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片來源：International Battery Metals

摘要：

烏克蘭與俄羅斯再次鬧翻，美國大賺，歐洲再難用上廉價天然氣了。

撰文 | Bell

編輯 | Bell

這是《環球零碳》的第1353篇原創

2025年的第一天，俄羅斯宣布正式停止過境烏克蘭向歐洲輸送天然氣。

這標志著俄羅斯數十年來在歐洲能源市場上所占據的主導地位的結束，也標志著歐洲廉價使用天然氣時代的結束。

這其實是一個雙輸的選擇，但是烏克蘭好像很堅決地做了選擇。

烏克蘭能源部在社交媒體發文稱，出于國家安全利益考慮，已于基輔時間1日7時停止了俄羅斯天然氣過境輸送服務。烏方已就此向國際伙伴發出正式通知。

俄烏戰爭已經持續了三年，歐美對俄羅斯實施了一波又一波的制裁，但令人意外的是，俄羅斯通往歐洲的能源輸送管道一直都沒有停止使用。

如今這條線路的中斷，預計將令歐洲市場損失約150億立方米天然氣，或令俄羅斯失去50億美元的天然氣銷售收入，而烏克蘭也將失去10億美元的過境費，約占其GDP的0.5%。

要知道，目前連接俄羅斯和歐盟國家的天然氣管道僅剩兩條。管道關閉后，歐洲獲取俄羅斯管道天然氣僅剩最后一個來源：黑海海底的“土耳其溪”。

從2023年開始，過境烏克蘭的天然氣占到了俄羅斯管道天然氣出口歐洲總量的一半，占俄羅斯總出口量的三分之一。

來源：布魯塞爾智庫Bruegel，《環球零碳》制圖

2024年前8個月，俄羅斯天然氣工業股份公司通過烏克蘭線路向歐洲輸送了約155億立方米天然氣，約占歐盟總進口量的5%。

俄羅斯天然氣工業股份公司與烏克蘭石油天然氣公司在2019年12月30日簽署了經烏克蘭領土運輸天然氣的協議。這份協議有效期5年，于2024年最后一天到期。

烏克蘭政府此前已經多次表示，不打算延長過境運輸協議。

由于協議即將終止，歐盟的天然氣價格再次暴漲。

就在協議結束的前一天，歐洲天然氣價格周二（12月31日）飆升至每兆瓦時50歐元（51.78美元）以上，這是一年多以來價格首次達到這一水平。

截至1月2日發稿，這一價格仍停留在50歐元左右。

來源：Trading Economics

烏克蘭的過境路線主要服務于斯洛伐克、奧地利、意大利和捷克4個歐盟國家以及1個歐盟候選國摩爾多瓦。

這條管道的關閉直接影響到這些國家的天然氣供給。根據IEA的數據，烏克蘭過境路線在2023年滿足了這些國家65%的天然氣需求。

圖說：烏克蘭過境管道概覽 來源：Bruegel

斯洛伐克是俄羅斯天然氣進入歐盟的主要入口，并且，斯洛伐克還通過將天然氣輸送到奧地利、匈牙利和意大利賺取過境費。

為應對過境烏克蘭線路的關閉，斯洛伐克今年簽署了協議，將從阿塞拜疆購買天然氣，并通過波蘭的管道進口美國液化天然氣。

但同時斯洛伐克也表示不得不為替代路線支付更多費用。該國能源監管機構于12月初宣布，消費者的天然氣價格將在2025年繼續上漲。

而奧地利的公用事業公司OMV表示奧地利的天然氣儲存設施已滿90%以上，足以向其客戶提供天然氣。

匈牙利基本未受過境暫停的影響，因為匈牙利打算通過切換“土耳其溪”管道繼續接收俄羅斯天然氣。

受影響最大的國家當屬歐盟候選國摩爾多瓦。

由于俄羅斯天然氣停止流入該地區，新年第一天德涅斯特河沿岸家庭的供暖和熱水供應突然中斷。

當地能源公司給出的解決方法是敦促居民“穿暖和點”，聚集在一個房間里，用窗簾和毯子封住門窗，并使用電暖器。

而中斷天然氣供應對于烏克蘭來說，無異于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這是因為俄羅斯每一批從烏克蘭過境到歐洲的天然氣都會被烏方收取過境費用，這一數字達到每年8-12億美元。

