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得五弦唱大風 --2022年浙江雜文述評
朱國良
昏燈黃卷一壺茶,殘冬更嫌五更長。歲尾方覺時日短,筆墨向晚染霜華。又到了寫述評的時候,這時才更感到時間太瘦,指縫太寬,日子都在不經意中漏走了。
寂寂難有三更夢,蒼蒼已是兩鬢霜。歲月最易磨損,時間好不經用啊!這于個人是可以酸楚地感到那種老去的標志的:幾十年前的事記得一清二楚,幾分鐘前的事忘得一干二凈。但對于文學,對于雜文,我與癡心于此的文友一樣,不敢忘,不能忘。雜文,在作者是一種表達的酣暢和企盼;在讀者,是一種共鳴般的感覺和欣慰。借助這小小的千字文,作者與讀者之間,完成了頻道的對焦、心靈的交響,實現了對時政的觀察洞察、對人生的同聲同氣。看到四季花開的雜文之花,不僅野火燒不盡,而且年年有收成,點評者的內心多少也有一些欣慰。雜文猶如溪邊野草,江畔閑花,風中蘆葦,雪里秀竹,在莽莽的曠野田地,特立獨行,爛漫怒放,如同西湖無名叟所感嘆的那般:來往煙波,此生自號西湖長。清風小槳,蕩出蘆花港。得意高歌,夜靜聲偏朗,無人賞,自家拍掌,唱得千山響。
無疑,雜文是時代精神的風向標,是社會文化積淀的凈化器,是去偽存真的手術刀。在過去的一年里,我省的雜文作者深知雜文的魅力在于思想,雜文家的思想往往來自人格的魅力。顯然,沒有靈魂的高度,也便沒有精神的廣度和思維的深度,缺乏對祖國、對人民的大愛,也就缺乏大悲大痛大憂的情懷,也就失去了雜文獨特的魅力。可喜趙青云、張林華、俞劍明、姚振發、桑士達、李烈鈞、趙暢、徐迅雷、任熾明、董聯軍、金新、趙宗彪、殷愛成、王厚明、余喜華、黃田等眾多雜文驍將,不忘初心,不懈耕耘,艱難跋涉,砥礪前行,以一種正氣的力量,以一份純真的操守,以一種堅韌的精神,高舉思想的火炬,射出吶喊的響箭,揮舞知識的利斧,筆伐假惡丑,謳歌真善美,不少雜文作者名聲日響,人選有影響力的文選的雜文有增無減,使浙江雜文在全國具有較大影響。
堅持雜文寫作,力求精益求精,在“柳營春試馬,虎帳夜讀兵”中,趙青云先生當屬一騎絕塵的掛印先鋒。先生如今著作等身,在全國享有盛名,他的成就讓我等汗顏!
他不但刊發的文章多,而且質量也高,各種題材都有,多種寫法都會,上到國家大事,下到百姓瑣事,發思古之幽情,抒今人格調,直抒胸臆,有的放矢。字里行間,都有為人的責任,作家的良知。落下的文字,可以窺見藝術的筆法,文化的內涵。
趙青云先生還十分注重讀寫結合,他崇尚“茶亦醉人何須酒,書能香我不必花",閉門即是深山處,讀書隨處靜地多。他能于喧嘩的塵世中,如海綿擠水一般,從容地在書的禪床上打坐,在歷史的巢穴里探究,在積累中沉淀,在思考中噴發,寫出了不少大文章,也寫出了較多膾炙人口的,散文化、隨筆式的“軟”雜文,飽含詩意美,頗有柔中帶剛之效,如拉·封丹寓言所比擬的那樣:南風與北風比試,看誰能將行人的棉衣脫下來,結果北風讓人縮緊衣服,微微吹拂的南風卻讓人脫去了外套。青云先生的“軟”性文章,有著真道理,深思想,好文風,揭示的正是文化的軟實力,藝術的真功夫。
作文難,言之有物有理有思想更難。在不長的篇幅里,要見哲思見觀念,見風格見文化,又要大多受眾讀了有啟發,頗受教,這是不容易的。時下較多的所謂文章,我以為只能稱之為“東西”,而趙青云先生的文章是可以堂堂正正、響響亮亮冠之以“雜文”二字的。
私心而言,我欽佩趙青云先生活躍的思想,也頗愛趙青云先生活潑靈動的文字,那是有雜文味兒的作品,那是有靈性又耐讀的好文章,皆因它的深沉、深邃、深厚和深刻。他的文章關注時事,關注民生,關愛生活,鞭辟入里,獨出機杼,古籍的讜論都恰到好處地征引,西洋的典故亦是隨手拈來,二者的運用都如鹽化水。其筆法文風,以清逸雋永為軸心,蒼莽勃萃,讀來但覺奇氣縱橫,味重老辣,一脈關注,很是本色,絕無做作之態。這也見出他學問之駁雜華蔓,如棱鏡照物,光影無限。寓說理、分析與睿智于一體,熔感悟、見地和機杼于一爐,將思想與知識有機結合,把認知和文化自然糅合,這是我數年來讀青云先生文章的最深感受。
