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友父母談結婚時,他們痛斥彩禮是封建陋習。
轉頭卻明確要求我家陪嫁一輛車一套房。
我當即決定分手,拉著父母欲走,卻被發狂的男友一刀捅死。
我們一家三口被殺的慘狀傳遍全網,網友們卻都替秦正宇求情。
痛斥我這種撈女,一邊高喊人格獨立,一邊拼命物化自己索要高價彩禮。
天知道,我的天價彩禮才三萬三。
1
坐在辦公桌前,我手中的杯子滑落,玻璃碎裂那清脆的聲音將我從失神中拉了出來。
門外傳來小高的敲門聲:「奕姐你沒事吧。」
「沒事,等下讓阿姨過來幫忙打掃一下吧,謝謝。」
緩神一下午,我才接受了一個事實,我重生了。
上一秒,我還飄在法庭上空聽著大家為秦正宇慷慨激昂的辯駁,說他對愛情的忠貞,對婚姻的渴望。就因為我們一家視財如命,看不起他這樣的小鎮做題家,因為銅臭,犧牲掉了我們的姻緣。
還因為我這樣的女人,斷送了他的前程自由還有他們全家的希望。
好好好,我們一家三口丟掉的是命,
他秦正宇失去的可是寶貴的愛情和自由啊。
在我們死后,餐廳滅門案迅速霸占了熱榜,秦正宇被抓時還瘋狂揮舞著雙手,叫嚷著要用手里的刀到地底陪我。
看著他往手臂上輕劃的那兩道口子,我恨不得接過刀,將他捅成個刺猬。那寧遠舟的角色就該請他來演,腰子給他捅穿。
不知道是他演技太好,還是這屆網友腦髓里都有點貴恙。
大部分網友對于我們一家三口無辜喪生,一點興趣都沒有。反倒是對秦正宇一家杜撰出來高價彩禮的討論熱翻了天,甚至上升到對逝者攻擊造謠的程度。
少數幾個為我們辯白的親朋好友,也被一波又一波網友謾罵。
連我閨蜜易清至今未婚都變成了他們口中的過錯,用最惡毒的語言肆意詆毀。
2
我叫鄭奕,今年三十二,是所有親戚眼中的大齡剩女。
和秦正宇在一起的初始,我承認我有愧,當時的想法只是需要一個五官周正,人品過得去,最重要的是不影響我生活的另一半而已。
我的父母相對比較開明,他們并不是很在乎自己的女兒到底是否已婚。從小爸爸對我的教育就是,不違法不涉黃不沾賭,那就很可以了,剩下的哪怕是個坑自己跳了,以后莫后悔就行。
所以我健康成長,平日三五好友小聚,遇到不錯的異性正常交往,爸爸是大學教授即將退休,媽媽練練瑜伽喝喝茶,而我月薪兩萬起。
毫不客氣的講,順風順水,有錢有顏有閑就是我前三十年的生活。
但女孩過了三十大關,身邊的碎嘴子總是無處不在。我們一個破企劃部居然也害怕我未婚未育突然撂挑子不干,晉升的機會換成了我那工作馬虎敷衍的下屬。
每當年節前后,七大姑八大姨上門總是三句不離老公孩子,中間再插一句小奕是不是身體有啥問題,要不咋現在還沒嫁出去。
或許是這些年我父母給我的愛太舒服,我也開始想要個屬于自己的寶寶。
所以問題就來了,我需要的另一半,睡得下去,人品還行,最重要的是家庭條件一般,離婚了孩子要歸我。
秦正宇是爸爸曾經資助過的學生。近些年對我家也很不錯,年節看望,對我溫柔,又不會過界的關照,怎么看都是個彬彬有禮的適婚對象,所以我挑挑揀揀從餐桌上巴拉出來了個臭蟲吃了。
鈴聲突然響起,我低頭一看,臭蟲給我來電話了。
「奕奕,等下了班,我過去接你吃飯,晚上想吃什么,我定位置。」我想起,現在應該是我們談彩禮前的一個月。
今晚他會帶我去吃火鍋,給我燙菜倒水一副無微不至的做派,快結束的時候,裝模作樣提起自己父母要來廣州看他,想讓我回去見一面。
本就奔著結婚去的,我也沒有矯情,第二天休息時準備大包小包地按時上門了。
不知道該說他們偽裝的太好,還是我顏色小說看多瞎了雙眼,居然一點沒看出來這一家子的為人。
「明天可以嗎,今晚我表妹霜霜好像失戀了,要來我家,我要回去一趟。」思緒回籠,我佯裝為難道。
「這樣啊,需要幫忙嗎?
