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金庸小說,在我們的印象里,丐幫都是好人,但現實中并非如此。
道光丁酉年九年,也就是1837年,禾中三塔寺以南,有一戶人家。
家里的女主人王氏,她家離娘家很近,當時新種的谷子剛剛豐收,她就蒸了一鍋的餑餑,吃過飯,就對丈夫說:“今兒我帶著豆豆回娘家看看咱媽,成不?”
丈夫李大毛是一個老實人,聽了妻子的話,想了一下,說道:“明兒一大早,我就要進城去賣岸上,你早去早回,不要在娘家耽誤。”
王氏聽了,當即利索地收拾了蒸好的餑餑,將他們裝在一個新編成的柳條籃子里,手里提著,扯著兒子豆豆往娘家趕去。
李大毛在家里收拾了院子,給水缸里挑了滿滿一缸,又到地里轉了一圈,拔了一些長出來的野草。
眼看太陽就要落山了,他才揉著有點發酸的腰,慢慢往家趕,一邊趕,一邊合計著今年的收成。
這黃米豐收了,自己家里留一部分,再賣上一部分,加上明天賣布賺的錢,可以安排豆豆到學堂里念書,說不定自己家還要出一個讀書人哩,想到這里,他的干勁更足了。
待他回到家里的時候,家里冷清清的。冷鍋冷灶,一團漆黑。
這讓他有點生氣,這媳婦也是,不知道輕重,明明說好今天回來,又在娘家住了一晚。
他想到這里,悶悶不樂地將中午的黃米飯用熱水燒了,就著家里的咸蘿卜吃了,然后賭氣地腳也不洗,就這樣躺在床上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等到日上三竿,看王氏還沒有回家,就來到娘家詢問,哪知道他的丈母娘張氏聽了很納悶:“花兒昨兒天沒回來啊!”
聽到丈母娘這么說,李大毛很奇怪,兩個大活人能跑哪去?他轉了一圈,跑到幾個親戚家,還有集市上找了一大圈,都沒有找到妻兒,他累得吐舌頭,一回家看到家里還是冷鍋冷灶,直接倒在床上睡了一大覺。
不是說他不擔心妻兒,而是跑這一圈,少說也有十來里地,太累了。
他剛剛進入夢鄉,就發現妻子一臉鮮血,披散著頭發,睡在他的面前。
兩行血汗從妻子的眼睛處流了出不,嚇得李大毛一哆嗦:“這是咋了?”
王氏流著淚:“大毛,我被乞丐給害了,明天你往南塘一路找找,估計能找到我帶的餑餑,說不定可以給我報仇。大毛啊,這輩子我們不能在一起了!我好恨啊!”
說罷就像一陣風一樣,消失不見。
“花兒~~,你去哪?”李大毛伸手抓了一個空兒,跌倒在地上,醒了過來。
這才發現自己做了一個夢,他走出門,發現外面已經是星斗滿天,原來自己睡了好幾個時辰,想到夢中王氏所說,他怎么也睡不著,坐在那里抱頭想了一夜。
第二天,剛剛雞叫三遍,東方剛剛發白,他就起了床,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披了一個外衫就出了門,他按妻子所說,沿著村邊的河塘一直向前走,一直走到萬壽山向北一里處,都沒發現有什么線索。
他抬頭四處打量,發現對岸有一條小舢板停在岸邊,心里有所懷疑。
他趕緊叫來擺渡的哨公,將自己給渡到了河對面,發現兩個小乞丐正在船尾搶東西。
其中一個頭上長著癩子的小乞丐手里拿著兩個餑餑,正在罵對面的小乞丐:“猴三兒,昨天師父因為你沒有要來錢,所以不讓你吃,將這一籃子都賞了我,你今天干嘛搶我的吃食?你是野狗托生的嗎?”
看著二人的爭執,李大毛對他手中的餑餑產生了興趣,就走近了打量。
妻子王氏的手很巧,蒸的餑餑在本地一絕,她喜歡在餑餑上掐花。還被李大毛笑話過。
再一打量這小乞丐手中的餑餑,上面果然有掐花,正是妻子王氏蒸的。
就問那個癩頭小乞丐:“你師父從哪得到的一籃子餑餑?”
剛剛開始,癩頭小乞丐不說,李大毛心里窩火,直接在那小乞丐臉上打了兩耳光,打得他栽倒在地上,頭上直冒小星星,這才哭著將事情的經過說了出來。
“昨兒清早,有一個婦人帶著一個小娃娃,招我師父擺渡,我師父就將船撐過河,讓她上了船,她提著一籃餑餑,今天讓我們幾個吃的只剩下這幾個了。”
一聽對方這么說,李大毛就知道不對。
這群乞丐聚居在附近,除了要飯,干了不少的壞事,怕是王氏落在了他們的手里。
他趕緊趕回了村子,和當里長的三叔一說,當即叫來了十來個青壯,手里拿著砍刀、木棒,來到了這里,這個時候,那個老乞丐已經回來,正在船上訓斥幾個小乞丐。
他一看到一群人拿著家伙事兒,怒氣沖沖地朝他走來,剛想逃走,卻不料另外一頭也有人,將他堵了下來。
幾個乞丐很快被捉了起來,四馬攛蹄,捆得跟老母豬一樣,扔在了岸邊。
剩下的人上船四處搜索,在船的前艙后艙都發現了好幾口甕,打開一眼,當即好多人都捂著鼻子跑了出來,躲到一邊哇哇大吐。
而李大毛則發現了悲愴的哭聲。
原來,那大甕里盛的并不是糧食,而是斷臂斷脊,有的是新砍下來的,有的是已經干枯,還有一口小甕,被泥封著口,他們用家伙事撬開之后,發現里面放著王氏和兒子豆豆的頭顱,他們圓眼怪睜,上面的鮮血還沒有干涸。
當時,大家伙都驚呆了,本來以為這些乞丐只是偷雞摸狗,想不到他們還害人性命。
李大毛跑到老乞丐面前,拿著砍刀就要取他的性命,被三叔攔住了:“殺人償命,你不要粘上官司,我們報官吧!”
