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鬼》大結局以11.2%刷新自身最高收視率完美收官,被稱為“水泥”一樣穩固而堅定的收視,仿佛惡鬼的手在無形中牽引,抓著我們一路走到了最后。
正如我上篇劇評中所寫,比起描繪恐怖血腥的鬼神場面,這部劇傾向懸疑推理,融合民俗元素、現實犯罪案件,以及最終編劇想傳達的一些人文關懷,《惡鬼》的完成度,我認為是韓劇中上水準。
雖然大結局評價有些兩極分化,集中在“邏輯”和“價值”這兩點。
邏輯問題,就我個人而言,在追劇過程中,我有沉浸在推理和反轉中,觀劇體驗感不錯,最后給出的解答也基本能說服我,李香伊的故事雖然筆墨不多但在最后也算交代完整。
香伊是木端的姐姐,在家中排行老二,被巫師選中賦予發帶的原本是香伊。但香伊不想死,故意把發帶給了妹妹木端,木端因帶了發帶被巫師誤認綁走,準備獻祭成太子鬼。
木端被綁走后母親上吊、父親和哥哥出海沉船,香伊后悔了想救回妹妹,而巫師在香伊面前殺死木端,原本香伊性格善妒,再加上家破人亡使得怨念更加深重,最終香伊變成了不同于一般太子鬼的,更加頑強的太子鬼。
原本集齊5種神體就能消滅太子鬼的方法,為何反而還幫助惡鬼封印了散影,實現身影互換?主要是因為廉海上和李弘塞找到了香伊的尸骨,在這里尸骨是變量。參見香伊背后抱散影,說她可以離開但請求散影幫忙找她的尸身那段。
香伊死前緊握著玉簪斷裂的一截,她知道第5件神體一定就在尸骨身邊,但香伊不知道自己的尸骨被藏在哪兒,不然就可以直接用散影身體去找了,所以惡鬼一開始才選中了廉海上,因為他是廉家人,他更有可能找到廉奶奶藏匿的地點。
5件神體+尸骨,原本封印惡鬼的方法出現了變量,所以惡鬼得逞,散影被封起來了,此時要再按原本的方法,被消滅的就是被困在影子中的散影了,只能另尋他法。
循著奶奶死前給出提示,廉海上找到了消滅惡鬼的終極方法——找到手指并燒毀。
其實這樣看下來,編劇真的有成功騙到大家,主線任務是找出惡鬼名字+集齊5種神體消滅惡鬼,推理了半天,最后發現不僅惡鬼名字是錯的,集齊5種神體也完全沒用······可能會有種看主角白忙活一場的惱火感,我也大致可以理解~
至于最終燒手指,是鏡中散影覺醒、反過來控制了惡鬼這點,似乎也讓很多人不滿——比活人擁有更頑強求生欲的惡鬼,被明明是因為選擇了遺產,卻覺得是自己憑意志選擇了生活,且決定好好活下去的具散影消滅?
共情惡鬼卻討厭散影的人,大概是這樣的論調?
但我卻很喜歡散影親手控制并消滅了變成人類的惡鬼這個設計,這部劇并不是善惡分明、善良戰勝邪惡那樣的二元敘事,具散影內心是有對遺產的隱秘欲望,但奶奶的死,究竟是惡鬼放大了散影心中的那份惡念,還是因為奶奶窺探了具教授的筆記本,惡鬼為銷毀筆記本才下殺手呢?
散影心中的那點惡念,不至于害死一個人,因為是人類,即使有惡念也有克制住的能力不會去做;繼承遺產也是正常的選擇,因為是人類,在那種艱難的境遇下,難道拒絕遺產就是純善、有骨氣的表現嗎?
至于編劇傳達的價值部分,感覺有一些誤解,讓我們回到第一集!
在第一集開頭,廉海上的一段臺詞“自殺案件中存在著一只看不見的手······”
雖然劇中設定為被自殺鬼\暗黑之靈吞噬,但很明顯的,這里實指的是不屬于自己意志的外力威逼,比如當代社會的種種壓力、比如抑郁等疾病元素、比如業力造成的罪責感,這些都是“看不見的手”。
當廉海上被困在充斥紅光的教室走廊,當散影被困在被巨大月亮遮蔽的泛綠光的街道,那不僅僅是一個恐怖的場景,強烈的色彩強調了那是一個異質的空間,在那里他們與心中的惡鬼斗爭。
廉海上所做的是逃離,逃離來自祖上的業力罪孽所帶來的罪責感,而怎么逃也逃不出;散影所做的是和惡鬼正面抗爭,想盡辦法活下來。
在這樣的空間中他們獨自奔逃、獨自抗爭,但有時黑暗的力量真的很強大,不是說戰勝就能戰勝的。
對抗著“看不見的手”,在黑暗中奔走伸出援手的,那雙既能救贖別人也能救贖自己的“看得見的手”,是具散影的。
散影,一直有著比看上去更頑強、更堅韌的力量。
從那時候就知道了,廉海上被黑暗之靈追趕,陷入罪責感的海上失了魂,眼看著就要被黑暗之靈拖向死亡。散影開著車向著太陽升起的東邊,即使她也很害怕,但還是只想著救人,一路看著前方,把黑暗甩在后面。
快到海邊,因為拖行不動廉海上而使勁抓著他的手,哭喊著說:“不是,不是你,不是你”的場景真的很感動——當有一個人想把你從黑暗中奮力地拉出來,說著不是你的錯。
在散影快要沒力氣抓住的時候,海上醒來了伸出了另一只手抓住她,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太陽的第一縷光線雖然微弱卻充滿生機地照亮了他們。
第8集這充滿救贖意義的一幕,是全劇我最喜歡的場景。
即使沒有厲害的能力,好像什么事都沒做成的散影,在關鍵時候展現出驚人的意志力和救贖別人的能力。
難道不能充分說明,只要她想,她也能有救贖她自己的能力嗎?
我不覺得“我正在殺掉我自己”是在轉移階級矛盾,從第一集“看不見的手”,到最后一集面對對心中的惡鬼,在異質空間中那雙扼住命運喉嚨的一雙“看得見的手”出現,發現原來那是自己,只是在強調一個內在的自我覺醒和救贖,不代表外界施加的痛苦被消解了。
這個世界施加在散影那樣的普通人身上的痛苦,并沒有被否定。
壓垮你的可能的確是來自外界的某種威逼本身,某種現實境況像惡鬼一樣抓著你的手腕直至淤青,使你痛苦不堪。但是能決定自己生命存留與否的,最終還是自己。
我認為《惡鬼》的批判和救贖并不矛盾。一方面它批判迷信鬼神獻祭的太子鬼民俗本身,和背后為了私欲與利益而制作太子鬼的比鬼更惡的人們。
一方面它想講的是救贖,即使現實生活有太多“看不見的手”將我們推向深淵,有時我們會被別人拯救或救贖別人,而有時我們只能自救,請相信自己的意志和力量,試著活下去吧。
補充:《惡鬼》Ending落火場景我覺得很有新意,不同于以往被應用于浪漫場景,而是取了祈福與凈化的寓意,也回扣了這部劇的民俗學元素。
落火也被稱為落花秀,是韓國傳統民俗活動之一,最初在影視中出現應該是《紅丹心》,最近完結的《今生也請多指教》中也有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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