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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嶺夜珠溝,山野路邊,長了幾棵蓮花白,長相夸張,張牙舞爪,看起來像假的一樣。
如果它成了精,能四處走動,必定性格乖張,脾氣火爆。
還好,它只能駐留在原地,看荒野,看藍天,連個人都碰不到。
要不是我多此一舉,給它拍了這張照片,誰會關注到它卑微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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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蓮花白,也許是這棟房子的主人種的。
可前面并沒有任何聲響,荒乎乎一棟老房子,空寂寂的。
墻上留有八個字,大約寫著“全民動員,抗擊非典”。
非典,那還是十多年前的事情,如今,新的疫情都已經冒出來了。
這房子不像是住家戶,這標語也很有特點,這里會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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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敞開著,無遮無攔。院子雖然平整,但荒草滿地,有半人多高。
左邊兩棟房子,墻上刷了白,看起來還挺新的。不過,總覺得怪怪的。
如果不是大白天,這里肯定瘆得慌。
好在,還有半截圍墻,圍住了這個院子,否則這里都快融入山野,成為山的一部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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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行友人羊站在這個籃球架前,靜靜地打量良久,無比感嘆地說道:“看來,這里以前是一所小學校!”
可右邊明明有一個大殿,殿門上面寫著“五圣寺”!
到底是學校,還是寺廟?
如果我是孫悟空,就可以喚出土地老兒,仔細詢問個清楚,可惜我只是行走秦嶺的凡夫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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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院子里立了兩塊碑。
右邊的這一塊,新立不久,字跡清晰,寫著“天臺山五圣寺重建紀念碑”——
天臺山五圣寺建于光緒三十年,由當地眾首人夏福華籌建。解放初期寺內神像被毀,公元1953年至1967年,將寺廟臨時設立公辦小學,后學校改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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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邊這一塊“永古千秋”的碑,碑文上大部分的字已看不清了,只有“光緒”二字依稀可見,靜靜地訴說著這里的故事。
光緒三十年,即1904年,這一年日俄戰爭爆發、英軍入侵西藏拉薩,清王朝進入了一個衰敗的年代,四年之后,光緒皇帝,慈禧太后相繼死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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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圣寺對面,就是當年小學校的教室,整整齊齊,一大排,有好幾間。
教室門口貼過對聯,屋檐下堆放著柴禾,還有一個人力翻斗車的翻斗。
看得出,后來這里曾被作為房屋使用,只是在此居住的人,如今同樣離開了。
從寺廟變學校,從學校又變寺廟,這就是此地的全部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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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像這兩塊電表,持續轉動著,沒有起點也沒有終點。
我們這些過客,只是在某一年某一月,某一日某一時,某個剎那和瞬間,與此匆忙相遇。
相遇時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還來不及道一聲珍重,就已經懵懵懂懂地分別。
只留下無可奈何,在秦嶺山野間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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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兀兀一棟房子,既是寺廟也曾是小學,就修建在夜珠溝的半山腰路邊。
大門口一棵松樹,常綠,郁郁蔥蔥。門口外一棵核桃樹,樹梢頂著一個鳥窩。
遠處一根電線桿,電線桿底下,就是那幾株蓮花白。
這是一個荒廢了的小學校,也是一個無人看管的小寺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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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后面高高的土梁上,照例給下面這個院子,拍了一個全景圖。
這個院子,四四方方,敦實厚重,給空曠的山野一份寧靜。
這個地方,從清光緒年間,一直發展到今天,歷經了100多年時間,經了歲月輪回,有過滄桑變化。但這里始終還是這么寧靜,一如百年之前。
大秦嶺無聲無息,大秦嶺不言不語,但它卻以其悄無聲息和寡言少語,成就了這里的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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