「而且她不都要結婚了,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商量的?」大概是對他產生了生理性惡心,我強壓了壓喉管。
「她家要二十八萬八的彩禮,男方家說只給一萬,你要替他出嗎?」秦正宇正吭吭哧哧準備說話時,我一句有事掛了電話。
當時第一次去見他爸媽,全家跟我說彩禮十八萬八,還覺得有些委屈我,希望我可以理解。
本著離婚好搶孩子的原則,再加上他家條件不太好,我父母也覺得人好就行,不要太過計較,所以一開始我是不打算要彩禮的。
那既然人家主動提了,確實是誠意已經到了。十八萬八有些超出他們家的承擔范圍,我當即提出彩禮十萬就行,其他用錢的地方也多。
那一家的臉都快笑爛了,秦正宇也一臉欣慰地抱著我直說以后一定讓我過上好日子。
可真是好日子,在地底的好日子。易清再多給我燒點錢,我不僅能在底下開銀行,還能招兵買馬跟閻王打一仗。
3
晚上回到家,我還是決定跟父母好好講講此事。
哪怕他們覺得我是發癲也好,做夢也行,都好過一家三口再次躺在血泊中。
「事情就是這樣的。」看著爸爸媽媽直直盯著我的樣子,我心中有些發毛。
「我們一家三口被人捅死,那崽子居然沒被判死刑?」爸爸突然提高音量。
「我們仨就值了三萬三?一刀一萬還沒拿到手?」媽媽聲音更高一些,滿臉寫著美女疑惑。
「不是。」我補充道,「每人可不止一刀。」
爸爸趕緊抱住差點沖起來的媽媽,輕撫她的背安慰著。
看著他們的樣子,我心里忽然涌上一陣酸澀。
我死就死了,那是我識人不清,是我引狼入室,是我招惹到了那個癲貨,那我爸媽,這么好的爸媽,這么大的爸媽做錯了什么。
「你們不覺得是我發癔癥了嗎?」我抱著媽媽哽咽開口。
「就算真是發癔癥又怎么了,哪怕是你做了個夢,那既然不喜歡我們就跟他分開好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不管是不是真的,你開心最重要。」我那一顆懸著的心,終于是沒死,安安穩穩落了下來。
知道了爸媽的態度,夜里我開始細細思考到底做了什么惹怒了秦正宇,今后又該怎么辦。
自從我主動縮減了彩禮后,秦正宇越來越得寸進尺,和曾經的他有了極大的差別。
客觀的講,若沒有最后這件事,秦正宇是個非常合格的男友。長相白皙干凈,身高183,不抽煙不喝酒,從不亂搞男女關系。年節都有禮物驚喜,哪怕不貴,至少也是束花有個表示。
除了有些表演型人格,愿意讓所有人看到自己完美的一面,自尊心強了些,別的沒什么太大毛病。
所以按道理來講,他完全沒有必要因為幾萬塊錢背上幾條人命。
本來定好的十萬,因為他目前薪資不夠還在攢錢買房,在又一次吃飯的時候被減到了六萬六……
我接受了。
后來他又說公職人員降薪,能不能給三萬三……
對,我又接受了。
現在想想真是
我應該全身佛光籠罩,腦子出家了。
4
好不容易雙方都沒了更多的問題,就決定父母見面敲定一下剩下的細節。考慮到秦正宇家中對這不熟悉,就由爸爸訂了我們當地一家還不錯的酒店。
出事當天。
我和爸爸媽媽剛剛坐下時,對方媽媽還在夸我們兩個小輩,慢慢的畫風就走向了我這幾年撈金拜金,花了秦正宇多少錢上。
別說他一個月那仨瓜倆棗,就是他一月十萬我多看一眼算我沒出息,我自己的工資每月都花不完,就是細算也是我倒貼他們秦家。自己兜里幾個子兒,觍個臉說別人撈金,上下水道撈的嗎?