而據路透社報道，這條管道每年為俄羅斯天然氣工業股份公司帶來的天然氣銷售額為50億美元。

即便俄烏沖突已經爆發兩年多，這種利益關系直到今天才完全終止。

為了抵消損失高達10億美元過境費的影響，烏克蘭決定將把國內消費者的天然氣輸送關稅提高四倍，從之前的每1000立方米約124格里夫納（2.95美元）提高到約502格里夫納（11.95美元）。

而這些費用大部分將由烏克蘭的公用事業和鋼鐵制造商等密集型能源用戶支付。據路透社估計，更高的稅率將使烏克蘭工業每年損失超過16億格里夫納（約3800萬美元）。

顯然，稅率上調無法完全彌補收入損失，但許多企業卻會面臨更高的生產成本，進一步影響烏克蘭的工業發展。目前，烏克蘭的經濟規模僅為沖突發生前的78%。

烏克蘭天然氣運輸運營商總經理Dmytro Lyppa已經表示將通過關閉一些基礎設施和裁員來削減成本。

在擺脫對俄羅斯天然氣的“依賴”上，歐盟國家不可謂不努力。

在俄烏沖突發生前，俄羅斯是歐盟最大的單一天然氣供應方。2018年，俄羅斯的綜合管道向歐洲輸送了創紀錄的2010億立方米天然氣。

這些管道包括波羅的海海底“北溪”管道、白俄羅斯-波蘭管道、烏克蘭管道和黑海海底“土耳其溪”管道。

然而在2022年，橫跨波羅的海通往德國的北溪管道被炸毀，途經白俄羅斯的亞馬爾-歐洲管道也已關閉。

俄羅斯管道天然氣在歐盟進口中的份額從2021年的40%以上驟降到2023年的8%左右。

為填補天然氣供應缺口，歐盟國家轉向美國和卡塔爾等國高價購買液化天然氣，同時增加從挪威進口管道天然氣。

2023年，歐盟進口液化天然氣超過1200億立方米，主要來自挪威與美國。

美國作為歐盟最大的液化天然氣供應國，占歐盟液化天然氣總進口量的近50%，和2021年相比直接翻了兩倍。

圖說：歐盟進口液化天然氣來源 來源：Bruegel

就在烏克蘭終止天然氣過境的前一天，倫敦證券交易所的數據顯示，美國液化天然氣原料氣需求首次達到152億立方英尺（4.3億立方米）。而這一市場未來還將繼續強勁增長。

同日烏克蘭最大私營電力企業DTEK也證實，烏克蘭已收到從美國發出的第一批液化天然氣（LNG），約有1億立方米。

而挪威則供應了歐盟所有天然氣進口量的近30%，從2021年的795億立方米穩定增長到2023年的877億立方米。

圖說：歐盟進口天然氣來源 來源：EU Commission

然而，漫長的海運也導致歐盟能源成本一路飆升。德國不得不花費數十億歐元建立浮動碼頭，進口通過船舶而非管道運輸的液化天然氣。

有趣的是，雖然歐盟在努力降低對俄羅斯天然氣的進口，但實際上，根據船舶跟蹤數據顯示，今年俄羅斯液化天然氣占歐盟海運燃料總進口量的20%，高于去年的15%。

而且，來自俄羅斯的LNG比通過烏克蘭境內和“土耳其溪”管道運輸量都要高。

Rystad天然氣分析師發現，由于貿易商“可以以更低的價格（從俄羅斯）運輸貨物”，今年的現貨交易有所增加。

這是因為從俄羅斯亞馬爾碼頭運往歐洲的液化天然氣價格“明顯低于”從美國運往歐洲的天然氣價格。

圖說：歐盟進口俄羅斯天然氣的不同渠道 來源：Bruegel

盡管上一次俄羅斯大規模的天然氣管道斷供，給歐盟帶來了史無前例的能源危機，但歐盟官員確信，歐盟不需要俄羅斯的燃料，即便要接受更高的價格購買天然氣。

盡管供給出現中斷，歐盟委員會仍試圖安撫成員國，稱停止通過烏克蘭輸送俄羅斯天然氣的準備工作已進行了一年多。

該委員會周二向法新社表示：“委員會已經工作了一年多，專門為應對俄羅斯天然氣不通過烏克蘭的情況做準備。”

歐盟表示，其2024年的天然氣儲量將比前幾年更高。在冬季來臨前，存儲容量已達到95%。

來源：Gas Infrastructure Europe

但斯洛伐克總理羅伯特·菲佐周三嚴厲批評了這一論調，并警告說歐洲將為此付出代價。

菲佐認為，停止過境烏克蘭的天然氣運輸將對歐盟所有國家產生巨大影響，但反而不會對俄羅斯聯邦產生影響。

斯洛伐克的替代計劃中包括通過阿塞拜疆獲取天然氣。然而，據布魯塞爾智庫Bruegel的分析，這一舉動不過是“換湯不換藥”。

這是因為短期內，阿塞拜疆的天然氣產量不足以完全取代俄羅斯對歐洲的天然氣出口。

實際上阿塞拜疆的天然氣同樣來自于俄羅斯——阿塞拜疆將從俄羅斯購買天然氣，歐盟貿易商在從阿塞拜疆購買天然氣，這和過去沒有什么不同，只不過是多了一個中間商。

