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鳳至有多美好?愛新覺羅·傅杰曾贊譽她宛若一支盛放在荷塘里的雨后清荷。
于鳳至,1897年生于吉林。在她將近一個世紀的生命里,從年輕時丈夫數次的出軌背叛、中年的喪子、患癌、晚年的經濟窘迫一波接一波的侵襲,她都波瀾不驚的照單全收。
憑借一己之力,為丈夫留下億萬身家。經歷了半個世紀的空虛寂寞,最后死于異國他鄉。
作為東北富商于文斗的女兒,她的出生和家世都是常人所難企及的。
她一生最為看重的“東北第一夫人”,除了是張學良的發妻之外,只留給她一世悲涼。
剝開她的內心,只剩一聲唏噓、幾許淚痕。
她的前半生,沒有夫妻間相濡以沫的愛情,只有永遠都收拾不完的爛攤子,丈夫身邊女人猶如走馬燈一般輪番上場。
她唯一能自保的武器就是公公張作霖婚前對兒子的約束:“永遠不能有女人代替她大房的位置。”
而她的悲哀也是來自于張作霖為了讓張學良娶她的退讓:“你只要把于鳳至給我娶回來,之后你在外面怎么花天酒地,我一概不管。“
她的大度讓世人稱道,最后,甚至無人在意她的真實心意,“再多的付出”終是換來理所應當。
她的下半生活出了不一樣的精彩,只有嘗盡人間疾苦,才能鳳凰涅槃。
天生鳳命
她一出生就被算出“福祿深厚,乃是鳳命”。
于鳳至出生于大富之家。父親于文斗是東北赫赫有名的商海傳奇。
她母親錢氏懷孕的時候,曾夢到一只五彩斑斕的鳳凰飛到家里的梧桐樹上,于是,起名叫“鳳至”。
鳳至五歲時就入私塾讀書,彼時,她的小丈夫張學良還在家里穿著開襠褲牙牙學語。
十歲時,就能寫出對仗工整字跡娟秀的對子,十三歲時,輕易猜出了難倒一眾學士的燈謎。
家鄉父老都紛紛贊嘆她是于府里的金鳳凰。
1931年,16歲的于鳳至以考取了奉天女子師范學校,并以優異的成績畢業。
在于鳳至的世界里,她清楚知道自己是優秀的,但是她不驕不躁,對人對事至真至誠。
后來即使貴為大帥府的大少奶奶,于鳳至還是堅持去東北大學進修學習。
有識則知學問無盡,不敢以一得自足,如河伯之觀海,如井蛙之窺天,皆無識者也。——出自曾國藩《與諸弟書》
這句話道破了于鳳至對于求知學識的態度。
曾國藩說:“人之氣質,本難改變,唯讀書則可以變其氣質。”
而于鳳至日后的殺伐果斷、臨危不懼、柔中帶剛的人格魅力,也是從小在書卷中培養起來的。
虎子配鳳命
張作霖因剿匪的緣由陰差陽錯地攀上了于文斗這個朋友。一日他到于府聯絡感情,正巧遇到于家請來一位道骨仙風的先生給小女兒推字。
只見那先生仔細打量了小女孩一番,低聲跟于文斗附耳說了幾句。在旁好奇的張作霖,只聽到“天生鳳命”這四個字。他心里暗暗盤算著,自己的小六子是將門虎子,有了這個“天生鳳命”,豈不是如虎添翼。
張作霖如意算盤打得噼里啪啦地響,將張作霖視作生死之交的于文斗也覺得是門錦上添花的好事。
只是他視女兒如珠似寶,張學良比女兒小三歲,擔心懂事的女兒要受委屈。
但是他考慮到張作霖日后必有大作為,作為接班人的張學良是虎子配鳳命,更何況還有“女大三抱金磚”的說法。于是允下這門親事。
1916年,于鳳至帶著十里紅妝嫁給了張學良。
三毛說:“有時婚姻也會使一個女性迷失自己,不然,世界上杰出的女性原應多得多。
是的,于鳳至在這場被規劃的婚姻中逐漸迷失了自己的美好。
隨著張學良剛剛安穩下來的心開始向外活泛起來,但是苦于父親婚前的約定,他開始試探著喚于鳳至“大姐”。
張學良維持著于鳳至表面上的體面,事事征求她的意見,將家務一應交由她全權處理。
可是,貌合神離的客氣,將于鳳至壓抑得無法喘氣。
為了讓張學良收心,于鳳至不得不聽從母親的勸導,開始接二連三地生孩子。
四年四胎,除了掏空自己的身體之外,并沒有挽回張學良那顆放飛的心。
隨著丈夫身邊走馬燈似的換著女伴,于鳳至終歸是厭了,她不再掙扎,而是開始妥協。
她帶著孩子們退守在只能屬于她的帥府,而旁人看到如此深明大義的“少帥夫人”,都會贊一聲:“賢良淑德。”
相夫教子
婚后的張學良常常會將軍務瑣事與于鳳至探討,聽從她的意見。
他篤信這個女人的見解和分寸。
以史為鑒的她,從不會插手男人的軍政,而是安分地守在自己的領地將事情做好。
因此張學良前半生的呼風喚雨,更多的是依仗于鳳至明里暗里的幫襯。
1928年,張作霖在皇姑屯的列車上被日本人暗害。
抬回帥府的時候已經失去知覺,僅剩一息殘存。
于鳳至看出了公公還有遺言未說,于是俯身問道:“您要交代小六子什么,我一定轉告。”
張作霖拼盡全力,擠出來一句:“讓他速速回守東三省。”
說完,腦袋一歪,與世長辭。
大帥府的擎天柱轟然倒塌。
張家一眾女眷嚇得魂不附體,哭聲一片。
