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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片雪花落下了

——《雪花飄落之前：我生命中最后的一課》編輯手記

那片雪花落下了

下午人極困懶的時候收到了朋友的消息：瓊瑤老師去世了。我整個人一激靈，快速地回復道：怎么可能嘛，我們才出版了瓊瑤老師的一整套作品“瓊瑤作品大合集”，書剛寄到臺灣。瓊瑤老師看過之后還回復了。不可能的！！！

然而，接著消息就鋪天蓋地飄來：是真的，瓊瑤老師真的翩然而去了。那片雪花真的落下了，在人生的寒冬之時，悄然落下。

我習慣在編輯的圖書出版之后寫一份“編輯手記”存檔，一來是記錄圖書編輯出版過程中的一些思考、一些尚覺得不足在下一本圖書的編輯制作過程中可以改進的地方，二來是把“編輯手記”當作“樹洞”，記錄圖書出版過程中的各種不易和艱難。《雪花飄落之前：我生命中最后的一課》這本書例外。我拿到樣書之后，除了有些許不滿意圖書彩插用紙太厚，遲遲沒有動筆來寫這本書的編輯手記。

《雪花飄落之前》是我做得極痛的一本書。整本書分成兩部分，第一部分寫平鑫濤先生從患病、插管到失智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平先生忍受著病痛的折磨，而瓊瑤老師則忍受著心靈的折磨，不得不違背平先生的意愿給平先生插上鼻胃管，讓他在各種醫療器材的輔助下，勉強維持生命。在“褥瘡”“發炎”“灌腸”等等各種折磨下，忍受著痛苦又可悲的生命；第二部分寫瓊瑤老師和平先生曾經有過的喜怒哀樂。在不堪忍受的痛苦的映襯下，往昔點滴的喜怒哀樂更顯珍貴；同樣，在逝去的永不再來的幸福生活的映襯下，那痛苦便覺得更加難以忍受。

做得極痛，一方面是感受到書里徹骨的寒意。平先生在生病之后失智之前對自己的生命是有妥善的安排的，在病危的時候，不希望用任何管子和醫療器具來維持生命，氣切、電擊、插管、鼻胃管、導尿管都不要用。事與愿違，平先生沒有清清爽爽地與這個世界優雅告別。另一方面，書里的那些痛苦的文字讓想起了我的外婆。外婆是一個躺在床上將近十年的臥床老人。從被人扶著蹣跚來參加我的婚禮，到失去行動能力臥躺在床上；從吃軟爛的食物到插了鼻胃管，通過“鼻飼”的方式把流食直接打到胃里去；直到最后，雙目失明，無法講話，沒有感知。外婆活得很痛苦，但是大家都不愿放手，霸道得不愿放手。其實外婆是在以一種痛苦的方式安慰和陪伴著我們。

瓊瑤老師在最后留下的文字中說：

上蒼對于生命的過程，設計得不是很好。當人老了，都要經過一段很痛苦的“衰落、退化、生病、出入醫院、治療、不治”的時間。這段時間，可長可短，對于必將老死的人，是多大的折磨！……我不要那樣的“死亡”。

所以堅定地選擇化為雪花飛去了。

《雪花飄落之前》做得極痛，也極為矛盾和艱難。無論是書里平先生的臥床遭遇，還是現實生活中外婆極為相似的遭遇，都讓我感到書中文字不忍讀下去。同時，我也能共情到作為家人的不忍放手，不愿放手。生命該如何抉擇？到年老的時候還有抉擇的權利嗎？如何有尊嚴地走向人生的終點？我一直在等一個合適的契機來寫這份“編輯手記”，卻等到那片雪花落下了。

一本充滿正能量的書，教會大家如何去“愛”

《雪花飄落之前》里有很多極為悲痛的句子：

我看著無助的他，伸手握住他要拔管的手。覺得我的喉嚨口哽著，我的五臟六腑好像從喉嚨口向下方被剖成兩半，那種痛楚，不是我的文字可以表達。

我看向鑫濤，他毫無意識地呻吟著，那“啊啊啊”的聲音，是在向人生抗議，還是向我呼救，還是向上蒼祈憐？我忽然在那病房里再也待不下去，我用手捂著嘴，哭著奔出房間去了。

在讀到這些文字的時候我很自然就能感受到其中滿溢的悲痛。這些至悲至痛的文字不止于讓讀者去感同身受，在這些感性的悲痛文字背后滿是作者的理性思考。瓊瑤老師用自己最真實的故事，告訴大家如何去面對“老”“病”“死”，教會大家如何去“愛”。

《生命中那些浪漫的小事》：平鑫濤先生寫給瓊瑤女士的情書

瓊瑤老師的作品中一直都是有“愛”的。《菟絲花》中與男子并肩而立的愛，《窗外》中青澀懵懂的初戀，《煙雨蒙蒙》中濃烈狂熱的愛，《還珠格格》中瀟瀟灑灑、轟轟烈烈的愛……“愛情”是瓊瑤作品中的一個永恒的主題。

我從沒有想到能成為瓊瑤老師作品的編輯。第一次知道“瓊瑤”，是在初三畢業的那個暑假。去鄰居家串門，看到書架上赫然立著一整排的瓊瑤作品。于是一本一本地借了來讀，用整個暑假的時間把鄰居書架上的“瓊瑤”都讀完了。那些濃烈狂熱的愛情，那一本一本的“瓊瑤”，讓其時豆芽菜般弱小的我，懵懵懂懂地成長起來了。

從小說抽離，再看《雪花飄落之前》這本散文集，實際上作者是從小情小愛抽身，去寫我們一直關注的問題：相愛了，然后呢？追求愛情的過程最精彩，也最轟轟烈烈。相愛的人又該如何去維系這一份愛呢？

《雪花飄落之前》寫了很多瓊瑤與平先生相處過程中的點點滴滴，有愛戀，有磨合，也有妥協。愛的真義，在轟轟烈烈中，也在平平淡淡中，在生命最好的時光中，也在生命即將走向終點的路途中。

生之愛情，死之尊嚴

如何面對死亡和接受死亡，是我正在學習的課程。這堂課是用我的生命和全部感情在學習，面對的是此生最摯愛的人。

——瓊 瑤

《雪花飄落之前》在“瓊瑤作品大合集”中是一本稍顯“另類”的書，也是瓊瑤老師“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本書”。

這本書首次出版于2017年，瓊瑤老師將近80歲的時候。

站在人生旅途的末端，回望這一路如火花般熾烈燃燒的人生，瓊瑤老師坦然地面對：我來過，我選擇，我無悔！

生之時如火花般熾烈燃燒，死之際如雪花般飄然落地。

當雪花飄落之時，我想瓊瑤老師已經習完這人生的最后一課，不留遺憾，翩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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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飄落之前——我生命中最后的一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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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雨蒙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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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版：鄧 寧

編輯：劉 林

一審：劉豈凡

二審：劉 強

三審：顏 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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