眼見著我爸媽的臉色越來越黑,他倒是打了個圓場糊弄了過去。我坐下拉了拉媽媽的袖子,想帶他們離開,但到底二老休養在那擺著,讓我忍忍回家再說。
「我們正宇確實是喜歡小奕,漂亮對吧,但是女人的臉蛋子可是不保值的,而且小奕這年紀在我們家那邊都快能當奶了,本來就不是啥大姑娘,要不是能生,我家根本不會同意,明年生完孩子就更不行了。」
「是是是,一看阿姨您就一年抱倆,得連生幾十胎了吧,老成這樣。您放心,我不生,絕對不給您兒子生。」聽著越來越離譜的話,我沒忍住開了口。
「你有沒有規矩。」對面一家直接變了臉色,我直接起身要帶著父母出門。
秦正宇快步走到包廂門口,拉著我爸道歉,小老頭看著這個學生哼的一聲剛要走,他居然要跪下,我爸只能又坐了回去。
誰承想,這老潑皮蹬鼻子上臉,說話越來越不中聽,不僅罵我不知道伺候過多少男人,連帶著我媽都被說長得像個狐媚子。
氣得有點頭發昏,我們倒是不著急走了。
當時沒別的想法,就是想看看人類物種到底有多豐富,還有什么是我這三十多年沒見過的。
秦正宇他媽卻說:「這樣吧,我們家正宇既然喜歡,我們不反對,但是你要知道你這個條件是不配嫁到我家給我們生孩子的。
「三萬三的彩禮那就別想了,這樣,我家娶媳婦是喜事,也不給你們家難堪,彩禮就一萬零一,圖個吉利。」順手還灌了口茶。看著氣得拼命深呼吸的爸爸,我咧嘴笑了一下。
「一萬零一會不會有點太高了。」
「我們出得起,但是你們家要陪嫁一輛車,我兒子喜歡路虎,那看著也大氣,過兩天領完證你們就去買了吧。反正你都懷上了,能早點你爸媽也少操心。你家也沒個兒子,房子最好...」
看著她一張一合的嘴,我有點發懵,誰懷孕了。
「等等,你說誰懷了?」
「小奕,你的驗孕棒我都看到了,兩條杠,你還想瞞我到什么時候?」看著秦正宇一臉篤定,我思考了半天。
前一陣子我忙了,大家都喊寶娟的時候我沒趕上,過了好久才有的,所以大概他去我家看到的就是那么兩道杠吧。
我笑了笑沒說話,帶著爸媽準備走,這次秦正宇倒是沒阻攔。爸爸剛要打開包廂門,秦正宇卻突然發瘋,他不知道從哪拿出來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沖著我媽媽就刺了過去。
我還沒看到怎么回事,就看我爸抱著媽媽倒了下去。
緊接著媽媽只來得及發出一陣尖叫,身上也被捅了幾刀。
媽媽被刺的時候,我被他媽拉在一旁,他甚至在笑,后來在皮肉一聲聲撕裂中我也沒了聲息。
5
窗外天都蒙蒙亮了,我都沒想明白秦正宇到底是為什么,搭上自己都一定要我們三人的命。真就為了那三萬塊錢?