每年都有一百多篇雜文問世,而且都是在頗具規格的報刊中開花結果,何等了得,多么讓人稱羨眼熱,這需要勇氣、銳氣和才氣,雜文名家趙暢真是具備了這些要素。顯然,趙暢是位雜文高手,也是一位多面手,每年寫述評,無論如何也繞不開他。他的雜文表達的是真知灼見,抒發的是真情實感,集思想性和文化味于一體,熔藝術性和可讀性于一爐,迸發出許多新的認知。須知思想人人都有,在思想叢林中悟出一些新穎的道理,而且以藝術手法表達出來,這不是尋常人能夠做到的。如今的趙暢可謂是手揮五弦,目送秋鴻,他閉門窺見深山,揚帆探究深海。他是一位執著的獨行者、默默的耕耘者和堅定的跋涉者,這些皆來自他的“靠山”,那就是思想的清白,理智的清醒;那就是人格的獨立,情操的獨守。寫文章的人都知道,言之有物不容易,言之有理更是難。趙暢先生的文章往往見物藏理,有著較深的文化積淀和獨特的見識見解。
雜文,雜在內容與文體,人間萬象,皆可人文,盡可揮酒。幾年來的觀察,我發覺趙暢的雜文是帶情思考,傾情演繹,以情動人,既可以當匕首投槍,又可以當銀針刮刀。而他的不少雜文,還深具詩歌味,追憶、回溯、抒懷、闡述,他自如運用著雜文和散文兩種兵器,躍馬彎弓,一路縱橫。
董聯軍是位有情懷、有情趣、有情義的雜文家,他總感到人生社會就像一方花園,四季花開處,新詩可大賦。但有土的地方就有雜草刺藤生長,雜文家就如手持剪草機的園丁,責任使然,良知驅使,就要竭力地去除草修整。在他的認知中,雜文應該是一座精神的家園,是一個靈魂的殿堂,雜文家理應有一種關注天下、關愛家國、聚焦生活、呵護生命的胸懷,因而讀聯軍先生的眾多雜文,我們能清晰地看到他的思想鋒芒和文化深度。他善于用手中的“金不換”針砭時弊,把存在于現實生活的不良現象縷析得入木三分,更善于在人的道德、思維和修養諸方面,提出真知灼見。讀他的雜文我們既能得到思想上的啟迪,又能獲得知識的滋養。
董聯軍還是一位具有多副筆墨的雜文家,他的文章往往能因題材而異,視對象而變,把大事情寫準寫深,還能從容地與人對坐談天說地。他能寫小說散文,他寫的藝術名家訪談錄文章,精彩紛呈,圖文并茂。可喜他又是一位多面手,還能筆走龍蛇、"筆鋒殺盡中山兔”。他還是一位合格的組織者和稱職的好編輯,身為浙江省雜文學會副會長和中國作家書畫院浙江分院副秘書長,他總是認真負責地搞好學會的各項活動,不少有創意的聯誼活動,在全國都有名聲。他主編的文學刊物《東甌》,海納百川,贏得各方好評。
金新是我省的雜文名家,作為一位學者型的雜文家,他的那份執著,那種追求,令人欽佩。對于他的雜文,華東師范大學教授劉陽頗為稱道,贊其文風筆調能點石成金,可武戲文唱。
已發表兩千余篇雜文隨筆的著名雜文名家、杭州學軍中學語文高級教師金新的作品第十四次入選了花城出版社雜文年選。這在省內乃至全國也不多見。
整體上看,學者與雜文家似乎是不相干的兩類人。盡管不乏少數學者型雜文家,但學理的嚴肅與精神流浪的快意卻仿佛總隔閡著。其實,當代文學理論的發展表明,“文學”本質上恰恰是一種以語言的創造性書寫為活力的雜文學。雜文是在抽象思辨與形象詮釋之間尋求平衡點的藝術,尤其有理由成為學術研究的資源。因為學術研究一方面以抽象為宿命,另一方面,當前國際前沿上好的學術研究又積極吸收、融入著文學性要素。
金新的雜文在這兩點上正好彌補了學院派的局限,為我們探究理論學術本身的文學性可能,提供了借鑒。
我們知道,為文有兩條途徑,一是運用不常見的新材料做出新閘釋,二是在司空見慣的老材料中見出常人未見之新意。學院中人往往走前一路,學院外的雜文作者則每每走后一路,這就叫點石成金--從平常中看出不平常。某種意義上,后者更可欽佩,因為這需要深邃的目力,舍數十年如一日習文運筆之艱苦思想訓練無他途。金新在這點上的成就每每令人驚羨。如《閑話“距離”》一文,引《文心雕龍》名句“登山則情滿于山,觀海則意溢于海”,歷來為墨客津津樂道,卻無一人如金新這般,從中發現了劉勰在美學上犯的錯誤:這句話抹殺了“距離”的存在!筆者忝為美學研究者,亦未覺察到此中微妙。這難道不是雜文對學術比如中國古典美學研究的可貴貢獻?
