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枝花

干熱河谷中的熱帶水果王國

▲金沙江從攀枝花流過

圖源：視覺中國

盡管位于亞熱帶，四川省攀枝花市卻盛產熱帶水果，以南亞熱帶為基帶的島狀式立體氣候，充足的光熱，廣闊的土地資源，為水果的生長提供了優良條件。這座幾乎全境位于金沙江干熱河谷的川西南小城，已經成為橫斷山區一個頗具盛名的熱帶水果王國。

▲攀枝花具有“南方熱量、北方光照”的優越條件

圖源：視覺中國

四季瓜果飄香，攀枝花的新名片

說起四川攀枝花，人們都會不約而同地想起它是中國的鋼鐵之城、釩鈦之都，是國內規模最大的釩鈦產品及含釩鈦鋼鐵生產基地，攀枝花留在人們記憶里的是一個典型的資源型城市形象。但是，近些年來，攀枝花的形象正在改變。水果種植，尤其是熱帶水果種植，已成為攀枝花的一張新名片。

▲攀枝花的石榴 圖源：視覺中國

攀枝花市地處川滇交界處，攀西大裂谷中段。氣候條件非常獨特，屬于南亞熱帶氣候，年平均氣溫19—21攝氏度之間，最冷月份的月平均氣溫也在11攝氏度以上。攀枝花地區全年沒有冬天，日照充足，年日照時數長達2300—2700小時，年總降雨量820—1100毫米之間，無霜期超過300天。所以，攀枝花地區的水果種類豐富，一年四季都有出產。從第一季度開始，就有草莓、臍橙、枇杷、木瓜、青棗等上市，為還在寒冬中的內地市場帶來新鮮的水果；第二季度有枇杷、櫻桃、葡萄、杏子、油桃、花桃、桑葚等，在春季為人們帶來跨季的美味。第三季度有芒果、西瓜、石榴、楊梅、蓮霧、金花梨、紅心果等大量涌上街頭，為人們帶來一個豐腴的夏季。第四季度有桂圓、雪桃、晚秋芒果、柿子、早熟草莓、早熟枇杷、冬桃等，在暮秋之后又送去春果的記憶。

▲攀枝花的櫻桃 圖源：視覺中國

在這其中，首屈一指的當屬芒果種植，攀枝花的芒果種植面積已達51萬畝左右，占攀枝花熱帶水果種植總面積的70%。攀枝花市雖然地處亞熱帶，卻已經躋身中國三大芒果產區之列，究竟是什么原因，能夠讓攀枝花市金澄澄的芒果脫穎而出，成為國內熱帶水果產業的一枝新秀呢？

芒果：流淌在河谷的金色產業

簡而言之，攀枝花的芒果具有“緯度最北、海拔最高、成熟最晚”三大特點。

緯度最北，是相對于我國幾個主要芒果產地而言。國內三大芒果產區中，攀枝花位于北緯26度，地處西南內陸，遠離海洋；海南三亞在北緯18度，廣西北海在北緯21度附近，后面兩個都靠近海洋，且是我國傳統的芒果產區。要出產優質芒果，需要兩個條件，一是在外因的作用下聚集大量有機物來“造糖”，二是要讓芒果當中的酸充分分解，芒果的甜度與此大有關聯。攀枝花芒果的甜度一般為17%，最高可達19%，而其他地區的芒果甜度一般為12—15%，攀枝花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優勢呢？與另外兩地相比，攀枝花芒果的花期無梅雨，果期無臺風。而且光照強熱量足，晝夜溫差大，果實在淀粉的積累和糖分的轉化上十分充分，非常有利于芒果的生長、開花和結果，所以長出的果型漂亮，果皮光潔，口感非常好。