腦袋隱隱發脹,躺著就睡了過去。
等再醒來的時候突然發覺,我好像還陷在被害者有罪論里。首先我是正常談戀愛,并沒做錯什么,其次,就算我錯了,也不至讓他害我一家三口。
他害我們,是他有病,我們需要做的只是保護好自己而已。一個巴掌扇在誰的臉上都挺響的,我為什么都重生了還試圖從自己身上找原因。
秦正宇應該是心理上有某種缺陷,受不得刺激。
這輩子,要我避著他小心翼翼地生活,我做不到,見不得他好一點。
那與其被動不知道他什么時候發瘋,不如主動出擊,給他多加幾把火。
連著兩天對秦正宇的見面要求,我都以工作忙為由搪塞了過去。
終于等我爸媽到了馬來西亞,我發消息給易清,準備開臺唱戲。
這個手是一定要分的,那張臉每看一次就倒一次胃口。有他在我就被釘到了恥辱柱,是我在易清面前永遠的污點。
手機鈴聲適時響起,我沉思片刻,還是按下了接聽鍵:「小奕,這兩天是我有什么做得不對的地方嗎?」
看看,永遠都是一副善解人意的樣子,把自己姿態放得很低,但其實他就享受在所有人眼中自己這副深情的模樣。
「我們分手吧。」
「為什么?小奕你在上班嗎?我去找你好不好?」他有些錯愕。
「怎么的,平時沒演夠,要來我公司找找觀眾嗎?」我們公司基本都知道,我的男朋友溫柔體貼,相貌出眾,還特別的浪漫。
甚至有幾個剛出校園的小姑娘每次看到他都會悄悄臉紅。
現在想想,當時的他是沒有發覺嗎?不,他就是喜歡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的身上,甚至有微不可察的得意。
「是不是有什么誤會,你到底怎么了?有人跟你說什么了?
「還是你變心了?」
「都是成年人,我們分手了,從此以后沒有任何關系,這樣說懂嗎?」聽筒對面的呼吸聲逐漸加重,我按了掛斷。
收起手機,抱著我的東西剛準備出辦公室。
「奕姐。」小高手里拿著一個紙袋,遞到我面前。
「無功不受祿啊,這怎么個意思?」
「這兩年給你添了不少麻煩,這是一點心意,別拒絕嘛。」
高峻是兩年前來到部門的研究生,大概因為學習好的孩子腦子都不轉,當時得罪了不少人。
我就把人要了過來,放在身邊帶到現在,這次我請長假,不出意外,頂我的應該就是他。
「謝了。」他從我手中將紙箱抱到自己身上,跟著我出了辦公室。
「過一段時間,就回來吧,咱們部門離了你可不行。」
「離了誰還不能轉了,你可以的。」
若是別人,我會覺得他是在試探。但是高峻在我死后,是為數不多的一位,不管是在公司還是在網上,都在據理力爭,說我不是那樣唯利是圖的人。
極端的網友直接把他人肉,造謠這是被我包養過的軟飯小白臉。后來就變成我腳踏多條船,從秦正宇那坑來的錢有一部分就是用來養他。公司害怕產生更多負面影響,直接將人辭退。
世界不就這樣,在學校教人要誠實守信,學得不好過得如魚得水,學得好就會被社會鞭笞后,再學會隨波逐流。
「鄭奕。」
我們剛走到地下停車場,就看到手拿奶茶等在一旁的秦正宇。
「奕姐,那我先上去了。」高峻將東西給了他,轉身走了。
「你就為了他,所以才要跟我分手?」
「我要說是,你要上去揍他一頓?懷疑就是懷疑,當人面怎么不問。」我打開后備廂將東西放了起來,又將車鎖上。
「我問你是不是他。」看著他染上一點血色的眼,我向旁邊走了兩步,確保停車場的監控和行車記錄儀都能拍得到我們,沖著他搖了搖頭。
「那你到底要干嘛?」
「當小三去啊。」
「什么?」
看著他有些發懵的神情,我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
「去給有錢的老板當小三,總比跟你結婚要好吧,要車沒車要房沒房,除了你這張臉,你還有什么值得我浪費時間的?
