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雕路上追夢人
文/ 荊杰 王明東
出生在著名“國畫之鄉”安徽蕭縣的蔣猛,曾做過美麗的丹青夢,然而,命運卻繞了個彎,和小伙子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那一年夏天,走出高中校門的少年去經營古玩店的親戚家玩,哇一一,柜臺里人物、器具、鳥獸、花卉,件件玲瓏剔透,個個栩栩如生,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個的眼睛,這些物件竟然是玉石雕琢而成……
幾天之后,蔣猛興沖沖地出現在蚌埠市的一家玉雕廠里。他懇請賣玉件的親戚牽線搭橋,當上玉雕廠學徒工。
然而,僅僅過了仨月,小伙子為自己的選擇后悔莫及,人好像掉進冰窟窿里,滿腔熱情化作冰冷。
也不能全怪他,世間360行,學玉雕算是最難的一行。切割是學徒工基礎課。但切起來產生熱量,對玉石有損害,得不停噴水。玉雕工的手常年濕漉漉的。寒冬,水拔涼拔涼的,刺骨般的疼痛。還有彌漫的粉塵,照射的強光,盈耳的噪聲。單調、乏味、苦累。蔣猛想盡快離開這個本就不該來的地方!
他的一舉一動早被師傅戴克明瞅在眼里。吃罷晚黑飯,戴師傅把徒兒留下來。先嘮起卞和獻玉的故事。春秋楚國人卞和兩次獻玉受刑之痛辱。心有不甘,再次冒欺君之罪,向楚王敬獻玉璞。楚文王命玉匠將玉璞削皮剖之。果獲至寶,琢成萬世之寶價值連城的和氏璧。
“玉向人們展示的是一種珍貴的東方神韻和崇高。”戴師傅語重心長地說:“梅花香自苦寒來,玉雕不僅需要長時間沉淀技藝,更需要非常人的意志和勇氣吶!”
蔣猛懂事地點點頭,又羞愧地低下了頭……
接下來小伙子像換了個人,上班第一個到廠,干活也有了精神。在其眼里,手中的璞玉已不再是冰冷的玉石,而成了有生命的活物。
切割、打磨、鏤雕、拋光,要變換不同的工具。尤其是雕刻用的鉆頭型號大小八九個,最小號的跟繡花針粗細差不多。雕件小的如同玉米粒。一不小心,食指尖常被刺破,鮮血直冒。他便放在水龍頭下沖沖,回到工作臺又全神貫注忙開了。室外的風聲、雨聲、做買賣的吆喝聲,似乎都不存在了!
歲月在每分鐘15000轉的雕刀旋轉中飄逝。三年的學徒期滿,2011年,親朋好友期待蔣猛學成歸來、開自己的玉雕廠,父母希望兒子立門戶單干、掙錢貼補家用,小伙子卻做出一個令人驚訝萬分的決定。要再次南下,去蘇州深造。
怎么,難道學徒的苦還沒吃夠嗎?
在蚌埠三年的學徒中,蔣猛從入門到獨自完成作品,功夫沒有白費,但仿制的大都是大件作品。而真正難以雕琢,又有廣闊市場的多是小件。他想趁年紀輕輕,多學幾手。學徒生涯是艱苦,可不經九九八十一難,又怎能取到真經?
蔣猛赴蘇州先后拜著名玉雕大師蔣喜、劉長龍門下。師傅們打心眼里喜歡這位濃眉亮眼,面孔方正,白白凈凈,話語不多,干活勤快的小伙子。他們除精心傳授玉雕技術,還把“宮中八絕”以及各個朝代不同歷史時期的玉雕區別、相關知識毫無保留地告訴徒兒。讓蔣猛知道,藝無止境,熱愛永遠是最好的老師。
2018年秋,淮北市渠溝花鳥市場一間門面房前,擺滿了花籃。學成歸來的蔣猛的玉雕工作室正式開張。
“我要做件晚清的老件,價格咱們好商量!”一個戴鴨舌帽,50來歲的精瘦漢子找上門來。蔣猛先是一愣,馬上心明似鏡,天啊,這分明是要我做賃品,又是一個“李鬼”哪!類似這樣的事已經見幾回了。“給你高出正常件的這個價!”“鴨舌帽”以為蔣猛嫌錢少,忙加碼,晃動伸出的兩個指頭。蔣猛一聽更加氣憤。君子以德比玉。以雕刻之道,悟人生之道。“造假坑蒙騙人的事,給座金山我也不會干!”他把胳膊一伸,做出送客的架勢。
隨著蔣猛玉雕工作室的聲譽鵲起,本市和周邊縣市定制客戶紛至沓來。可讓他們想不到的是,定制的玉件快的要仨月,慢的得半年。難道是蔣猛放著白花花的銀子不想賺?還是怕吃苦偷懶?其實,這都不是,只因為雕刻玉件太難了,大件得半年甚至一兩年或更長時間。指甲蓋大的小件也要十天半月。市場經濟發展帶來繁榮,也帶來社會的浮躁,人們都在逐“快”。而完美的藝術品需要嫻熟的技藝和漫長的過程,玉雕人首先要耐得住寂寞。
蔣猛要對自己的作品負責,雖然不能保證件件是精品,但也不能叫“應付之作”流入市場。他深知自己還屬于起步階段。一個真正的玉雕大師每件作品充滿神韻,有自己的獨特風格。上好的雕件融入詩書畫印。沒有文化底蘊,只能當“匠”,終究成不了“師”。
“我是玉雕逐夢人,永遠在學習提高的路上。”采訪接近尾聲,蔣猛再次說。
責編/張小梅
審核/荊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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