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重溫“勒班陀海戰”,又發現一個翻譯錯誤,在鹽野七生的《羅馬滅亡之后的地中海世界》中這場與“圖爾之戰”并稱為保衛天主教歐洲的兩大戰役時,用的是“黎凡特海戰”這個名稱。
問題在于,勒班陀(Lepanto),是希臘半島最南端的一個港口,與南方的伯羅奔尼撒半島隔海相望。而黎凡特(Levante),在地中海東部,黎凡特即西閃米特,也就是敘利亞+迦南地區。
美索不達米亞則是東閃米特=亞述利亞+巴比倫尼亞=亞述利亞+阿卡迪亞+蘇美利亞。
黎凡特地區,其實和美索不達米亞地區是相連著的,這兩個地方地理上的連續性恐怕還要大于整個伊朗高原,或者小亞細亞。伊朗高原、小亞細亞的內部千差萬別,但是卻往往被認為是同一個體系。
也就是說,自打世界最古文明蘇美爾文明在美索不達米亞誕生的一刻起,黎凡特地區的文明就深深地和美索不達米亞地區聯系在了一起,成為美索不達米亞文明的輻射區域之一。二者連接成了一個月牙形的地帶,即所謂“新月沃地”。
實際上,二者之間也沒有什么明確界限的,尤其是北黎凡特和北美索不大米亞地區,是二者的節點。
根據主流古文明史學的觀點,一個文明是否獨立,并不是看這個地區是否有著獨立的“原生語言”。而是是否有獨立的“原生文字”。即使在黎凡特偶然挖出一個非閃語言,也不能證明這個文明就是黎凡特最早的原生文明。
大家都知道黎凡特是世界字母文字的發源地,因此,我們可以抓住一條線索,即黎凡特的字母源于哪里,哪里就是黎凡特的原生文明。
并不難發現,黎凡特地區是被夾在兩大流氓-美索不達米亞與埃及之間。
美索不達米亞與埃及之間的文化交流尚且非常頻繁,很難想象夾在中間的黎凡特不受二者影響,即使有自身的原生文明因素,想必也不是很大。
那么聰明的你,看到這里,應該對黎凡特諸文明的原生文明為何的問題有清楚的答案了。
那便是:以兩河流域(歸根結底是蘇美爾)文明為主,兼受到埃及文明的影響而確立。
所以,黎凡特地區就沒有蘇美爾之外的“原生文明”。什么如果硬要說在閃米特人之前,黎凡特地區有著一個“原生文明”,那也就只能是蘇美爾。美索不達米亞的東閃米特文明是蘇美爾的繼承者,黎凡特的西閃米特文明亦然。
1,基什文明(Kish civilzation)理論
為了具體解釋蘇美爾文明是如何催生西閃米特文明的,有學者(Ignace Gelb)給出了一個基什文明假說。
兩河流域中下游的蘇美爾文明,是人類最早的文明之一,自前4千紀早期開始。
大家應該知道一些蘇美爾的著名城邦,比如吉爾伽美什的烏魯克、以廟塔聞名的烏爾,等等。喜歡吉爾伽美什的朋友,可能聽說過一位叫做阿伽的君王,統治著吉爾伽美什時期的蘇美爾城邦基什,與吉爾伽美什的烏魯克城之間有戰有和。
基什是當時蘇美爾地區的大城與軍事霸主之一,位于北蘇美爾(也就是后來的阿卡德)地區,與南部的烏魯克形成對峙。
基什城與烏魯克等南蘇美爾城邦最大的不同,一方面在于其更早地受到東閃米特人的影響,在蘇美爾時期,東閃米特人就大量進入了基什城,這也是基什軍事實力強盛的原因之一。(乃至后來的阿卡德帝國的創立者薩爾貢大帝,就是在基什城起家,自薩爾貢開始的兩河流域霸主都享有“king of kish”的稱謂。)
另一方面,基什城由于其偏西北的地理位置,也一直對外輸出著文明。基什文明的影響力,最遠最遠,便沿著幼發拉底河,向西北傳播到了敘利亞,也就是黎凡特北部地區。
如今的敘利亞有兩座最古老的城市,叫做厄布拉(Ebla)和馬里(Mari),他們都位于敘利亞與美索不達米亞的交界處,其中,厄布拉位于馬里的西北方,位置偏向敘利亞,而馬里則偏向美索不達米亞。
厄布拉第一王國建立于約前3000年,馬里第一王國則建立于前2900年。他們的人民最初有兩種,一種是蘇美爾人,一種是東閃米特人。
厄布拉崛起較早,周邊許多城市都成為了它的附庸,成為極盛一時的王國。馬里則是個后起之秀,在第一王國時期默默無聞。
厄布拉與馬里均盛行蘇美爾文化(或者準確點說,“基什文化”),使用蘇美爾楔形文字。厄布拉-馬里人也參考基什人的楔形文字,用以書寫自己的東閃米特語——厄布拉馬里語,形成自己的厄布拉馬里文化。厄布拉馬里語相當長時間內都是敘利亞到北美索不達米亞的通用書面語。這種語言與阿卡德語有一定聯系,但也有不同,被認為是偏向西閃米特的東閃米特語言。
馬里于前2500年崛起,進入第二王國時期,與厄布拉發生戰爭,獲得許多勝利。
約前2300年,厄布拉城遭到第一次毀滅,王國滅亡,原因不明。隨后進入第二王國時期。