「哦對了,你腰還不行。」
秦正宇的臉立馬黑了又紅,拳頭握了又握,就在我以為他要揮在我臉上時,他將手中奶茶重重摔在地上,扭頭走了。
6
晚上,易清抱著一桶哈根達斯斜躺在我的沙發上,喃喃道不應該啊。
我也有點詫異,就算是個正常的男人,面對今天我那么挑釁的態度,至少要罵我一通或者給我來兩耳光,何況他這個一言不合就捅人的心理狀態。
我和易清都給自己放了個大假,到處旅游打卡,晚上就跑到ktv點一排男模喝酒,全都拍照發在了社交動態上。
當然,玩歸玩鬧歸鬧,ktv里不拍照,我發照片的時候把腦袋全部截掉,只剩一排排大長腿,并且再也不回他的消息。
出門前,我就跟每天小區里遛彎的幾個大媽哭了好幾場,什么渣男不愿給彩禮,逼我家陪嫁房和車,還口口聲聲要將我爸媽的家產全都轉到他的名下。
現在,我們全小區對我分手的版本至少換了十幾種。
第二周開始,我的手機遭到了轟炸。
秦正宇發現我把他拉黑后,不知道從哪里找來的電話號換著打。
打了我就接,把手機放在鸚鵡旁邊,易清樓下咖啡店女老板養的,不會別的,罵臟字十分鐘不帶重復的,真的特別臟。
終于他在我家門口晃悠的第六天,把我堵在了家門口。
「這幾天去哪了,你是不是真去給那些暴發戶當狗騎了。」
我佯裝害怕地往旁邊躲了躲,實則離他更近。
「別說暴發戶比你強,連狗估計都比你強,我給狗扔塊骨頭他都沖我搖搖尾巴,你算個什么污泥點子。」
「臭婊子!」他伸手一巴掌扇在了我的臉上,我就說吧,一個巴掌拍得多響啊。
他的下一個動作還沒落下,隔壁沖出來兩名壯漢,就要攔他。
付費截點
這是我提前雇的兩名保鏢,標準的社會大哥。
我趁亂將匕首塞在他手中,用肩膀撞在了刀口上。疼痛感讓我倒吸一口涼氣。
警察趕到后,將我緊急送醫,還好刀口并不算太深。
易清趕到醫院時,我躺在床上,肩膀處的傷口透著紗布還在向外滲血。
「你倒是有魄力,這再稍微偏一點,直接給你抹了脖子得了。」
「失策,多少有點沖動了,我爸媽那邊幫我瞞好了。」早知道這么疼,我就好好考慮一下別的方案了,真敢扎偏點,我估計就是那些重生文里死得最窩囊的。
你看,家里教育的太好,太陽光,我都重生了,想的最狠的招,居然是把自己先弄傷。
刀上有秦正宇的指紋,周遭鄰居知道他是我前男友,最近天天面色陰郁地在我家門口逛呦,監控上清楚地顯示他扇我巴掌和我受傷倒地的畫面。甚至在三天前,我曾去警局報警感覺有人尾隨,街上的監控中也出現了他的身影。
秦正宇被警局扣押,他爸媽立馬就趕了過去。
剛開始兩個老人默默流淚,說是孩子交友不慎,認識了我水性楊花,他們兒子如何優秀又被辜負。后面知道證據確鑿后,直接撒潑打滾硬是說警局收了我的錢,要謀財害命。
我吃著易清剝的橘子,看兩名壯漢大哥遠程給我發來的高清視頻,秦母不知道是不是覺得警局人太少了不夠演,一個小老太太硬生生把兩名警察拖到了警局大門口的街道上,趴在地上拽著人家褲腳喊沒有天理了。
不少路人拿著手機對著他們指指點點,這發到網上,但凡有點流量,高低給幾名警察記個過。
7
警察叔叔去小區調查完后給我做筆錄時,看我的眼神里都是同情,我只能默默低著頭不搭話,畢竟,我也不知道大爺大媽們給我這傳出來的是哪個版本。
第三天,門口傳來熟悉的吵嚷聲,我一聽就是秦家的老頭老太太。
過了半天,他倆提著一兜蘋果走了進來。
「是小奕丫頭吧,我是正宇的媽媽,咱們視過頻你還記不記得。」
見我無動于衷不開口,她擠出了個笑接著講。