這個時候,只有于鳳至站了出來,她明白,在這個動蕩的局勢中,如果消息不慎泄露,東三省勢必大亂。
于鳳至一邊緊急的分析著當下的形勢,一邊明智地做出了秘不發喪的決定。
她主動聯系外界,放出迷惑日本人的煙霧彈。
另外聯絡遠在北京的張學良,緩緩將局勢說明。
她派下人到街上大張旗鼓地采購戲服, 以張作霖傷勢轉好想聽戲為由,請六媽媽馬月清唱一出掩人耳目的好戲。
不知張作霖死活的日本人始終不敢輕舉妄動。
另外一邊,經過精心的安排,張學良混在運輸軍糧的列車平安回到奉天,幾經周折完成了軍政方面的部署和交接。隨著張作霖不幸去世的訃告及張學良子繼父業主政東北的通告一起發出時,于鳳至方卸下肩上的重擔。
關鍵時刻,是于鳳至這個柔弱女子,展現了臨危不懼、力挽狂瀾的魄力。有勇有謀進退有度地協助丈夫完成了權利交接。
1964年,屈指一算,張學良已被囚禁30年。突然一天,友人拿著一本《西安事變懺悔錄》找到于鳳至。
看罷讓于鳳至氣急攻心,她無法眼睜睜地看著丈夫成為別人的替罪羊。
即使這個人,已經動了跟她結束婚姻契約的念頭。
一心要為丈夫正名的于鳳至依托自己多年來營造的一個人脈網,在各界人士間奔走發聲。
她要發動一場傳媒攻勢,與老蔣斗爭到底。
不僅如此,她還打印了厚厚的傳單,親自走上街頭,將真相發到每一個人的手里。
不是只有花木蘭替父從軍才是女中豪杰,能以一己之軀孤身救夫也非等閑。
猶記得《石揮談藝錄》里的一句話:世界上被人稱頌著的偉業和功績十有八九都是目不忍睹的慘事。
海外求生
在陪伴張學良的那段清苦歲月中,于鳳至不幸患癌。為了更好的為丈夫日后自由奔走,她不得不選擇孤身前往國外治病。
在整個治療過程中,頭發大把大把的往下掉,一周之內幾乎掉光。
強力的藥效嚴重地損害了她的胃腸功能,人變成皮包骨一般,體重僅僅40公斤左右。
她時常感到靈魂在抽離。
即使在最艱難的時候,她耳邊依然響起的是丈夫臨行前的聲聲囑托。
為了早日把孩子接到身邊照顧,為了丈夫將來的重獲新生,她一個人默默承受了一切。
年近50的于鳳至,之前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需要像一個“賭徒”一樣去股市里搏殺。
而那時候的她太需要賺錢了。一面是供書教學一面是給兒子治病,自己還要不斷地復診吃藥,才能與癌細胞抗衡到底。
第一次殺進外國股市交易所的情形,多年后她仍歷歷在目。
不大的地方,一群對財富如饑似渴的人跟隨著數字的變化而嚎叫與歡慶。
于鳳至剛剛去的時候,甚至壓迫的吐了出來。
但是,現實的殘酷讓她不得不低下自己高貴的身段,她沒有想到,自己的這個決定,最終書寫了她不一樣的人生。
首次交易的資金正好遇到外國十年一次的經濟危機,于鳳至只能鎩羽而歸。
為了能賺到足夠的錢,她甚至不顧自己的病情,從早到晚盯著交易所上下波動的數字。
數次殺入股場的她,終于摸到了門道,隨著一次次果斷的買、賣,這個勇敢的女人終于殺出一條血路。賺到了股市的第一桶金。
接著,于鳳至又搞起了房地產。在國外奉行隨遇而安的民族看來迂腐的選擇,讓于鳳至快速地積累著巨額的財富。
股票、房產在她手中翻覆變幻出越來越多的財富,她不但給張學良備下了兩棟頗有傳奇色彩的豪宅,還留了億萬家產。
然而,苦心經營一切的她只等來了張學良要求解除“婚姻關系”的協議書。
林清玄曾說過:結婚后夫妻最大也是最重要的變化就是不再相互欣賞。具體地說就是,無視對方的優點,沒有贊美,沒有表揚,更多的是挖苦和諷刺;無視對方為自已所做的一切,認為一切都是理所當然,沒有發自內心的感恩。
雖然,于鳳至在墓碑上為自己鐫刻了“張·于鳳至”的名頭,而她比佛利山下的玫瑰墓穴旁依舊是空空蕩蕩。
她耗費了半個世紀的奔波和努力,最終只換來張學良淚如雨下撫碑輕嘆:“此生,唯負此一人,唯負此一人……”
轉頭,卻與趙四同穴而眠。
鳳命所歸
我想,于鳳至是真正的“鳳命所歸”吧,在生活苦難中淬煉重生。
含著金湯匙出生枕著金棺材而眠。
她的人生是波折的一生,兒時的一句“天生鳳命”,注定了她勢必要嫁入世家豪門。
她家世的富足并不能帶給她情感上的慰藉。
癌癥和喪子之痛都不能讓她折服。
憑著不屈不撓的毅力,生生活成了商界里的奇跡。
盡管命運不停地給她出著難題,盡管多次身處逆境,她都努力面對,從不退縮。
這個世界,哪里有所謂的一帆風順,都是希望伴著失望。
只有永遠敢于追求不斷探索的人,才能做自己生命的主人。
不去依附,一路走來,如此精彩,拼的是逆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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