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源：深圳市寶安區福新小學

學生提出問題、分析問題乃至解決問題的能力，應該優先于傳統的背公式、記模式，大量刷題、熟練生巧的教育或許已經過去了。

昨天南山區小學期末考試結束，孩子們歡天喜地準備放假了，但家長們不淡定了！因為數學考試卷子太難了，而且難得莫名其妙，全區數學考試都延長二十分鐘！

有人調侃：“從南山的卷子似乎可以看到南山區孩子們的日常生活是：博古通今，天南地北旅游，平時搞點財商小組活動，關注本地的展覽，坐地鐵的路上刷一下李子柒的短視頻去看無人機展，回來的時候順便預測一下取快遞的碼取快遞，取快遞的路上觀察一下小螞蟻和太陽……”

第一反應：南山區不是全深圳減負最徹底的區嗎？為什么考試這么難？

當小學數學考試考的不再是數學

這次數學考試有多難呢？看了試卷的家長們紛紛在群里抱怨，這哪里是在考數學，分明是在考語文的閱讀理解嘛！

看看小學四年級試卷的這道題：

家長們紛紛對這種數學題感到不解，認為這不是在考娃的數學能力，而是在考閱讀理解：

數學不考邏輯改考主謂賓了嗎？很大概率是語文老師出的數學卷子，數學只有精煉簡潔。

今天南山小學期末考試，考了一門英語，一門科學，一門道法，兩門語文，0.5門數學……

全深圳雙減最徹底的南山區，考的卻是最難的題！平時學的是一粒沙，今天考的是撒哈拉（沙漠）！

隨之而來的是家長的吐槽和抱怨，甚至有人想去投訴：

換個角度研究試卷

家長的心態完全可以理解，家長們看懂這樣的題目都費勁，還怎么去輔導孩子？但是，換個角度認真研究這套數學試卷，或許可以發現深圳教育的一些重要的變化。

比如說AI時代，應該需要什么樣的數學教育？

學生提出問題、分析問題乃至解決問題的能力，應該優先于傳統的背公式、記模式，大量刷題、熟練生巧的教育或許已經過去了。

比如這題：

造成家長們怨言紛紛的點在于，家長們還不理解這套數學試卷的意圖，也不清楚數學教育應該是哪個方向。

要知道，死記硬背與熟練生巧，在AI面前不值一提！

當然，現在AI大模型提出新問題、新概念的能力還遠不如人類，也許永遠趕不上人類，因為人類擁有無與倫比的創造力和抽象力，是智能的根本所在。

因此，在人工智能時代，如果不要被其取代，就在于一個人的創造力、抽象力有多強大。而數學的本質，就是抽象，數學抽象能力，則是人類智能逐步提升的體現。

圖源：深圳小學

小學數學還只是打基礎階段，掌握基本的數學概念和加減乘除等基本運算，那么初中開始，數學越來越抽象——數為什么會有負的？為什么字母可以代表數字？

用字母代表數字來進行運算，就是代數。代數的核心就是自下而上來歸納一種規律或結構。

但是我們傳統的數學教育，只告訴學生一堆x、y公式，而沒有讓學生思考這樣做的哲理及思維方式。學生們自然無法理解代數的魅力——所有這些x和y所代表的是大千世界無窮無盡的現象和觀點。

比如，南山區5年級數學試卷這一題，考察的就是在具體問題中找規律，也就是從具體圖像中抽象出規律，到初中階段，就需要用x、y來表達這個規律：

領悟力好、刷題多的學生，對x、y這些公式得心應手，考試容易出高分；練習不夠、領悟力差的學生對代數無法理解，又沒辦法解題，自然心生畏懼，甚至討厭數學。

南山區這次數學試卷的問題是，題量太大，每一道題要讀懂，孩子們都要花上不少時間，再加上分析，難上加難。

但是不能因此否認，它是一次面向未來數學教育的嘗試。

因此也有不少家長認為，要加強孩子的閱讀理解。閱讀是基礎，而數學問題中的理解能力需要抽象，只有經過抽象訓練，孩子們才能真正掌握數學問題的本質，才能一舉反三。

比如，這次還有一道有趣的試題：

這道題不要說四年級學生，五六年級學生也迷糊。因為不懂這道題在考什么？

實際上，這是一個數的五進制問題。由于生活中十進制太普遍，孩子們很難有其他進制的思維。從類比推理來看，是可以教會孩子八進制、十六進制、六十進制，乃至二進制的。知道了二進制，孩子們就會明白，1+1=2是對的，1+1=10也是可以成立（二進制）。

因此，廣泛閱讀、增加孩子的社會閱歷是必要的，同時也要增強孩子的思維能力，包括抽象力、想象力等。

這次南山區小學四五六年級的數學試卷，一個共同點就是考察孩子的思維能力，包括提出問題、分析問題的能力。

還比如這題：

這種著重考察孩子思維能力的數學測試，在英美一些學校的入學考試中是主要題型，不過這個類型的題量一般不多，畢竟需要時間分析解題。

很多人都覺得，英國學生數學水平差，一個碩士研究生，可能連乘法口訣都不會。但是，英國的甲等中學高一就有微積分的內容，高中還會學到數學分析、高等代數、常微分方程、數值分析的內容，這些都是我們大學本科理工科的學習內容了。

所以，重視技能還是重視數學思維能力，實際上是數學教育的不同側重。

AI時代需要什么樣的數學教育？

如果從人工智能的角度來看，數學知識無非就是微積分、線性代數、概率論等等，掌握了這些數學技能，做一個AI工程師沒什么問題。但是要開發先進的算法，提出創造性的理論，就需要強大的抽象思維能力。

去年獲得諾貝爾獎的AI科學家辛頓，雖然出身數學世家，但是他的數學并不突出，本科學的是心理學，后來又去攻讀神經科學，想探究大腦的奧秘，最終在深度學習開辟出一片天地，使得AI在十幾年內由“人工智障”進化成人工智能。

因此在數學中，提出問題的藝術比解決問題更有價值。

圖片來源：Rastava

這也是著名數學家喬治·康托爾1867年在柏林大學的博士論文題目，此后他大膽提出并回答了一個最深刻、也最荒唐（在我們看來）的問題：無窮大有多大？

從這個抽象的思考出發，康托爾為解決這個問題引入了激進的新思想，在數學領域開創了集合論。

南山區小學數學試卷的變化，是數學教育的趨勢，還只是一個短暫的測試？南山區這次數學考試邁出的步子也許大了些，但這才是數學教育真正的樣子。家長們表示不理解，或許也在觀望，猜測。但不管怎樣，AI時代已經到來，從家長到老師，我們的教育思維也需要變化了。

文|咼中校

圖片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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