「小奕啊,這次是他沖動了,你們都快結婚了,你原諒他這次。這樣,你給正宇簽個諒解書,等他出來了,我讓他給你跪下道歉,你看行嗎?」
易清盤腿坐在床腳:「阿姨,話照你這么講,如果我下藥給你毒死了,去你的墳頭給你磕個頭除除草就不用坐牢了唄?」
「你個死丫頭,怎么說話呢。」秦父一開口,還想過來戳易清。
「我和秦正宇現在沒有任何關系,抱歉,您二老我也不認識,有事還是找警察叔叔聊吧。醫生說我肩膀的傷口需要靜養,您看看要不要先回去。對了,蘋果帶走吧,我蘋果過敏。」說著,我低頭咬了一口手上的紅富士。
「你個賤人,敬酒不吃吃罰酒,你那肚子里都有我家的種了,除了我們誰能要你。都被我兒子玩爛的貨色,當心我兒子把你床上照片發出去,看你以后怎么做人。」聽著秦母的口不擇言,秦父使勁把她往后一扯,許是知道說錯話了,乖乖跟著他往外走,出門前還朝我們啐了一口。
我一早就懷疑,秦正宇這么偏執的性格有什么變態趣味,聽到床上照片幾個字,我還是心頭一震。
但是我也明白,只要我不在意流言蜚語,流言就無法傷我。
正常交往,我只是做了一個不正確的選擇,所以哪怕他們真的敢讓照片流出來,我就敢再報警一次,把兩個老不死送進去和這個變態團聚。
隨著公訴期越來越近,秦爸秦媽頻頻到醫院騷擾我,甚至想讓我進警局去見他。
秦正宇是公職人員,他的職位不高,油水卻很大,想當初這份工作還有我爸的一份力。
如果他的故意傷害罪成立,致人輕傷至少可以讓他多吃兩年公家飯。
不管怎么樣,現在的工作他是保不住了。
易清已經將他吃回扣收賄受賄的證據打包,匿名舉報給了他的工作單位。
相處期間,秦正宇的一些收支有些異常,我一直沒有在意過,最近越想越不對勁。稍微一查,嚯,中飽私囊,收受賄賂,夠他多喝一壺的。
爸媽的視頻我一直不敢接,終于說通醫院,我和易清慌里慌張打包滾蛋。
剛回家的第二天,秦家老兩口又開始整幺蛾子。
大早上天剛亮,就有人哐哐敲門,我迷瞪瞪汲上拖鞋去開門。
「丫頭啊,你快下樓看看吧,你男朋友他媽在下頭跪著呢。」我還穿著個睡衣,被隔壁的大媽拉著進了電梯。
樓下秦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身邊還放了一大塊板子,上邊寫著「求求鄭奕行行好,放過我兒子。」中間還貼了一張我清晰的大頭照片。
早起的趕早市晨練的叔叔阿姨團團圍了過來,沖著我們指指點點。
「小奕小奕啊,你救救正宇吧,阿姨給你磕頭,給你磕頭還不行嗎?」她對著地板就磕了上去,這兩聲聽著還是挺實誠的,額頭結結實實砸在了地板上。
周圍有人已經把手機端著開始錄像,我湊上去要把她拉起來。胳膊被反手拽住,拽都拽不出來。
「啊」我一下撲倒在地上,眼淚適時流了下來。
「沒事阿姨,不就是您兒子三萬塊彩禮想讓我陪嫁一輛車一套房嗎?不就是貪污受賄嗎,不就是跟蹤威脅我,還捅了我一刀嗎?怎么能讓他丟了工作呢,您別急,這樣,您看我的傷口好像有撕裂,還穿著睡衣,我上去換個衣服,馬上下來跟您去警局,讓他們放人。」
旁邊一個大哥一把將她的手拽開:「你兒子可真是男人啊,讓他出來再捅小姑娘幾刀嗎?」趁著所有人對她指指點點的間隙,我直接跑上樓補覺去了。
中午我睡醒時,易清已經坐在我家沙發上了。
聽說我睡著期間,秦母干的事情還真不少。
她跪在樓下看我們沒有什么反應,人流量也沒那么大,十一點去吃了頓飯,順便做了個喇叭掛在身上。現在已經繞著我們小區外側的街道磕了三圈頭了,邊磕身上喇叭邊喊「七號樓四單元三零一鄭奕女士,彩禮要多少我們給多少,求您行行好,放過我的兒子吧。」
