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羊小暖。
和沒有情緒價值的人在一起生活是種什么體驗?
沉悶,死板,嫌棄……
充滿了對生活的厭棄與絕望。
如果這時候遇到一個滿足你期待,讓你每天快樂如墜云端的人,
你也會不顧一切地抓住這根稻草吧。
可是,稻草就是稻草,救不了溺水的人。
早上九點整,劉小光一分不差又端著一杯茶坐到了電腦前。先打開炒股軟件,又登錄財聯社網站查看昨天發生的財經大事件,看財經新聞,看公司分析,然后一會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一會打開炒股軟件在不同的畫面之間切換。
劉蘇在陽臺邊晾衣服邊盯著劉小光的后背看。那眼神充滿了鄙夷、嘲諷,連帶著說出來的話都裹滿了譏諷的味道。
“小光啊,劉小米的保險費到期了,不如這期的保費你給交一下吧。咱家不是剛買房么,我手頭實在是太緊了,倒換不過來。”
劉小光剛才還埋頭忙個不停,聽到這話,不由得后背一震,手頭的活停了下來。他不轉身,不抬頭,只覺得后背涼颼颼的似有一把利劍穿過后背直抵心臟,逼得他汗要下來了。
“我沒有現金,錢都在股票里,快漲了,等這波漲完就可以拿出來了。”
劉蘇鼻子噴出一股冷氣,“那這波要幾天漲完啊,能賺多少?”說著轉身把晾衣架升起來。
“股票市值有多少啊?快到一百萬了吧?按理說,照你這么廢寢忘食的努力,咱家在天津置的那套房,就應該你來付首付,你來還月供嘛。那股票賺錢多容易啊,只要端杯茶坐在那看就行,風不吹雨不淋的,又不費力氣,哪像我為賺那么幾個錢一天朝九晚五地拼命。”
劉蘇也不發火,就這么夾槍帶棒地諷刺。
話說語言是有翅的道具,一點都沒錯。
這話不輕不重的,反正就是刺得劉小光抬不起頭,心里冷嗖嗖嗖的,臉上卻又要流汗,心里思謀,今天這杯茶怎么這么發汗?
“股市里的錢給劉小米做嫁妝。”
劉小光被那無形的劍逼緊了喉嚨,費半天勁才憋出一句連自己都不信的鬼話。
“那劉小米可有福嘍,娶親的車不知道不拉得動那幾百萬。”
劉小光在這無情的挖苦里抖著手打開賬號瞥了一眼,綠哇哇一片,三只股票躺在賬戶里,連一點紅星都不帶沾的,定睛一看,浮動虧損:-39875.64,賬戶余額:562.53。
劉蘇當初給的那50萬,加上平時劉蘇給的生活費、買衣服的零花、給孩子的部分沒花完的補習費,源源不斷地往進填,快一百萬的本金也就剩這十萬出頭了。
“我得加緊努力,不要讓她看笑話。”劉小光思謀。
可是炒了十好幾年了,眼見賬戶金額越炒越少,綠的多,紅的少,別說劉小米的嫁妝,啥年月能回本呢?
咳,這是追求和愛好,開竅了股市里翻身就那么一兩年。
劉小光又淡定了,仿佛內心生出一股能保護身心的內功來,足以抵擋得住劉蘇眼里射出的那把劍。
劉蘇出門了,沒吃早點。讓劉小光氣都氣飽了。
當初真是瞎了眼,找了這么個貨。信息技術本科畢業,隨便找個大廠工作年薪二十萬以上,他偏偏一結婚就辭了工作要炒股。而且自己蠢的,竟然前前后后給了他50萬都不止。
十好幾年了,那股票賬戶像河里的漩渦,把錢都吸走了。家里的開銷、孩子的費用、買車買房,都是劉蘇一個人在撐。
她要強,上進,自從在這所大學留校任教后,靠著自己的那股拼勁,一步步從實習老師混到現在的正高級副教授,工資待遇,再加外面的外快,也足夠養家了。
還有,劉小米也足夠爭氣,回回考試年級第一。劉小光除了炒股不掙錢,他在家里把姑娘和自己都伺候得挺好,人無完人,知足吧,就當花巨款請了個知根知底的保姆,不打老婆不打孩子的,還圖啥?
