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8月22日，繼委內瑞拉、孟加拉國之后，世界上最大的伊斯蘭國家、東南亞第一大國、世界第四人口大國——印度尼西亞也爆發了大型民眾抗議活動，數千人聚集在國會之外，他們舉著標語，指責即將卸任的印尼總統佐科搞“裙帶關系”、“破壞民主”。起因是8月20日，印尼憲法法院裁定地方政府省長候選人登記參選時的年齡必須年滿30歲。按照這個規定，印尼即將卸任的總統佐科的小兒子卡桑就無法參加11月的地方選舉。因為卡桑今年12月25日才滿30歲。第二天即8月21日，國會的一個小組倉促提出立法草案，宣布要推動修改地方選舉法，試圖將最低參選年齡改為宣誓就職時達到30歲即可。印尼國會急忙推出的這個立法草案，很明顯是為佐科的小兒子卡?！傲可矶ㄖ啤钡?。

印尼總統佐科的小兒子卡桑。

印尼總統佐科的小兒子卡桑和妻兒。

其實，印尼為個人“量身定制”修改法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另外一次是去年，則是為佐科的另一個兒子——吉布蘭“量身定制”修改法律。去年10月16日，印尼憲法法院駁回一項關于參選正副總統年齡下限從40歲調低至35歲的請愿，但就另一項請愿裁定，未滿40歲者如果現在或曾經擔任地方領導人，也可以成為正副總統候選人。這為吉布蘭參選副總統掃除了障礙，因為吉布蘭去年剛好36歲。印尼憲法法院的這一裁定，可以說是為吉布蘭“量身定制”的，這在已經實現民主轉型近20年、被稱為“東南亞民主樣板”的印尼，還是令人大跌眼鏡的。

印尼總統佐科的長子、梭羅市長、當選副總統吉布蘭。

印尼作為東南亞民主轉型最成功的國家之一，從2004年蘇西洛當選印尼首位民選總統開始，民主轉型成功已經整整20年了。即將卸任的現任總統佐科口碑還不錯，民望頗高。他出身草根家庭，少數族裔，被稱為“印尼版奧巴馬”，政治理念偏左翼，在宗教與種族議題上持多元立場，宣稱捍衛印尼的多元、開放及溫和的國家形象，對中國友好，對華人友善。佐科執政10年，政績卓越，經濟發展成績也很亮眼。

印尼總統佐科。

但是，佐科也只是“看上去很好”。除了印尼為佐科的兩個兒子兩次“量身定制”修改法律令人大跌眼鏡之外，佐科還大有成為印尼新的政治強人的趨勢。有人說，佐科不是馬上就要卸任了嗎？怎么還會成為政治強人呢？您先別急，看看佐科的接班人是誰？在佐科的力挺下，印尼前總統也是大獨裁者蘇哈托的前女婿普拉博沃在今年2月當選印尼總統。

2月14日，在西爪哇省茂物一處投票站，總統候選人普拉博沃準備投票

我們再來說說普拉博沃其人。普拉博沃的政治理念與佐科迥然不同，而且在2014年、2019年兩次大選中與佐科競爭總統大位，都輸給了佐科。如果說佐科是印尼政治世俗化的捍衛者，普拉博沃則代表著印尼政治伊斯蘭化的傾向。普拉博沃是軍人出身，退伍中將，被稱為“印尼版特朗普”，政治理念偏右翼，他試圖塑造強硬民族主義者的形象，在經濟、外交、宗教等領域持保守主義立場，還提出過“印尼優先”的口號。他曾是已故前總統蘇哈托的二女婿，曾在蘇哈托執政期間擔任印度尼西亞特種部隊司令。而且普拉博沃曾經被指控多項侵犯人權的行為。1998年印尼排華騷亂，據說就是普拉博沃在幕后一手導演指揮的。而且，普拉博沃在東帝汶和巴布亞等地的軍事行動中有著惡劣的人權記錄?？梢哉f，他的手上沾滿了印尼華人的鮮血，也沾滿了東帝汶人民的鮮血。

在東帝汶戰場的普拉博沃排長（左）和他的士兵。

那么，佐科為什么會力挺與自己政治理念迥異又曾經是老對手的普拉博沃當選總統、接替自己的職位呢？那就要看看跟普拉博沃搭班子的副總統是誰？正是佐科的長子吉布蘭。而且普拉博沃明確表示只做一屆總統。那么，普拉博沃卸任后由誰做總統呢？那太明顯不過了，佐科的長子吉布蘭就是當仁不讓的人選。政權將重回佐科家族手中，延續家族政治生命。這個劇情我們是不是感覺很眼熟？可以說是印尼版的“二人轉”。佐科一個民選總統，卻成為政治強人并大搞家族政治的事實告訴我們：民主不僅僅是選票，更重要的是權力的制衡。失去制衡的權力，必然導致權力的濫用。

2月14日，在印尼雅加達，普拉博沃與吉布蘭出席宣布獲勝的集會。

美國《華盛頓郵報》評價說，“世界第三大民主國家”可能正在倒退，佐科利用個人的政治影響力和權力來左右選舉。我們可能要為印尼民主的衰落做好準備。印尼民眾抗議的事件將如何發展？佐科和普拉博沃兩大家族的命運在這場動蕩中又將如何？佐科會不會晚節不保？普拉博沃會不會還沒上臺就下臺？印尼民眾的抗議會不會演變為今天孟加拉國的局面？我們拭目以待。

8月16日，佐科在位于雅加達的國會大廈發表任內最后一次國情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