誰上前問她幾句,那哭得都快抽抽過去了,翻來覆去就是我看不起他們條件。硬逼著她兒子掏彩禮不成,現在造謠的她兒子丟了工作,還被警察拘留調查,一通胡編亂造,講得倒是有鼻子有眼。
附近小區的阿姨們更是義憤填膺說這社會小姑娘心比天高,啥活不會干,還漫天要價,就不該給,就不能讓這種陋習延續下去。一定要讓我付出代價。
現在吃瓜群眾把街道的紅綠燈都給堵上了。
早上那幾條視頻沒什么水花的視頻,倒是現在她圍小區磕頭的網絡詞條迅速往上沖,眼看著都到了我們本市的TOP3,帶著早上的流速也慢慢漲了起來。
【當代撈女天價彩禮逼迫男方下跪】
【現在的婚姻究竟是結婚還是買賣】
【堅決抵制女性商品化】
看著網上吵翻天的謾罵,我掀開窗簾,看到樓下已經聚集了大量人群。
其中,不少小網站的記者聞著味也來了,畢竟人家門牌號報得清清楚楚。
8
我裝扮整齊,順便還化了個妝,都索要天價彩禮了,那我這長相再差點,網友肯定要變成容貌抨擊。
被罵可以,說我長得丑那不行。
剛打開門,樓梯間內就站著幾個記者等我。
「請問你是鄭奕女士嗎?請問你知道,你未來婆婆為了求得你原諒下跪磕頭這件事嗎?」
「這么長時間不出門,請問你是故意躲著嗎?」
「你是因為男朋友家不愿掏出這高價彩禮才選擇報復嗎?」
「你不覺得你讓老人下跪太過分嗎?長得人模人樣,如果是你的父母你會忍心嗎?」
其中一個話筒直接觸到我的傷口,易清一把將人推了過去。
「首先,我不知道秦母在樓下到底說了什么,但是你們在我家門口蹲守,窺視拍攝,如果我現在報警,可以將你們請進警局喝茶,但都是打工人,我不為難你們。」我們走出來,將房門鎖上,繼續說道。
「其次,你們比較關心的彩禮問題,我想知道現在三萬三千的彩禮就已經觸及某些窮男人的自尊心了嗎?這么天價。」
這些人聽我這么說,明顯有些愣神。
數額秦母閉口不談,他們估計也沒有細究天價彩禮到底是多少,潛意識覺得這是筆巨款。
「那你好聚好散,也不能讓老人家下跪,還把男朋友工作搞沒了呀,哪有這么不講道理的。」我看向一旁義憤填膺的小姑娘,輕笑出聲。
「對于像你這樣裹小腦的我想罵很久了,你們把攝像頭對好。咱就不說讓你們調查事實真相,那腦子摳出來都不夠一筷子的優點為難你們。至少咱把前因后果搜完再開麥呢,一天天眉毛底下掛倆蛋,只會出氣不會看的玩意。」
「自己把早上的視頻給我找出來看看,我從沒讓她下跪,至于她兒子就不說貪污受賄被調查,她兒子進警局是因為殺人未遂,我現在身上刀口還沒好,你要看一眼嗎?我現在給你一刀,給你跪下磕個頭,你跟我和解嗎?」
家里給我的教育方式一直都是得饒人處且饒人,但是我發現,現在這個世界好像只有沒素質才能過得更好。
既然不在意別人的看法,我不如讓自己過得舒服一些,他們能發瘋,我也可以。
帶上提前準備好的喇叭,到了街道旁。不得不佩服秦正宇的媽媽,都哭了這么久了,居然還能流出來眼淚。他爸倒是影都沒見。
「阿姨,起來回家吧。」我話音剛落,易清上手要將她扶起來,被一掌揮開了。
「小奕你可來了,跟阿姨快去救救正宇啊。」說著蹭在地上一下一下磕頭。我也沒阻攔,只是向旁邊挪了挪,避開她磕頭的方向,怕折壽。
聽著旁邊越來越大的議論聲,我說了句不會去警局,就蹲到了她旁邊。
肩膀疼,站著多累啊。