▲攀枝花是全球緯度最高、海拔最高的芒果生產基地

攝影：李小平

海拔最高。攀枝花市域最高海拔近4200米，最低海拔也在940米左右，而海南的平均海拔在120米，三亞的海拔是7米，廣西北海也僅僅只有10—15米，都比攀枝花低很多，高海拔的亞高原環境，非常利于芒果吸收太陽光熱。與另外兩個產區的芒果相比，雖然海南、廣西位于熱帶地區，但是因為海拔較低，果樹吸收光熱不均勻，果實的甜度會受到一定影響。此外攀枝花的地貌類型復雜多樣，以山地為主，山地種植的通風和透光條件好，利于傳粉坐果，種植出的芒果，甜、大、鮮，商品性非常好。

成熟最晚。攀枝花是我國典型的晚熟芒果產區，因為成熟期在深秋時節，所以稱為晚秋芒果。攀枝花晚秋芒果要比海南芒果晚半年、比云南芒果晚3—4個月，比廣西芒果晚2—3個月。這主要就是受海拔高的影響。攀枝花晚秋芒果一般在8月下旬至9月下旬開摘，有些還可以延遲到10月收獲；最晚的是攀枝花仁和區大黑山務本的芒果，要到11至12月才下樹，臨近元旦才能吃到，這是攀枝花的立體氣候造成的，垂直地形的不同帶來了局部氣候的差異，也導致了芒果的產期不一致。由于芒果在樹上的時間長，得到了持久的陽光照射，糖分在果內醞釀充分，一到成熟時節，香甜可口的芒果備受市場青睞。而且由于晚熟，攀枝花芒果獲得了時間錯位優勢，不會與其他產區形成競爭關系，所以在秋冬市場上，攀枝花芒果是一枝獨秀。

▲攀枝花凱特芒果 圖源：視覺中國

正是有了“緯度最北、海拔最高、成熟最晚”這三個獨特的地理條件和氣候因素，再加上金沙江干熱河谷的自然溫室效應，才讓攀枝花這個亞熱帶地區盛產熱帶水果，這在全國都是極為罕見的現象，是地理上的因緣際會。

其實，攀枝花芒果的種植歷史并不長。雖然早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就有人種植芒果，據說是當地農戶在外地吃到芒果后，將之帶回攀枝花種植，這是有史記載的第一棵芒果樹。而最早研究攀枝花熱帶水果的是涼山州亞熱帶作物研究所，時間在1960年左右，但成效甚微。直到1965年攀枝花正式建市后，才有了相對應的單位——渡口市農技服務站，芒果的研究才真正提上日程。當時還是農技員的楊從金先生從云南調到渡口，當年就是他從云南河口農場引種了幾株芒果，為攀枝花地區幾十年后的一個大產業種下了希望，所以他是攀枝花最早研究芒果種植的專家之一。

▲攀枝花凱特芒果 圖源：視覺中國

進入二十世紀九十年代，攀枝花已經開始從海南、云南等地引進芒果種植，但真正進入大規模的種植是在1996年后。攀枝花市農林科研院先后從四川省農科院、中國熱帶農業科學院等單位引進了20多個優良品種及種苗2萬多株，開始栽種吉祿、凱特等7個芒果品種。1997年，攀枝花全市芒果種植初見成效，但面積只有1萬畝，產量僅80萬公斤。芒果成熟的時間不同，對市場的銷售也有很大的影響。攀枝花經過多年的摸索，大面積地種植了凱特芒果等晚秋芒果，避過了海南、廣西芒果主產區集中在4至6月的銷售周期。而且攀枝花的芒果開花一般是在春節前半月，但通過夾花的手段，讓芒果樹二次開花，這樣一來，不僅可以避開了二三月份的寒潮，促進了掛果率；更可以讓芒果的成熟期推遲到秋季，贏得更好的市場銷售效果，實現更高的經濟價值。

經過20多年的嘗試和實踐，攀枝花市逐漸形成了一條金色的芒果產業帶。目前，已經創建部級芒果標準化示范園8個，年產量15萬噸，總產值超過10億元。同時，攀枝花還培養出了自己的芒果專家，引進和種植技術也日趨成熟，已經形成了23個“早、中、晚”不同期品種的產品體系，在種植技術、品種改良、產業化方面進步明顯。與此同時，當地還利用芒果種植來帶動旅游，在旅游中加入芒果采摘體驗；發展芒果加工產業，生產芒果香水、芒果面膜、芒果蛋糕等創意產品。芒果產業已經成為攀西河谷一個金色的產業。