2022年,對于雜文家、木刻藝術家趙宗彪來說,是收成豐碩的一年。繼木刻集《木上江南》出版后,散文雜感集《山河故人》由浙江人民出版社出版。這引起了金新的關注,他評點道:宗彪先生寫散文雜文像創作木刻作品一樣,寥寥數筆而形神管備,在“洗盡鉛華不著妝”間讓“山河故人”染上了宋詞(西江月·夜行黃沙道中》的無限韻味。這在書的五個部分”地理志"“人物志”“風土志”“田野志”“少年志”所包含的一百-十四篇千字短文里均可感受到,其深度還原了當年江南農村豐富而宏闊的生活場景以及傳統的鄉村秩序在現代文明中遇到的沖擊和嬗變。
《山河故人》里的很多文章在《今晚報》副刊上發表,比如〈講事)(點心》《煤灰》(起屋》(輩分》《蠓蟲揮》(磚瓦窯)《路廊》……金新認為趙宗彪與魯迅的敘事風格非常接近,比如蘊含父子深情的《游泳》。
在寫父子情的散文里,朱自清的《背影》歷來為人推崇,其鋪敘父親奔喪與失業,聚焦父親穿鐵道、爬月臺去買橘子過程之形態,巧妙補敘父親來信“我身體平安,惟膀子疼痛厲害,舉箸提筆,諸多不便,大約大去之期不遠矣”之感慨。相較之下,趙宗彪的《游泳)可謂簡而又簡矣,就像他的木刻作品的刀法,內中多秀,從容不迫,下筆有神,蔚為大觀。
《山河故人》出版后,得到《新民晚報》、《臺州日報》、網易新聞、騰訊新聞、人民融媒體等幾十家新聞媒體的新書推薦。縱觀全書,品味彌久,讓人意外地領略到趙長卿《鷓鴣天》的意境及哲理,顯現自然本真,除掉外在的偽裝,為故鄉唱一曲清新的情歌,給一幅淡雅的“清明上河圖”。
2022年,王厚明的雜文持續保持高質高產,內容涉獵廣博,風格通俗明快,筆意辯證深邃,更多地融入了歷史基因、文化元素和時代訴求,或奇思妙喻,或發微探幽,體現了他頗為厚實的文史、黨政和理論功底,也彰顯了他挖掘歷史智慧、打撈現實民意的獨到眼光,以史鑒今、以事寓理、以文化人。《宰予的罵名》《與知之者謀之》《卑以自牧》《慮遠而安》等雜文傳遞了態度,啟迪了思想,蘊含了哲理。善于以類比觀照的筆法來論事辯理,充分體現文、史、事、理的思辨性和說服力,是王厚明雜文的一個鮮明特點,如《“趙禎忍餓”與“何曾帶廚”》《雞舌湯 苕溪魚)《功名碑 將軍臺》《“以卑說卑”與“以愚應智”》《“逼下”與“付下”》等,對貪與廉、取與舍、功與名、虛與實等社會現象和人生課題進行剖析解讀,既寫出了問題深度,也寫出了思想味道,讀來令人受益回味。在王厚明看來,雜文亦不能局限于揭露丑惡、鞭撻黑暗的單面快意之中,也不宜晦澀難懂,賣弄文字,更應在通俗達意中走心入腦,在暴露矛盾頑疾的同時,引發深刻的思考,提出有價值的思路和建議,而非異化為尖酸的憤世和牢騷,因此他倡導一種建設性的雜文,注重對社會、人性的批判和反省,有針對時政的問題解剖,亦有精練可行的觀點建議,不流于刻板的空洞說教,這在他的不少雜文中有著鮮明的呈現,文題上就可窺一斑,如《勸君莫當“奔競”者》《干事業莫“畫鬼怪”》《從深層次解決“與民爭利”》《基層之治,重在尺寸之功)等,在針砭時弊、激濁揚清的同時,飽含了建設的意涵和思想的張力。
2022年,焦慮經常打亂人們的思維。殷愛成總是不吝筆墨,隨著喜事而頌,跟著悲事而伐,哪怕頭痛腦熱,也從沒停息。因為他知道,世事變幻、情緒發酵,唯有說點“人話”,給蒼生“傷口”涂點“良藥”,才可“止痛消炎”。
鋪開殷愛成2022年的“成績單”,你會眼前一亮,年初谷愛凌在北京冬奧會上的奮力一躍,年末梅西在卡塔爾世界杯上的長劍出鞘,都成為他作品的“引子”,讓我們看到激情的進發;年中黨的盛會擘畫美好未來,我國空間站的勝利會師,都成為他作品的“素材”,讓我們看到光芒的投射;年頭“大白”逆行救人的“背影",年中重慶“小哥”騎行救火的“壯舉”,都成為他作品的“骨架”,都讓我們看到無私的真諦……
