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佘宗明
超級主播圈亂成了一鍋粥——晉西北看了都要搖搖頭那種。
董宇輝被自己領銜演繹的大男主戲《中國散伙人》(又名《俞輝獨行》)帶到了水逆期,質疑聲順著天價分手費、參觀盧浮宮后發文稱“眾神歸位”、跟李娟尬聊、將羽扇綸巾中guan讀成lun、對著稿子念《琵琶行》念錯一堆字等風波蔓延開來。
羅永浩跟俞敏洪、鄭剛陷入“你質疑他,我質疑你”的量子糾纏,發兩篇長文后,仍難跳出輿論漩渦。
李佳琦自從“哪李貴了”事件后逐漸低調,前段時間跑到某綜藝節目上“披荊斬棘”去了。
超頭部往下,兩大博流量高手太原老葛、倪海杉,都邁入了“永封年間”。
眼看著大戲連臺,自己卻缺席了,辛巴坐不住了,面朝觀眾打了個響指:要不,我給你們表演一個烤全“羊”?
他甩手就烤了三只羊,打了跟他連麥時曾說“永遠向巴哥學習”的小楊哥一個措手不及。
兩位“一哥”對決,未必有刀光劍影,但肯定有鏈式反應。
今年618過后,眼看著超級主播們不約而同地淡出大眾視線,很多人感慨:超級主播的時代要落幕了。
如果說,超級主播時代的落幕是個漸進過程,那辛巴跟小楊哥兩大“一哥”對決,就是在為其摁下快進鍵。
01
辛巴跟小楊哥曾稱兄道弟,二人也許能從彼此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他們都是草根出身,都是靠土味視頻俘獲了下沉市場,都玩起了師徒制,都將單薄的“一人主播”生意變成了前店后廠+矩陣主播式的規模化生意,都喜歡請群星捧場。
小楊哥曾稱辛巴是自己老師,辛巴如今炮轟三只羊“哪個商業模式你們不是模仿我的”,儼然形成了互文結構。
▲小楊哥曾在跟辛巴連麥時稱,辛巴是自己學習的對象。
值得注意的是,兩人都很瘋狂。瘋狂是他們的圈粉密碼。
只不過,同樣是瘋狂,辛巴更偏重于“狂”,小楊哥更側重于“瘋”。
身為東北人的辛巴,跟MC天佑儼然出于一脈,“天下風云出我輩”跟“一人征戰何人陪”地生一對,“我從沒忘記我是誰”跟“一人我飲酒醉”也是絕配。
這類夸張風格,在一堆人看來是中二病發作,在另一群秉持“兄弟不講道理,講義氣”的老鐵眼中卻自帶豪氣。
辛巴留給許多人的印象是直率,也就是“狂”:炮轟劉畊宏,批評董宇輝,多次懟快手平臺,幾度上演“退網-回歸”戲碼。這次將矛頭對準小楊哥,延續了“狂”的作風。
“狂”,是辛巴性情中人人設的錨點。
身為安徽人的小楊哥,整蠱路數明顯借鑒了周星馳王晶,短視頻中“坑弟狂魔”哥哥整蠱“網癮少年”弟弟、“武力值”爆表的老媽整頓“妻管嚴”老爸的橋段像是隔空致敬《整蠱專家》等電影,“絕望周末”系列也主打一個無厘頭。
他的惡搞演繹,沒有喊麥里言必稱“帝王”“江山”“天下”“沙場”“霸業”的熱血,但有情景喜劇里三分鐘一個包袱、短劇里五秒一個反轉的爽感。
一個盡顯草莽氣,一個滿是“惡趣味”,風格有所區別,但都很符合鄉土中國的審美。
當這一“瘋”一“狂”從草根物語的一體兩面走向對立面時,他們身上又呈現出了耐人尋味的變化:一個變成了“癲”,一個變成了“憚”。
強調下:這里的癲是“世界終于癲成了我喜歡的樣子”的癲,憚是忌憚的憚,均為中性表達。
02
辛巴的癲,在“要拿1個億替小楊哥賠付消費者”的表態中顯露無遺。
一邊罵三只羊,一邊要替它善后,你都分不清這是“責之切愛之深”,還是“相殺另一面是相愛”。