位于亞熱帶的熱帶水果王國

攀枝花不僅芒果產業發展得好，其他熱帶水果產業也非常出色，而這都得益于此地得天獨厚的自然條件。獨特的立體氣候，充足的光熱資源，廣闊的土地資源，適合各種熱帶水果生長。據相關資料顯示，攀枝花地區除了椰子、山竹等幾種對熱量需求極高的水果之外，幾乎所有的熱帶植物都可以在這里生根發芽、茁壯成長。目前，攀枝花熱帶水果種植面積達到了70萬畝，以芒果為大宗，其他種植面積大的有櫻桃4萬畝，枇杷3.2萬畝，石榴1.2萬畝。

▲攀枝花的一處枇杷大棚內，視頻主播正在直播帶貨

圖源：視覺中國

有人說，從亞熱帶干熱河谷到高山溫帶，攀枝花在區區6度7分的經度范圍上提供了需要經度30度的地理范圍才能提供的豐富氣候類型。這從攀枝花境內水果的特色紛呈也可見一斑。如攀枝花大田的石榴個大皮薄、粒厚味潤；米易縣的枇杷肉質白嫩；鹽邊縣的桑葚酸甜油潤；攀枝花市西區格里坪鎮的椪柑色味俱優；米易縣、仁和區、鹽邊縣的荔枝和火龍果營養豐富；攀枝花紅格等地的紐荷爾臍橙細嫩而脆、化渣多汁；仁和、紅格、鹽邊等地的桂圓甜潤可口……

攀枝花還出產一些稀有水果，目前處于零星試種階段，如西印度醋栗。這是大戟科葉下珠屬的一種水果，源自于馬達加斯加島，在印度尼西亞、越南等地普遍種植。攀枝花是在2015年首次栽種，2017年開始掛果，到今年第二次掛果，長勢良好。又如牛油果，又名鱷梨、酷梨、奶油果，有“森林牛油”之美稱，是引人矚目的熱帶亞熱帶新興名果，許多國家都視為果中珍品。目前，牛油果也被引進到了攀枝花，主要種植在仁和區大龍潭彝族鄉、阿署達村的示范園以及鹽邊縣部分地區。

▲攀枝花的枇杷不僅成熟期較周邊地區更早，其品質也極佳

圖源：視覺中國

經過20多年的不懈努力，攀枝花市逐漸形成了一條金色芒果產業帶。

在攀枝花市農林科學研究院的種植示范園，人們還可以看到更多的特色水果，種質資源有100多種，涉及25個科。雖然它們還“待字閨中”，暫時沒有進入規模化種植，卻是在為攀枝花的水果產業基礎積累“資本”。那些特色水果也許在今天還比較陌生，但在將來就可能成為水果市場的新寵，為人們帶來時尚而新鮮的口味。而且當地的水果種植也受市場因素的影響，如龍眼過去一度達到過幾萬畝，后來又減少到了幾千畝。再有就是過去攀枝花地區種植的主要是會理石榴，后來他們引進了軟籽石榴，是屬于突尼斯石榴品系下的熱帶水果，經過氣候、土壤等條件變異下的雜交育種后，成為一個新的品種，洋水果帶上了攀枝花的基因。

優良的品質，巨大的市場，讓攀枝花水果具有了明星效應，也受到各方關注。中國郵政集團公司發行的全國第三套水果特種郵票，就是以攀枝花水果為主題，將菠蘿、櫻桃、芒果、甜橙四個品類作為郵票圖案。但在攀枝花人看來，這四種水果只代表了現在，他們正在用自己的努力和實踐，續寫著屬于“攀西聚寶盆”的神奇水果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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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道河流地理與水文化

責編：左凌仁 王芳麗

美編：周伊萌

校對：段海英

審核：任 紅

來源：《中國三峽》雜志 2024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