殷愛成先生近年來的文學“細胞”之所以在進化中快速“繁殖",是因為他始終堅信,觀點交鋒能促成文明的發展,思想碰撞必然推動精神的傳承。文字即人品,從不空洞無物、粗俗鄙陋,不放“禮炮”“高炮”“空炮”;文字即真相,從不諂媚討好、趨炎附勢,做到揭短亮丑、一針見血,“動真格”“見真章”;文字即味道,做好既有“鮮味",又有“辣味”,還有“趣味”、更有“雜味”。同時,在他的作品中,文字即思想,總是以人為本、與人為善,做到“挑刺”見人,“揭短”見事;文字即精神、總是繼承傳統、播種文明,做到“洗滌”腦袋、“凈化”靈魂:文字即療傷,通過查“癥狀”、找“病根”、用“猛藥”,阻止社會道德倫理和文明秩序的崩塌,令人回味無窮。
追憶過去,縱觀今時,殷愛成先生“文中帶辣、字里顯鋒”的文風始終如一,“雜中帶刀、話里顯芒”的格調勢如破竹。凡是過往,皆為序章。歲月見證,著述輝煌!我們期盼殷愛成先生在新的征程上筆耕不輟,開出更加“排毒清體”的“藥方",造出更多“當量無限”的“核彈”,為消除社會“毒瘤”吶喊,為喚醒人類良知"搖旗”。
2022年,余喜華的雜文個性書寫繼續著,他的《儒林人物)專欄在《臺州日報》副刊繼續占有一席之地,這一年又連續刊載了十六篇。這些文章,不只是為了指點書中人物,也是借古喻今,對現實不乏借鑒作用和警示意義。經典之所以成為經典,不僅僅是因為它故事生動、情節精彩、語言優美,更因為它所蘊含的哲理性、思想性。大多數讀者,總是將經典當作故事來讀,一笑了之。而余喜華的閱讀,則是從道德的、思想的甚至是哲學的層面加以嘗試,其結果是成功的。他雖然不是學者,但收獲了學者想要獲得的效果,是可喜的。
余喜華的《水滸談》系列,在結束連載后,也已整理匯集,以《水滸談》為書名,由上海文藝出版社出版發行。文章在《臺州日報》連載時得到該報原副總編輯趙宗彪的大力支持,《水滸談)一書,由趙宗彪作序,真可謂惺惺相惜。趙宗彪在序言中毫不吝惜他的贊美之詞:“以我當年的理解,水滸一書,歌頌的是暴力,盼望的是明君、清官和俠客,希望建設一個烏托邦,得到的卻是一個地獄。而余喜華則以自己豐富的人生閱歷出發,更多地從人性角度分析其中的人和事,給我們以另一種全新的視角,不斷給人以閱讀的驚喜。”
《水滸談》出版以后,反響很好,贏得了讀者的廣泛好評。有讀者評論說,余喜華的文章,顛覆了人們對水滸人物的固有認知。閱讀了《水滸談》之后,再去讀《水滸傳》,那就多了一份理解,多了一份明白,也多了一份深刻。知名小說家、文學評論家盧江良評論說:“在這部書里,作者站在民間的立場上,驅除了意識形態的蒙蔽,構建了一個全新的歷史。而這樣的立場,就是人性的立場。它體現了一名寫作者的思考、擔當、情懷和價值取向。”
人事三杯酒,歲月一局棋。又是一年過去,在新的歷程中,我們的雜文作家理應飽含激濁揚清、刺貪刺虐、弘揚正氣、為民鼓呼的激情,理當懷著悲憫情懷,用善良睿智之心,愛國愛民,勇于擔當。雜文既是一種批判的文體,也是一種充滿愛的文體,我們的雜文作家大可揮斥方遒,既可寫大事大情,電閃雷鳴,撞擊人的靈魂;也可說小事小節,以小而美、短而精的組合,切中時弊,以小見大,平中顯奇,讓雜文這朵帶刺的玫瑰,在新時代 的土壤中開出絢麗之花,傳播清新之美!
注:執筆者朱國良系《浙江日報》原評論部主任、高級記者,中國作家協會會員,浙江省作家協會特聘研究員。
原載《浙江文壇2022卷》(浙江省作家協會編,浙江文藝出版社2023年11月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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