因為低價買大閘蟹遭舉報“賣得太便宜”,所以怒懟三只羊“質檢、售后、賠償態度你們都沒有,就剩炒作了”,我理解,這是憤怒值達到Plus級的辛巴。
在被三只羊聯合創始人盧文慶回懟“什么玩意兒,我有太多手段知道你干什么”“為了做生意,沒有底線去搞流量”后,爆料盧文慶因刷單剛被抓并判刑,暗示三只羊管理層把一女孩“送進去”,我理解,這是憤怒值達到Max級的辛巴。
要求小楊哥方面一周內給出說法,表示“安排1個億替小楊哥賠付消費者(注:疑似是指從小楊哥直播間買到遭央視3·15晚會曝光的問題梅菜扣肉的用戶)”,大概就是開啟了半神模式的辛巴——這腦回路,一般人是真的看不懂。
只能說,問世間仇為何物,直教人覺得莫名其妙,匪夷所思,難以理解……
小楊哥的憚,則在9月3日晚直播間欲語還休的回應中盡顯。
他說自己什么都不想說,“吵來吵去沒用的,(公司)底下還有那么多人,企業做得好的哪有天天吵架的,兄弟們靜觀其變。”
在三只羊香港分公司負責人曾志偉連夜刪除賬號上的三只羊相關信息,聯合創始人盧文慶緊急將個人抖音號設置為“私密賬號”的背景下,他還能再激辛巴一把嗎?
要知道,辛巴這次出拳,幾乎是直奔要害而來:批三只羊出了問題不賠付,曝三只羊聯合創始人弄虛作假被判刑,還把女主播沫沫“消失”一事抖了出來,哪個鬧大了都足以釀成了三只羊的輿論危機。
形勢就擺在那:辛巴站在高地,小楊哥站在低處,雖然粉絲都上億,但一個攻,一個守,雙方注定不會是對稱博弈。
03
不少人揣測,辛巴跟小楊哥鬧翻,只是二人聯手奉上的炒作,為的是賣大閘蟹,也是擴大自己聲勢。
明面上互撕私底下炒作,在直播帶貨領域不少見,此次風波中,三只羊有直播間賣螃蟹時也說“這破天荒的流量我們要接住”。可你見過兩人演“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的雙簧時一個把另一個往死里打的嗎?愿挨的起碼會對愿打的來上一句“打人別打臉”吧?
還有很多人推測,兩位“一哥”鬧掰,反映了頭部主播內卷加劇的態勢,背后是快抖兩個平臺的流量爭奪。
一個大閘蟹價格問題引爆兩大超頭部主播的矛盾,的確是內卷的直觀反映,但你要說這是平臺在幕后指使,可能忽視了有的超級主播狠起來連自己所在的平臺都罵。
在我看來,這大概率就是下沉市場存量競爭局面的“干柴”遇上主播瘋狂個性跟特殊個案碰撞出的“火苗”的結果。
在此之前,小楊哥曾批李佳琦控價,辛巴也曾批董宇輝賣高價玉米,但小楊哥、辛巴和李佳琦、董宇輝的生態位大相徑庭,你帶你的食品飲料,我帶我的化妝品,你有你的老鐵、兄弟,我有我的集美們或丈母娘們,雙方產生深層交集、發生正面沖突的頻次并不高。
但辛巴和小楊哥作為靠下沉市場崛起的“雙雄”,在存量博弈期很容易狹路相逢。
以往下沉市場是藍海,有錢可以一起掙,大家可以一塊把蛋糕做得更大,所以能互稱兄弟。
現在下沉市場也成了紅海,你分了更多的蛋糕意味著我只能分得更少了,自然會同室操戈。
直播帶貨場,本就是個很“江湖”的地方。兄弟情義,往往只存在于沒有利益沖突、可以相互幫襯的地方,一旦你成了我的肘腋之疾、我成了你的心腹之患,那就是刀刃相見了。
這時候,法律與道德維系的“公義”,無非是利益博弈時拿來為我所用的利器。
你抓住我的把柄說“你應該把消費者當人看”,我趕緊呼吁“傳遞正能量,堅決抵制互聯網拉踩引戰、攻擊謾罵、惡意營造沖突對抗氛圍等方式博眼球、流量等不正當行為”,聽起來都正義感爆棚,但正義跟正義怎么就這么水火不容呢?