幾乎與此同時,阿卡德人占據了蘇美爾地區(首當其沖的就是基什),建立了阿卡德帝國,在蘇美爾文明的基礎之上開始發展阿卡德文明。靠近美索不達米亞的馬里則被完全征服。
厄布拉第二王國延續至前2000年,可能亡于胡里安人。
阿卡德帝國于前2000年崩潰之后,馬里獲得了獨立,進入第三王國。厄布拉也同時進入了第三王國。但是因為一支西閃米特民族的崛起,他們的統治者已經不再是厄布拉馬里人,而是阿摩利人。但是此時的阿摩利人,很大程度上繼承了厄爾巴馬里文明的形態。
前1800年開始,厄爾巴淪為敘利亞的阿摩利人城邦雅姆哈德(Yamhad)的附庸,失去了霸主地位,前1600年被赫梯帝國征服。
同時,馬里第三王國則被阿摩利人進入美索不達米亞建立的古巴比倫帝國所征服。
厄布拉馬里語楔形文字留下了大量泥板遺物(15000+)以供研究。最著名的便是厄布拉創世泥板。
經破譯,該板銘刻了至高神Lugal創世的故事,成為《圣經》的中東文明背景的又一佐證。
2,烏加里特字母(Ugaritic alphabet)
上面講到,第一次與蘇美爾-東閃米特接觸的西閃米特人是阿摩利人。但是至今我們并不清楚馬里、厄布拉的阿摩利人是用什么文字書寫他們的語言,按照常理他們應該繼承厄布拉-馬里語的楔形文字,但是至今仍沒有阿摩利語楔形文字出土來證明。厄布拉-馬里第三王國的書面語仍保持著使用楔形文字的厄布拉馬里語,只不過在楔形文字中,使用了一些特定的阿摩利語詞匯。
似乎,東閃米特楔形文字和西閃米特語的關系發生了斷層,沒了頭緒。
幸運的是,一個堪稱“楔形文字的破譯后最偉大的考古發現”的出現,證實了東西閃米特語言文字之間的聯系。那就是今敘利亞海岸的烏加里特城邦的發掘,與烏加里特字母泥板的出土。
烏加里特是敘利亞沿海地區的一個西閃米特城邦,建于前3000年,前2千紀達到鼎盛。烏加里特人屬于西閃米特人的一支(后來也有阿摩利人的加入),使用烏加里特語。
前2千紀中期,烏加里特人發明了烏加里特字母書寫他們的語言。這種字母是將楔形文字用作表音符號(且屬于abjad輔音音素文字),與美索不達米亞的作為音節文字的楔形文字不同。
它提供了一種楔形文字字母化、高效率化的方案。
(不禁好奇阿摩利語是否曾用這種字母書寫過,如果有,那么東西閃米特文字之間的關系就變得更加明晰了
3,埃及的影響
(前15世紀埃及新王國勢力范圍)
可惜的是,位于黎凡特北部的烏加里特城邦,最終于約前1200年毀于海民的入侵。而日后北黎凡特(敘利亞)的霸主阿拉米人還尚未文明化,烏加里特文明的標志—楔形字母,不見于任何其他閃米特語言,所以就此失傳。而南黎凡特此時居住著另一波西閃米特人,也就是迦南人,即后來的腓尼基人。他們此時已經即將完成文明化,但很顯然,他們受到埃及文明的影響,遠遠大于美索不達米亞的影響。因此他們不再使用楔形文字,
而是借用了埃及人將埃及祭司體文字字母化以表示輔音的做法,創制了原始西奈文字。
原始西奈文字是埃及文字向成熟字母的過渡,最終于約前1200年發展成為世界上第一套成熟的字母文字———腓尼基字母。
隨著腓尼基人的強盛,字母也被傳播至敘利亞(北黎凡特)地區、最終催生了阿拉米字母。
雖然文字層面上,黎凡特文明最終表現為繼承自埃及,但也不能否認美索不達米亞文明在技術、社會方面對黎凡特自始至終的影響輻射。
冷月的詩和遠方
身邊的朋友總是和我說,真的好羨慕你們這樣的人。能夠自由自在的享受生活,去經歷、去冒險。
可我也總說自由的美好,我還沒感受到。為了詩和遠方,我放棄了生活,去追尋,去尋找。常常緊衣縮食,遭遇失溫,落石,獨行是家常便飯。
但那里有純潔的朝露,那里有已逝的熱土。我總是兩手空空,因為我觸摸過所有。折桂而來,迷情而往。這是獨行者的悲哀和幸福。
經得起這孤獨的詩,耐得住這悠長的路,拋的下世俗與紅塵苦樂,才到得了屬于你自己的詩和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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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的哲學之詩▌
這世界的和弦流淌
一曲曲平凡與高尚
一幕幕生存與死亡
大魚飛揚 在天地的光芒中
麥浪聲響 于自由的守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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