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梨的氣息

▲香水梨 圖源：視覺中國

猶如大河流經“下河”地段所滋養出的兩岸口音一樣，黃河也滋養了兩岸的物產，香水梨就是個明證，天下梨多，但黃河邊的香水梨卻主要分布在青海貴德縣至南長灘這一段，這讓橫跨青海、甘肅和寧夏這一程黃河在梨花盛開季節有了另一道風景。

春天，幾百株梨花同時綻放黃河岸邊，那朵朵端莊、素樸如當地女子的梨花，構成一片銀色世界。

▲黃河岸邊梨花綻放

圖源：視覺中國

梨花深處，是村民們寄予花事中多少關于收成的愿景呢。梨花謝后，香水梨開始成長的過程，就沒有農人再去關心它了，就像鄉里的孩子，沒人嬌慣，任憑它們在田間地頭自然成長。

走在這濱河村莊，梨花的香氣在飄來蕩去的風里蕩秋千般晃悠，那是梨花留給錯過花季的游客的一個念想。

南長灘太小，只是萬里長河中不起眼的一個小村子，它自由地舒展著自己的衣袖，無意間就亮出了絕美的弧線。

▲寧夏最美山村南長灘

圖源：視覺中國

暮秋時分，成熟的香水梨帶來樹樹金黃，樹樹脆香，那是太陽掛在樹梢上的笑容；隨手一摘，隨手一捏，梨自然會分成兩半，同樣的金黃，同樣的香氣撲鼻，到底吃哪一半呢？會讓人面臨一剎那的艱難選擇。

香水梨的存放和其他水果也不一樣，得用當地山里出產的蓆芨草，編成專門盛放香水梨的背篼。高約一米，外面有直徑在三厘米左右的方形透氣格子，里面再用稻草、麥草等鋪墊。那些黃澄澄、透著香氣的梨，一篼篼被運往寧夏平原的吳忠、銀川等地，甚至更遠到內蒙古的包頭，換取濱河村莊所缺乏的生產、生活資料。這一篼篼的香水梨，不僅僅是濱河村莊送往下游地區的交易物，還是穿越峽谷走向寧夏平原的信使。

▲黃澄澄的香水梨 圖源：圖蟲創意

香水梨并沒有全部被運送出去，幾乎每戶人家都會留下一些自己吃。秋梨存放的方式也很獨特，人們會用樹枝、麥草在屋頂搭個簡易的小棚子，專門用來堆放那些精挑細選出來的香水梨。

家家戶戶來親戚客人了，主人端個盆，小心翼翼地沿著木梯子爬上屋頂，再小心翼翼地從那個存放秋梨的小棚子中一個一個地拿到盆里端下來。這個過程，足以讓來客感受到那種被尊重的榮耀。

▲甘肅皋蘭，來自世界第一古梨園的梨花

圖源：圖蟲創意

到了冬天，梨因為天氣的變化而變成了黑色，也不像秋天那樣散發出香氣，變成了“凍梨”。倘若家里來了客人，“凍梨”是主人招呼客人的上佳禮物。那些睡著了一般的“凍梨”被放進涼水，慢慢地，冰碴子消融了，梨被涼水喚醒了，僵硬的身子變軟了，“凍梨”在“下河”人的口里便有了另一個名字“軟爾梨”。尤其是隆冬季節，鄉下人有個頭疼感冒，吃幾個“軟爾梨”，真的就有那么一份祛病的神奇功效。西北男人的冬天比較閑，喝酒常常是越冬最好的方式，男人喝酒后，吃幾個冰涼涼的梨，酒勁自然也就醒了幾分。

▲冰涼多汁的凍梨 圖源：視覺中國

南長灘，一樹樹梨花下的青春情愫、一季季雪花后的酒歌民謠、一縷縷炊煙里的村情民事、一船船載馱的繁忙，以及繁忙后的落寞，山河阻隔出的距離和神秘，寧夏平原第一個村所展現的這種獨特神韻，讓每一個外來者都為之著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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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道河流地理與水文化

責編：吳冠宇 王旭輝

美編：周伊萌

校對：段海英

審核：任 紅

來源：《中國三峽》雜志 2023年第4期 有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