怪不得斯洛伐克總理會如此憤怒。烏克蘭與俄羅斯鬧翻，美國大賺，歐洲則要為自己的能源安全買單。

參考資料：

[1]https://www.bruegel.org/dataset/european-natural-gas-imports

[2]https://www.bruegel.org/analysis/end-russian-gas-transit-ukraine-and-options-eu

[3]https://www.consilium.europa.eu/en/infographics/eu-gas-supply/#0

[4]https://www.consilium.europa.eu/en/policies/energy-prices-and-security-of-supply/

[5]https://www.reuters.com/business/energy/russia-halts-gas-exports-europe-via-ukraine-2025-01-01/

[6]https://www.reuters.com/business/energy/us-lng-gas-demand-hits-record-high-last-day-year-2024-12-31/

[7]https://www.reuters.com/business/energy/ukraine-quadruples-domestic-gas-transport-fees-offset-impact-russian-deal-expiry-2024-12-30/

[8]https://tradingeconomics.com/commodity/eu-natural-gas

[9]https://www.ft.com/content/ef4230c1-befa-4053-97b2-397c69c20002

[10]https://www.aljazeera.com/news/2025/1/1/russian-gas-supply-to-europe-via-ukraine-halted-after-transit-deal-expires

[11]https://time.com/7204237/russia-natural-gas-europe-ukraine/

[12]https://apnews.com/article/austria-russia-gazprom-gas-supplies-088b14662ba02220369492231c92b5bb

[13]https://www.bbc.com/news/articles/c4glyjx9m71o

[14]https://www.cnn.com/2025/01/01/business/ukraine-russia-gas-eu-halted-hnk-intl/index.html

[15]https://www.themoscowtimes.com/2025/01/01/ukraine-ends-russian-gas-transit-to-europe-marking-historic-break-a87496

[16]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world/2025/01/01/russia-gas-flow-europe-cut-ukraine/

[17]https://www.theguardian.com/world/2025/jan/01/breakaway-moldovan-region-cuts-heating-and-hot-water-as-russia-stops-gas-flow

[18]https://www.npr.org/2025/01/01/nx-s1-5244936/ukraine-russia-natural-gas-pipel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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