圍觀的好事之徒們又炸了,甚至有人想要上手推我,被我租的兩個大漢和幾名警察攔了下來。
秦母看我不搭理她,喇叭的聲音又開始放起來。
我們四個人把手里喇叭全都打開,聲音放最大,「七號樓」剛出來,就被我們更大的「天價彩禮三萬三,陪嫁一輛路虎一套房,她兒子偷稅漏稅還是個殺人犯」蓋了過去。
她磕一個,我跟一步,總不能我跟她跪下對著磕吧。
對付無賴的人,你就更無賴讓他怕你,但如果他能毫無底線,那我們該躲著走還是避一避,畢竟現在這個病態的社會,純壞的人真的太多了。
夜里的鬼不好見,路上的傻缺一抓一大片。
9
后來我們還是進了警局喝茶,這場鬧劇才結束,連我那看了新聞的爸媽都連夜趕了回來。
回家后趁著熱度正盛,我將家門口的監控,包括傷情報告全部發到了網上。
不管接下來的網評有多離譜,我都覺得合理,畢竟教育水平參差,個人素質更參差,我不能保證世界上都是正常人。
文明社會,即便是重生了之后,對于秦正宇這種極端的人,我能做的就是這些。我又不能直接把人砍了,只能是惡心一點是一點。
好在他判了兩年,這種比較愛面子又自尊心極強的人,沒有什么比外人的唾棄更讓他抓心撓肝地難受了。
進了監獄后,我去看了他一次。
「看見我現在這么狼狽的樣子,你滿意了?」秦正宇往后一靠。
「沒什么滿意不滿意,我就是想知道,如果我好好跟你談彩禮,結婚后你會怎么樣?」
「你這種女人就應該好好地被關在家里,生孩子做家務做飯。憑什么我要接受你們家資助才能上學,我本來就應該出生在你的家里。
你們家所有的一切都該是我的,你一個女人,憑什么工資比我高,你憑什么過得比我還要好。放心,等我出去了,我還找你。」
你看,像他這樣的人永遠不會覺得自己有問題,只要沒有出生在全國首富的家里,那就配不上他的命格。
這種人,生下來就應該爛在泥里。
我將他媽媽造勢的視頻,還有網上罵得最兇的片段全都截下來,打印給他看。既然覺得什么都配不上自己,那就好好看看現在的他在別人眼中到底有多優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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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他的刑期就不長,如果好好改造,可能還會提前出獄。
我和爸媽商量下,決定賣了房子重新找一個更好的環境生活,如果秦正宇再敢來,我們也有防范。
后來卻聽說他判了死刑。
像他這種皮相不錯的男人,進了監獄后能有什么好的處境。被我拿的照片刺激后,本就一心火氣沒處發泄,又被一個監獄大哥看上了,硬是將他收編。
具體發生了什么不難想象,短短兩周后,他不知道從哪藏起來一個玻璃碎片,直接插進了大哥脖子里。當場人就沒治了。
至于后面如何,我就沒再關注,這個人也再沒出現在我生活中。
這輩子我和易清大概率都不會結婚。
愛人的結合不應該是因為別人閑言碎語,讓我們隨便找到一個差不多的另一半簽署不平等合約。而是順其自然,等真的有那么個人讓我們自己產生攜手一生的勇氣和信心,那才是正確的婚姻,也是對下一代更負責的婚姻。
就像我的父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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