外人不都羨慕自己老公省事,孩子爭氣嗎?捏鼻子哄嘴算了。
安慰完自己,劉蘇也到學校了。
今天學校的工作很多,文藝會演、考試、實驗,夠她忙一氣的。
班里的學生最近氣勢不太對,一個個軟塌塌的,一點精神都沒有,螺絲得給擰擰緊,學習和演出的氣勢才能出來。
劉蘇強慣了,她可不能帶出一幫沒有士氣的學生來,她丟不起那個人。
想著,她給白宇打視頻。
安排完工作,才放下電話,信息來了。
“親愛的,想你了,晚上老地方。今天可真漂亮,這位小姐姐二十幾了?”后面還跟著一個壞壞的表情。
這個人精,討人歡心隨時隨地,劉蘇根本招架不住。試想哪個女人不渴望被愛,哪個女人不喜歡被夸。在劉小光那個工科男那里比登天還難的事,在白宇這里不過是常規操作,這同樣的男人,差距可真太大了。
他也是真行啊。這幾年,也就得虧有他,劉蘇才覺得自己四十幾歲還活得容光煥發的。
女人家的自信和容光,有時候并不來源于車、房和錢,而是來自于一個能給自己帶來極致體驗的男人。
無論是情緒,還是生理,都需要一個足夠包容的男人來接納,而白宇就是這樣的人。嘴巧,說話總是能說到她心里,看得到她強撐一個家的疲累,看得到她無人滋養的枯竭,而且,他年輕的身體,正好可以填補劉蘇對于劉小光的所有不滿。
盡管他比她小18歲,他的媽媽才比她大8歲,一個45歲的大學教授和27歲的本班學生,這聽起來怎么都是天大的雷,但劉蘇自得其樂。
一切都在暗中悄悄進行,好了三年了,相安無事,而且劉蘇也知道早晚有一天白宇要戀愛,要畢業,花無百日紅,能紅一日是一日吧。
幾年前,劉蘇接手新一屆的研究生班。剛開學事情好多,亂得劉蘇腳不著地。
白宇站在那一堆新生里,鶴立雞群一樣的,劉蘇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他。很年輕,個也高,雖然是小眼睛,可是生得白白凈凈的很好看,像韓國練習生一樣的容貌,看著第一印象就好。
他還是個自來熟,“老師,住宿怎么安排的,麻煩您告訴我一下,我來幫您。”又有禮貌,又有眼力見。
有了他幫忙,劉蘇一下子輕快了,很快安頓好了新生。
白宇理所當然被劉蘇指定為班長,他也不負眾望,在一年多的時間里,展現出驚人的管理能力。劉蘇有什么安排,只要給白宇吩咐一聲,結果總能達到她的要求。這讓劉蘇很得意,如果說她是三軍統帥孫權,那白宇就是副將程普無疑了,一聲令下,三軍歸一,班級事務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給她省了好多事,這讓她對白宇平生了許多的好感。
沒過多久,劉蘇在講臺上講課的時候,總能感覺到從教室的后排射過來兩道光,火辣辣的,迎著那光看過去,是白宇的眼睛。
眼神熱切,專注,那隱約的笑容下面,有一種意味深長的東西。
四十幾歲的劉蘇,居然讓這個二十幾歲的小子看得有點怕。
那赤裸裸的眼神,似乎直抵她的心房,看穿了她這個班主任生活里的許多苦處。
那天回到家里,都七點多了,那個劉小光還坐在電腦前看他那一堆紅紅綠綠的柱子。劉蘇無奈地長嘆一聲,去廚房找飯吃。
鍋里空空如也,沒有菜沒有飯,冰箱里更是連根蔥都沒有。早晨時明明才給了他三千塊錢,讓他去超市買菜買肉買水果,晚上想吃蒜香排骨和醬鴨了,這個劉小光居然啥都沒買!
