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詩人戴復古有詩《錦帳春》曰:“處處逢花,家家插柳。政寒食、清明時候。奉板輿行樂,使星隨後。人間稀有。出郭尋仙,繡衣春晝。馬上列、兩行紅袖。對韶華一笑,勸國夫人酒。百千長壽。”
清明節后,大地復蘇,人間漸暖,清氣滿乾坤。中國養生文化源遠流長,而此時正是一年當中的養生黃金期。養生當然是為了促進身體健康,延年益壽。尋養生之道、祈長壽之福,是清明節后的民生信仰一種。
古諺語說“人生七十古來稀”,證明在古代社會,長壽或高壽是一種奢望,只有極少數人能活到七十歲以上。而在今天的時代,年逾七旬的長壽已然是可普遍實現的民生愿望。
截至2022年,中國人的平均壽命達到了78.3歲,這無疑是歷史最高點。這里向讀者推介一塊清代光緒年間的匾額【風高絳老】(如下圖),借此祝愿所有國人健康長壽。
匾額詞中的“絳老”二字,在古代社會泛指長壽老人,一般用于祝福語。絳,原指今山西絳縣。早在春秋戰國時期,絳縣出現過一個年過七十的老人,在當時引起社會轟動。后來世人用“絳老”來代稱長壽老人。
有關歷史記錄出現于《左傳·襄公三十年》:“晉悼夫人輿人之城杞者。絳縣人或年長矣,無子,而往與于食。有與疑年,使之年。曰‘臣小人也,不知紀年。臣生之歲,正月甲子朔,四百有四十五甲子矣,其季于今,三之一也。’吏走問諸朝。師曠曰:‘……七十三年矣。’”
上文大意為:春秋時,晉悼公夫人在杞城施舍飯食,絳縣有一位老人,沒有子孫,前去就食。官吏問他的歲數有多大,老人回答稱不清楚,只知自己出生時是正月甲子初一,至今已過了445個甲子有余。在古代歷法中,一甲子指六十年或六十日。據此,當時晉國的宮廷樂師推算出該絳縣老人的年齡為73歲。
年過七旬有余,這在春秋戰國時期,絕對屬于世所罕見的高壽年紀。因此,絳縣長壽老人的名號不脛而走,轟動一時。自此,中國古漢語文化中多了一個形容老人長壽的詞:絳老!
我們知道,在中國古代福文化中,有“五福”的說法,分別指長壽、富貴、康寧、好德、善終。長壽是福文化中的第一福。
但古人一般只在說明性的敘述文字中,譬如醫藥書中闡述藥物對人體的健康功能時,才普遍使用“長壽”一詞;而在文學性的描述中,歷代文人更喜歡用“絳老”一詞形容長壽。
唐詩宋詞是中國詩意文學的巔峰,而祈愿長壽作為中國古代詩歌的恒定主題之一,可以想見,長壽的詩意說法“絳老”一詞,必然頻繁地出現于唐詩宋詞當中。在此摘錄有關詩詞如下:
“青陽振蟄初頒歷,白首銜冤欲問天。絳老更能經幾歲,賈生何事又三年。愁占蓍草終難決,病對椒花倍自憐。若道平分四時氣,南枝為底發春偏。”(唐代 劉長卿)
“應將清凈結心期,又共陽和到郡時。絳老問年須算字,庾公逢月要題詩。朱欄迢遞因高勝,粉堞清明欲下遲。他日征還作霖雨,不須求賽敬亭祠。”(唐代楊巨源)
“童子出家無第行,隨師乞食遣稱名。長沙豈敢論年幾,絳老惟知甲子生。”(唐代靈澈)
“樹精猶識呂翁仙,輿尉安知絳老賢。黃吻小兒吾語汝,古來天子禮高年。”(宋代 劉克莊)
“燕子催將初度,梨花指定清明。春風可是太多情。樂事良辰一并。絳老從頭甲子,楚騷幾度庚寅。晴光不隔鳳凰城。花底舉頭天近。”(宋代方岳)
“遍此境,人樂康,挾難老術,悟長生理。盡阿僧祗劫,赤松王令安期。彭盛矣。尚為嬰稚。鶴算龜齡,絳老休夸甲子……”(宋代史浩)
“嫩黃裹冊印如斗,傳教打六驚晝眠。又見朔平新改歲,獨憐絳老不知年。繡衣春立層霄上,黍律陽回七日前。更愿時和戢豺虎,一犁歸種久荒田。”(宋代 陳杰)
讀匾思古,漫不經心,偶有心得即歡喜。絳老之珍,在意會不在言傳。最后,用幾句順口溜總結一下本短文意旨:清明節后雨漸歇,哀思云散養生息,讀匾清談話絳老,國泰民安寄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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