04
可以預見的是,辛巴跟小楊哥的對壘,必然會加速超級主播時代的消逝——如果真有“超級主播的時代”的話。
近年來,直播電商圈沒少發生各種摩擦:辛巴身為“六大家族”的“一超”對抗散打哥、二驢等“N強”,李佳琦跟薇婭拼“最低價”,東方甄選“小作文”事件和東方甄選與輝同行分家,辛巴徒弟蛋蛋怒斥辛選前CEO管倩,辛巴怒懟太原老葛……
但作為目前互聯網平臺上唯二粉絲破億的超級主播,辛巴跟小楊哥互撕激起的沖突烈度、輿論反響仍顯得尤為突出。
▲辛巴跟三只羊盧姓負責人對線。
有些沖突,只是茶杯里的風暴,有些沖突,則足以引發一場塌方,更別說,有些沖突跟沖突的疊加,還會引起一波泥石流。
在此之前,無論是監管層面的整治,還是平臺方面基于“削藩”考量的扶持店播,都給超級主播戴上了緊箍咒。可能存在的售假問題,更是他們頭上的不定時炸彈。
在“黑天鵝在頭頂盤旋,灰犀牛在身邊游弋”的背景下,這些超級主播面臨的,往往是“不能不紅又不能太紅,想低調又不能太低調”的處境。
這兩年,超級主播“半退出”直播間現象成了頻密受到輿論關注的話題。無論是小楊哥宣布減少直播頻次,辛巴幾次預告要退出直播間,還是幾大超級主播在618集體淡出,都像是佐證。
超級主播們漸進式隱退,有很多原因,其中一個就是:他們也怕。
他們也怕說錯了話喚出大錘,也怕做錯了事引來大棒。
在現實都把輿論氛圍烘托到了“出頭鳥必被打”的當下,一只出頭鳥的自我覺悟就是把頭縮回去(黃錚:直接報我身份證得了)。
但現在的情況是,黑天鵝不止在頭頂,灰犀牛也不止身邊,還有可能來自同行的“揭底”式舉報。
三只羊盧姓負責人揚言“我有太多手段知道你干(了)什么”,辛巴則直接曝出盧剛被判刑,還用一句“你們挺狠吶,這么好關系的人,把一個女孩給送進去了”引爆“主播沫沫去哪了”的大猜想……這些都是瞄準對方命門互擲飛鏢。
若是發酵下去,沒準一方就會成為另一方“眼見他起高樓,眼見他樓塌了”的高樓爆破者。
郭德綱說:同行是冤家。有的同行抓起同行的把柄來,是不把同行當同仁的。
互曝黑料的成噸輸出,有時還會召喚出“整治亂象”的狼牙棒來。到那時,就是“雷霆亦天恩”了。
05
對公眾而言,在這事上,移情太多、代入過深,都是對“家人”“兄弟”的稱謂入戲過頭。
不論是戰斗式揭批風格,還是被曝出的那些問題,都跟真的公義相去甚遠。誰贏誰輸,都免不了一場飯圈跟飯圈的相互攻訐。
就當是在圍觀他們玩一場名為“黑神話:超級主播”、以彼此為攻擊目標的游戲好了。
圍觀者要做的,就是搬出小板凳,拿出瓜子、啤酒……還不能少了花生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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