“劉小光!”這一聲吼從劉蘇胸腔里出來,嚇得劉小光一激靈。
一場惡戰。
劉小光拿她給的生活費補倉買股票了,劉蘇要氣死,邊打邊罵,撕壞了劉小光的衣服袖子,砸了他的電腦鍵盤、薅下他因為研究股票而幸存的一撮珍貴的頭發,還灑下了她自己稀有的一盆眼淚。
大學老師,居然臟字連篇,還動手打人,向來剛強,居然哭了那么久,劉蘇太無奈了。自己選的這個結婚對象,結婚前還好好地上著班,結了個婚,怎么就掉進股市里出不來了?
打完罵完,劉蘇摔門而去。
一個人不知不覺,走到了從前她和劉小光常去的那家館子。
醬香板鴨,蒜香排骨,清炒空心菜,蝦仁荷蘭豆,一瓶江小白,氣呼呼的劉蘇坐那就開始吃喝。
這四樣菜,從前和劉小光來這館子必點,自打劉小光癡迷于股市,老婆也不香了,飯菜也不香了,已經很久沒有一起出來吃過飯了。
正喝得眼淚嘩嘩下的時候,對面椅子上直接坐了個人。
抬眼一看,嚇劉蘇一跳,那直勾勾的眼神,除了白宇還有誰?
白宇拿幾張紙巾給劉蘇,“擦擦。”說著拿走了那半瓶江小白。
“心情不好找我啊,挺大個人在這抹眼淚喝悶酒,羞不羞啊。”
“咋啦,家里不順心了?多大點事。在班里挺自信漂亮個人,看看這哭得像個花貓。”
學生一個勁數落班主任,膽子也太大了!
可是劉蘇聽著卻挺受用。那幾句話里,有關心,有大咧咧的男人味,還有濃度極高的寵愛,好像都是她需要的。
“走,帶你去個地方。”
白宇說著話,也不管劉蘇同不同意,扯起劉蘇就走。
居然是夜場。
劉蘇可從來不去這種聲色犬馬的地方,丟不丟人,她可是大學老師。轉身想逃,白宇緊緊攥住她的手不撒手。
“進去看看,又不掉塊肉,不喜歡再走。”
燈光撲朔迷離,白宇帶她在吧臺坐定,給她要了飲品。
那是一杯紅色的血腥瑪格麗特雞尾酒。
“嘗嘗就好,可別都喝了,這酒性子烈,和你一個樣。”
劉蘇忍不住笑了。她在班里確實厲害。
白宇和劉蘇喝酒,還帶她到舞池中間跳舞。還別說,那個場合對于釋放心里的不快真是藥到病除。
劉蘇很快適應了那個年輕人居多的場合,打開身體,放松心情,開心得直尖叫。去他的劉小光和光賠不賺的股票。
白宇那個直勾勾的眼神又來了,跳著舞,眼神卻像追光燈一樣盯著她一直看。
劉蘇雖然過四十了,性格兇,但是身材嬌小,保養得好面相也顯小,自己不說根本看不出是四十幾歲的人,所以還是很有魅力的。喝了一點點雞尾酒,臉有點燒,白宇看得她臉更燒了。
就是從那天開始,她在白宇面前認輸了。以她四十幾歲的年紀,在那個小屁孩面前認輸了。
他那么嫻熟,那么老道,讓她開心而滿足,這一切根本就不是那個埋在股票里的劉小光能做到的。
后來,班里的大大小小的事,劉蘇更不用操心了,白宇會一手包辦,而且辦得很漂亮。
為了劉小米上學,劉蘇在天津按揭了一套新房,讓劉小光去陪讀,既有人能照顧好姑娘,又能讓那個讓人失望的男人消失,眼不見心不煩。
首付她出,按揭她還,劉小米父子倆的生活她負責。
