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學位在牛津的系統里是晚于碩士出現的，因此在牛津的各種慶典里，依舊是碩士禮儀最為隆重，而博士的禮儀就現代的多。比如在畢業典禮中，碩士是要跪下接受校長用圣經的祝福的，而博士只是禮貌的握握手而已。在歷史上，碩士就用了Master這個詞，已經是大師了，Doctor這個詞就無以復加的不知道怎樣翻譯成中文才能信達雅，于是從古文里找到了博士這個詞，給它一點做了官的味道。

(牛津大學考試院大門浮雕，左，答辯作為獲得博士學位的儀式；右，碩士跪拜接受校長的圣經點化)

就今天而言，因為近代科學的發展，PhD（Doctor of Philosophy, 哲學博士）似乎統一了博士訓練的口徑，讀學位過程一定要造成終生的腦損傷才可以，permanently head damage。其它學科的博士就不好意思說我的訓練沒那么燒腦，大家都漸漸的靠一個標準來訓練學生和衡量畢業水平了。比如在牛津的歷史上，文學博士（Doctor of Literature）不是考試得來的，它一定是有巨大的社會貢獻和影響力而授予的，而醫學博士一定是有足夠的臨床經驗，而非多少人類首次的研究論文發表。

因此，當我們談論Doctor of Business of Administration的時候，就未必需要按照哲學博士的訓練標準來衡量，它畢竟是操作性的，不像哲學博士一樣，需要設計有效陳述下的可檢驗事實（維也納學派標準，繼承了維特根斯坦的實證主義的現代科學標準）。對于一個以實操性為內容的博士學位，我們考驗的是其內容的實踐性和其經驗對人類的貢獻。

本科教育是基礎教育，對知識的積累，畢業的時候掌握繼續學習的基本知識和能力；碩士階段教育是見習，是職業教育，畢業之后能夠勝任某一行業；而博士教育是自主和協作地實操，能夠在某一領域有所突破和貢獻，為人類的知識庫增加新的內容。作為高校的教師而言，本科階段的教育多是對著學生是照本宣科，學生能夠通過考試即可；研究生階段是要在一個虛擬的環境下讓學生去探索問題，培養學生解決具體問題的能力；而博士階段的教育是組織學生一起探索，其實并不存在現有的答案，這時候的導師更像是一個導演，一個項目的組織者。英文講Colleague，博士階段的師徒關系是工作協作（co-）的隊友League。

具體到工商管理學，MBA是學會怎么做生意，怎么管理公司。而到了DBA，這博士階段，就是要讓學生通過協作與探索，用幾年的時間完成一個具體實操性的項目，從中總結出來實際的經驗、教訓、理論和方法，對人類的社會組織行為的知識積累有所貢獻。由于我自己的訓練是實驗物理學博士，所以我一定主張做出來比理論研究、文獻總結更加重要。花個三四年時間，作為發起者、組織者、踐行者來做一件事。在這一件事里了解某種商業組織，這個組織是收益性的，也可以是非盈利的，怎樣做，怎樣解決各種問題。這些問題里有沒有共性，有沒有特殊性，人類再做類似的事情應該有怎樣的方法才能做的更好，或者怎樣避免失敗的對策，這些內容都是值得去梳理和了解的。

在一個新的技術演進的時代，人類關于商業的組織形式怎樣適應；在國家經濟遇到前所未有的挑戰與機遇的時候，怎樣通過組織的行為，貢獻于這一新的任務；在一個新的國際環境下，怎樣將通過商業來促進國際合作交流，推進和平與文明的繼續。。。甚至是，一個高校的商學院怎樣服務于社會，這些都是具體的命題，可以成為具體的項目，其知識的貢獻，都可以形成博士份量的論文。這階段的博導，多一些經驗在于怎樣幫助學生把這些實踐性的經驗總結提煉成為能夠被人類知識庫接納和沉淀的新貢獻。其標準答案，從來沒有過，需要共同的探索，這就是博士研究。就DBA項目，學員本身就有豐富的行業經驗和管理經驗，這些經驗恰恰可以與導師一起去探索這些有意義的命題。

當然傳統的商學院的學位也是可行的路徑，同時開拓一些新的路徑和思路，本身也是“博士”這個學位項目可以去探索的，“規則”都是我們實踐出來的一定范疇里的必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