朋友”。音樂人與受助兒童隔空連線合唱,用搖滾的方式重新演繹經典童謠。
達達樂隊與紅蘋果合唱團的孩子
沉浸式感受音樂的同時,觀眾還可以體驗定制版小紅花打賞功能。與以往的打賞不一樣,三款小紅花分別對應1、6、10數額的微信豆,極具象征意義,后兩款更是由小紅花人組成,憨態可掬,所有打賞將全部捐贈給音樂節的公益項目。
除了可以直接以資金充值購買以外,普通人平時在微信里捐步數、做好事,都會獲得騰訊公益的一朵小紅花。參與者可以點擊相應的項目,對指定的公益夢想計劃捐贈自己的小紅花。
同時,音樂會首次集中上線多個公益項目氣泡鏈接,一鍵跳轉,打通直播與公益平臺,縮短路徑,善款全部直接進入公益項目對應的公募組織賬戶。并能定期收到騰訊公益平臺發送的善款使用的項目進展,可監督善款使用。
與殘障伙伴組建樂隊的罕見病患者、渴望上一堂音樂課的14歲少女、還有丈夫婆婆早逝,獨自一人靠著做馬尾繡,艱難養大五個孩子的水族婦女......
由罕見病、殘障伙伴組成的8772樂隊現場彩排
每一個群體通過小紅花日發出的聲音,都是一個復雜的社會議題。它們雖然不像那些聲勢浩大的災難一樣,動輒給成百上千萬人造成毀滅性打擊,但被它選中的人,也確實在日復一日的緩慢磨損中,喪失了生活的諸多可能。
站在騰訊公益運營團隊的角度,小紅花日設立的初衷,就是“希望能夠讓更多公眾知道相關公益議題,并推進議題的解決?!?/p>
以音樂為載體,受助者不需要靠眼淚換取注意力,而是通過自己的歌聲,讓扁平的公益項目和公益理念變得更為豐富、立體,從中收獲被平等尊重的感覺。
幾場音樂會,讓國內數以萬計的公益機構看到,除了簡單粗暴的募捐以外,還有很多數字化、人性化的籌款方式和動員方式;通過演唱會的場景,公益項目能夠更便捷地接觸捐贈人,捐贈人也能更好地感受受助人的情感。
“音樂會看上去是活動,其實我們是當做產品在做,而且會堅持做下去?!币魳窌M織方代表劉琴深諳“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的道理?!斑@是我們的嘗試,做完之后解決好技術和運營問題,打造平臺,開放給公益行業進行使用,教機構做自己的音樂會,這個價值會大于我們做音樂會的價值?!?/p>
過往幾十年,慈善機制總是落后于社會的慈善熱情。
而這一次,技術創新終于抹平差距,使二者同頻共振。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