二十多年結了個假婚,一個女人獨自扛起生活的重擔,讓劉蘇覺得虧得慌,但一和白宇在一塊,她又覺得自己賺了。
當劉蘇越來越被白宇吸引的時候,她就覺得這個年輕的,而且也讓她更年輕的男人應該只屬于她自己。
白宇家境不錯,家里是做生意的,吃的穿的看起來都價格不菲。可是他從來都沒有給劉蘇花過一個兒子兒。
節假日沒有禮物不說,生日也沒有。有時候,就連出去吃個飯,都得劉蘇掏腰包。雖然心里不爽,但架不住白宇有那個讓她掏錢的資本,她也就心甘情愿了。
自己四十大幾的一個女人,能有這么年輕的小鮮肉陪,那不大賺特賺嗎?他那么會哄人,嘴上床上都會哄,哄得劉蘇都覺得自打和白宇在一起,她都逆生長了好幾歲,天天心情那叫一個好,醫美的效果都比不上白宇的療效。
人有一個通病,一得到什么東西,就容易緊緊抓手里不放,普通的俗人如此 ,大學教授也不例外。
話說,沒有一個女人能活著走出男人的手機,劉蘇就親自實踐了一把。
有一次,兩人在劉蘇家里,完事白宇去洗澡。劉蘇就賤賤地點開白宇的手機查。
手機里,白宇和別的女人的曖昧赫然在眼前。
劉蘇就像當初吼劉小光一樣吼,“白宇。”
“你有病吧,吼什么吼,誰讓你看我手機的,你是誰啊?”
也是一場惡戰。但不同的是,和劉小光的戰爭,劉蘇從來沒輸過,他讓著她。無論劉蘇怎么罵,氣瘋的時候沖上去對劉小光又打又刨的,劉小光都不會發火,會懦懦地抱她,“別生氣,看氣壞了身體,我改還不行嗎?”然后去收拾殘局,打掃,給劉蘇做飯、切水果,討好她。
但白宇不一樣。年輕氣盛,一旦點著了火,會爆炸。
他那張平日里慣會說甜言蜜語的嘴巴,像機關槍一樣對著劉蘇輸出,“四十幾歲的人了,還這么天真?你不會以為把我套牢了吧?我找女人是我的自由。我不但要找女朋友,我還會結婚生孩子。怎么的?難道我要和你白頭到老嗎?你想什么呢?”
白宇“啪”的一聲摔門而去,劉蘇心里一震。
她有點懵圈。
我是誰,他又是誰?
我45,有家有室有孩子,他27,談戀愛結婚生子,不都正常嗎,我憑什么要求他?要天長地久?快別瓜了。
看看床上的凌亂,剛剛還在你噥我噥地溫存,轉眼就和仇人一樣。原來,她在白宇眼里,究竟只是一個不但不用花半毛錢,著急了還得她倒貼的吃白食的對象而已。
床頭上方,碩大的結婚照里,自己和劉小光正笑得春光萬里。
那時候他們多年輕啊。
劉小光的頭發還很濃密,他還沒有癡迷于股票,牽著劉蘇的手笑得情深意切的,儼然就是一副白頭偕老的感覺。
劉蘇呢,戀愛的時候被劉小光捧在手心里,滿眼的甜蜜和憧憬,也是一副“不負如來不負卿”的架勢。
二十年的光陰匆匆,看看我們各自都變成什么樣了啊?
那個有抱負,有理想的男人,當初信誓旦旦要給我買房,要寵我讓我做最幸福的人,如今股票才是他眼里最幸福的人,十好幾年,不離不棄的。
我拼來拼去拼事業,四十幾歲拼了個正高副教授,可是如果沒有劉小光一天在家洗鍋做飯照顧小米,我哪來的那么多時間和精力拼事業?
