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年,不少歷史雜談當中,對于王亞樵的介紹,充滿了英雄浪漫主義色彩。
像什么愛國俠客、力挫敵酋,身處草莽卻心憂天下,策劃了炸日酋白川義則壯舉等等。
以至于后世的人們,一提起王亞樵,下意識便會覺得,這位堪稱的上是,當年亂世之中一股桀驁不屈的清流,真真是好樣的。
王亞樵
但在解放后,一位曾經與王亞樵關系匪淺的老革命、老干部的回憶之中,王亞樵的形象,卻并沒有后世雜文、傳奇之中,描述得那么高大上。
這位回憶者便是,有著“民國神俠”之稱的宣濟民。
宣濟民
宣濟民與王亞樵是合肥的同鄉,當年王亞樵在安徽搞政治,沒搞對路,與地方政界頭目鬧翻之后,無法立足的他最終不得不跑到上海。
當時的宣濟民,正在上海日華紗廠做工,因為是老鄉的緣故,兩人隨后的相互走動、來往便多了起來。
而后來發生的一件事兒,則更是讓兩人的聲名,一度深綁在了一起。
1931年7月23日,時任財政部長宋子文遇刺,身旁秘書身中三彈,不治而亡。
尋不到主謀王亞樵的國民黨人,隨后便將目光盯上了曾與王亞樵過往密切的宣濟民。
1933年6月,宣濟民因涉嫌與同鄉王亞樵策劃、謀殺招商局總辦趙鐵橋,以及刺殺宋子文未遂案,被國民黨當局逮捕入獄。
身陷囹圄四年之后,宣濟民得以出獄脫身,而此時的王亞樵,卻被軍統暗殺身亡,已然足足半年多了。
對于自己所熟知的那個王亞樵,在宣濟民的回憶之中,他的評價很直面。
那段質樸的話語間,層層褪卻了后世演義、傳奇色彩的紛擾,以特定歷史環境下的目光,給我們呈現了一個不同的視角,去審視、了解那個混跡與亂世之間的草莽梟雄。
在華克之的回憶錄中,曾經講述王亞樵后期如何幫助地下黨、并開始轉變,心有向慕延安之念。
但在宣濟民的眼中,王亞樵雖然打著反共又反蔣的旗號。但其本人卻是個徹徹底底的極端的反共者。
“四一二蔣介石搞大屠殺,王亞樵、楊虎他們拍手稱快。”宣濟民后來回憶道,“二八年,王亞樵還網羅南京下關許多流氓,把我黨領導的“津浦路總工會”砸掉了。這個工會,當時設在浦口,很堅強。自從被王亞樵破壞后,黨的地下交通便難以活動了。”
而對于備受后世之人追捧的王亞樵愛國壯舉——參與策劃刺殺日酋白川義則事件。
宣濟民更是推出了一個鮮為后世所知的暗殺者——金水山。
金水山是韓國地下黨成員,青年時期在日本學過炮兵,學成后來到了中國,隨后在南京國民黨炮兵學校當教官。
“一.二八”淞滬抗戰時,此人曾指揮炮團攻擊日本裝甲運輸車,戰績頗隆。
宣濟民與金水山是在監獄當中認識的,當時宣濟民因刺殺宋子文案,被當局逮捕,隨后關押在上海的龍華警備司令部丁字監內,而金水山當時也被關押在這里。
緣由是,他殺了一個美籍韓人。
1933年8月31日,上海租界內發生了一起暗殺事件,親日派的旅滬美籍韓人柳寅發在其公寓熟睡之際,遭人狙殺。
當年金水山被捕報刊消息
事后,日方通過特殊手段鎖定嫌疑人——金水山,其后由上海市水巡總隊派人,乘坐水巡輪船在黃浦江上將金水山抓獲。
當時,金水山被押解的地方,正是上海龍華警備司令部。
根據宣濟民的回憶,當時兩人無話不談,曾經有一次聊到,白川義則被炸身亡的事兒,金水山非常肯定地告訴宣濟民:
炸白川事件是韓國地下黨干的,是有組織的行動,與王亞樵等人沒有關系。
后世曾有這樣一個說法,是王亞樵給了安昌浩四萬元,作為策劃炸死白川義則的經費,而安昌浩隨后則將這筆經費轉交給了金九,由金九等人策劃實施。
王亞樵在幕后,參與了這場震驚中外的刺殺行動。
然而,不管是金九事后在《申報》上發布的公開信——《虹口公園炸彈案之真相》,還是在其后來的回憶錄《白凡逸志》當中,都未曾提及關于王亞樵的只言片語。
金九與刺殺執行者——尹奉吉
而且1982年之前,確實也沒有任何史料提及過王亞樵曾參與此次刺殺事件。而王亞樵參與刺殺白川義則的說法,最早則是出于1983年王亞樵的弟弟與侄子之口,而這個說法,也確實令不少歷史愛好者們,一直心存懷疑。
可信度,確實容易打折扣。
因此,王亞樵是否參與了刺殺白川義則的行動之中,至少在宣濟民的記述里,有著明確的否定。
對于王亞樵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宣濟民的評價可能與網上不少人的評價大相徑庭:
“王亞樵這個人,在生活上是糜爛不堪的,他是有奶就是娘,誰給錢就聽誰的,就是這樣一個反面人物。”
歷史沉浮,當事人已然遠去,而那些曾經見證過那段歷史的人物,他們的言語、描述,或許更能讓我們看清那段歷史,看清那些人和事兒。
參考資料:《安徽文史資料》,宣濟民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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