本地縣太爺姓劉,一聽有人敲起了鳴冤鼓,很快就升了堂。
聽說出了命案,他當即一凜,讓人將幾個乞丐給帶到了堂上,他一拍驚堂木,讓差人先將那老乞丐打上二十棍殺威棒。
那料到他的話音剛落,那老乞丐就嚷嚷著:“大人,不要用刑,俺招了。。。”
原來這伙乞丐干這事不止一次了,他們遇到獨行的婦人或者說小孩子,就想辦法騙到手,長得好看的,就悄悄地賣到了各地,長得丑的,就采用“采生切割”的手法,打斷并割掉他們的手臂,腿腳,或者說用生漆灌瞎他們的眼睛,讓他們凄凄慘慘的,然后出去要飯,以搏得人們的同情心,給更多的錢。
而王氏與豆豆被他們騙到船上之后,本來要打算也賣到外地。
哪料到王氏是一個烈婦,大聲呼喝,動靜很大,兒子豆豆也哭喊著亂抓亂咬,老乞丐一怒之下,才將他們給殺了,然后切割之后藏在船艙的甕里。
本來準備換一個地方作案,到李大毛夢里妻子提供線索,很快就找到了這里。
最終,幾個老乞丐都被判了剮刑,在菜市場行刑,觀者如堵。
但是對李大毛來說,妻兒已經死了,哪怕替他們報了仇,又有什么意義?
你以為這是孤例,非也。
在古籍《烏清文獻》里有記載,浙西的乞丐結成團伙,他們駕著行,散布各處,用迷藥拐騙女人和孩子,挖掉他們的眼睛,挑斷他們的腳筋,打斷他們的手腳。然后給他們起了一個名兒叫“盆景”。
然后逼著他們在街頭要飯要錢,并且有任務,如果要不到規定的數量,回到住處還要被毆打,折磨。
遇到漂亮的女子,就將他們拐到其他地方,賣到了青樓里,或者成為他們的玩物。
皮肉細嫩肥胖的人,則是被他們直接煮了,分而食之。因為這個原因,這些人長相強壯,面目猙獰可怕,又不害怕挨打。
對于捉來的老人,他們也打斷手足,然后取他們的肝腎腦髓,然后炮制成藥材賣了,因此丐幫表面上是要飯的,實際上他們都是一方之大戶。他們還勾結一些大戶人家作為窩點,如果出了事,還請這些大戶出面跟官方溝通,說情將他們給放了。
順治乙酉年六月,就有一個年邁的瞎眼老婆婆在街上要飯,將自己的遭遇講了出來,官府得知之后,悄悄讓人跟著他,最終找到了他們的窩點,抓住了十幾個人,將他們押到官府,當時有些官員還要包庇他們,惹來了眾怒,最終這些乞丐都被憤怒的人群給打死,并將他們作案的船只給燒了。
但是這些乞丐的反社會性格很重,有讀書人筆記中記載,他小時候曾經看到衙門抓了幾個乞丐,嚴刑拷打,想問出他們的黨羽,但是這些人不管你怎么打,都始終不開口,也不叫痛。后來官府搜了他們的船只,在里面發現了人的肝腎等物,所以在民間有這種說法,這些人經常吃人的腦髓肝腎,所以身體變得強壯麻木,不害怕拷打,再加上他們行動詭異,很難根除。
在明朝萬歷年間,高寀在福建做礦督,被人彈劾。就因為有人給他提供了一個藥方:取童男女的腦髓用藥和服,可以讓太監們斷了的命根子再生,可以娶妻生子。
高寀聽了大喜,花錢買了好多童男女,打碎他們的頭顱,取他們的骨髓,就有丐幫子弟用迷藥拐走別人家的孩子,然后賣高價。
因此高寀的官衙內,有一個池子,里面白骨累累,都是被他害死的孩子。
他用藥之后,據說很有效果,后來買了好多的歌妓,想給自己繁衍后代或者行樂。據說魏忠賢也用這個藥方,才能討得客氏的歡心,據說魏忠賢在時,宮女懷孕的好幾個人,都和他有關系。
金庸作為浙江大族查氏后人,想必也讀過這些書,了解到歷史上真正的丐幫是什么人?但在他的筆下,還是將丐幫塑造正面人物,不知道他用意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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