“小光,你最近和小米怎么樣?照顧小米很累吧?天天接送,按時按頓給做飯,辛苦你了。”
“不累不累,那做飯接孩子有什么累的。”劉小光受寵若驚,自打他開始炒股,就沒聽過劉蘇這么溫柔的語氣,今天這是怎么了,上天開恩了嗎?
這回答讓劉蘇隔著手機,都聽出了劉小光卑躬屈膝的味道。
“咳,他多不容易哪。”
劉蘇跟學校請了假,去那家館子買了醬香板鴨和蒜香排骨,還有幾瓶江小白,去商場給劉小光買了幾身衣服,開車直奔天津。
那個男人,自打炒了股,吃喝簡約,沒有追求,給了他那么些生活費,也沒見他買幾件像樣的衣服。
劉小光拿出接待市領導的恭敬迎接劉蘇。自打他帶著劉小米到天津陪讀,這還是劉蘇第一次來。
拿拖鞋、倒水、削水果、做菜……
劉蘇看著劉小光那副謙卑的樣子,心里不是個滋味。
這些年,劉小光一直是這么對她的。
炒股虧了,不工作,沒賺錢,他的心里卑微的,像要把自己低到塵埃里去。
可是他對她是好的呀。盡心盡力地照顧她們娘倆的生活起居,小米學習好,不就是他幼兒園開始給讀書,輔導功課,小米才成年級第一的嗎?她天天回家就熱飯吃,不就是劉小光在家她才得的便宜嗎?她學習、寫學術材料,申請職稱,熬夜的時候,不是劉小光拾掇好小米再來陪她的嗎?
而她,對于這個家庭的付出,不過就是拿了幾個錢而已,他們娘倆的吃喝拉撒睡,一直都是劉小光一個人在侍弄,她作為一個女人,其實付出的很少。說起來,劉小光的耐心和對家里的愛,才是真功夫。
劉蘇和劉小光坐在陽臺的榻榻米上喝江小白,吃醬香味十足的板鴨。
醉眼蒙眬里,劉蘇看到江小白的酒瓶上寫著一行字,“愛情,就是以愛的名義,做出好多事情。”
這些年,劉小光除了炒股,還洗衣做飯栽花種草,把家里弄得舒適整潔。
海子是“面朝大海,春暖花開”,而劉蘇家是面朝陽臺,就看見春暖花開。
整個陽臺被劉小光打造得像個小花園,梔子、蝴蝶蘭、茉莉、海棠、山茶、扶桑、金錢樹、橡皮樹,鶯鶯燕燕的,開得別提多熱鬧了。劉蘇的朋友同事一到劉蘇家,就羨慕得不得了,“劉蘇這是天天活在仙境里,這啥命呀。我們找男人是找個三不管的大爺,偏你就命好找了個小光這樣會過日子、有品位的男人。”
“得虧有小光操心,看把小米那孩子培養得多好,回回年級第一,才藝也有,我們就是干眼紅的份。別看你是大學老師,對小米用過多少心思?你那精神頭,都用在別人家的孩子身上了。”
以前聽到這話,劉蘇總是嗤之以鼻。心想,沒錢還過個毛線生活啊,沒錢孩子能培養好嗎?
現在想想,洗衣做飯種花帶孩子,這都是愛吧?不聲不響,但都滲透在生活的每個細節里。看來,劉小光,就是“以愛的名義,做了很多事情。”
劉蘇咂巴咂巴嘴,覺得這個江小白,比三年前喝過的那杯血腥瑪格麗特帶感多了。
“小光,股票清倉吧,找份工作干,哪怕一個月三千塊的工資也行,反正我的錢也夠生活的,你就當出去交交朋友,就當給小米掙補習費。”
“那個,現在不行啊,浮虧五萬多呢,我要清倉的話,就是干賠啊。只要我不賣,就有回本的希望。”
“劉小光。”
這一聲吼,使出了劉蘇所有的丹田之氣,震得劉小光眼冒金星,嚇得人都直接立起來了。
江小白飛出去,砸在花盆上,叮鈴咣啷地碎了一地。
“劉蘇,你別生氣,我改還不行嗎?”劉小光慌忙地拿起掃把,打掃地上的湯湯水水和碎玻璃渣。老婆發了霹靂大火,他居然還敢斗膽拿 個抹布去擦花葉子上沾的酒精。
“唉……”劉蘇哭笑不得。
門開了,小米回來了。
“媽媽你來啦。真好,這還和我爸喝上了。”
“媽媽,你看,這是我這個月月考的獎狀,第一名。這是我用獎學金給我爸買的保溫杯。爸爸每天早上都泡茶喝,他那個杯子太舊了,還不保溫。”
小米得意地拿著保溫杯在劉蘇面前晃了晃。
“下回得了獎學金,我再給你買一個。你和我爸一人一個,情侶杯喝水更甜。我就是你倆的軍功章,這軍功章里,有爸爸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
劉小米說著,拿起筷子往嘴里塞排骨。
“爸,菜都涼了。你得幫我熱一下。媽,快過來坐著,今天我得獎了,你又回來看我和爸爸,心里高興著呢,我也得和你倆一起喝點。”
手足無措的劉小光,咣當扔下掃帚,端著盤子就進了廚房。劉蘇無奈地嘆口氣,在小米身邊坐下來。
菜熱好了,一家三口圍坐在一起。
“劉教授,謝謝你百忙之中抽空來看你的老公和女兒。也謝謝你這些年拼命工作給我創造這么好的生活條件和學習條件。”
小米笑嘻嘻地,拿飲料和劉蘇碰杯。
劉蘇只覺得有點汗顏,不知道女兒這語帶雙關的,究竟是感謝還是挖苦。
“爸爸,你說,我該怎么和同學介紹你呢?股神?廚師,還是花匠?找份工作做吧,你有那么好的學歷,放在家里不用白瞎了。我不想看著爸爸每天端杯茶在股市那種虛幻的地方蹉跎。給我做個榜樣吧。”說著,小米又和劉小光碰杯。
劉小光喝了口酒,訕訕地,不敢看劉蘇,也不敢看小米,低下頭盯著酒瓶看。
“我們總是走得太急,卻忘了出發的原因。”酒瓶上的字,怎么就說到他心里去了。
當初結婚,是為了什么呢?不就是為了好好過日子么?不就是一座城,一間房,一個娃,一個家,三餐四季一輩子么?我堂堂一個本科生,為了股市荒廢了半輩子,讓一個女人家扛起養家的擔子,也真夠不是男人的。
“劉蘇,咱倆走一個,聽你和小米的,明天我清倉,以后再也不碰那玩意兒了。出去工作,好好照顧你們娘倆。這些年辛苦你了。”
劉蘇紅了眼眶。
窗外,華燈初上。海河邊的高樓上,一家家亮著星星點點的燈光,他們,也都是一家三口在過著自己的小日子吧?是不是和我一樣?
正高職副教授,不過是個頭銜,我更是妻子和媽媽。
“在哪呢?出來見一面吧,下午是我不好。你知道我是愛你的,那會給你逼急了,沒控制住脾氣。”白宇的頭像亮了。
“愛?”劉蘇笑了。
如果你白宇這都叫做愛,那劉小光那算是什么?
劉蘇抬手刪了那個對話框,一仰脖干了那瓶江小白。
那酒直抵心間,像生活,更像愛情。入口綿軟無感,后勁熱辣滾燙。
人生漫漫,我們來得及修補,學習,重新來過。
人生短短,每一顆真心都該被珍惜,不被辜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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