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未凋。發源于巍峨壯麗的武功山上的瀘水河,在一片片茂林修竹、石山噴泉、水天相連的景觀中一路向東,蜿蜒曲折,流入一個處處展現“福山、福水、福樟、福村、福游”的縣城,那便是江西安福縣。
在距離安福縣城不遠處的有一個叫五里亭的地方,從前有許多荒廢已久的磚窯,近些年來,人們將它們拆去或改造成建筑。而有一個窯卻始終無人去動它,因為它承載著當地人民對一位烈士的懷念和敬仰,這里曾經發生過極其悲壯的一幕,紅軍時期一位赫赫有名的紅軍軍長長眠此處,他便是紅十二軍軍長伍中豪。
伍中豪,湖南耒陽縣城郊南門外伍家村人,父親伍茂定是清末秀才,母親伍資氏是一位受過封建教育的大家閨秀。那時可謂是家境殷實,但好景不長,就在他三歲那年父親病逝,母親含辛茹苦將他撫養長大,并鼓勵他讀書成才。在讀書時一直是班上名列前茅,讀書期間學校的校長,看到他成績一直如此優秀,認定他將來一定有出息,便把女兒段鳳翔許配給他,他果然不負眾望,以優異的成績考入北大文學院,成為當地首屈一指的北大高才生。
就在大學深造期間,伍中豪接受進步思想,隨后加入組織,在斗爭的實踐中使他深刻認識到:“救世尚須槍桿。”“投筆從戎去,刷新舊國風”,經組織批準,他考入黃埔軍校第四期步兵科,因學習成績非常好,被同學們尊稱為學霸,因此黃埔畢業后在廣東農講所任軍事教官,后回在耒陽秘密創建組織,并任書記、宣傳委員,他的妻子段鳳翔任婦運委員,并生下兒子伍彭壽。
隨后,根據組織的安排,參加北伐的伍中豪,留在地方主導農運工作,任耒陽團防局長、農軍獨立團團長。長沙“馬日事變”后,伍中豪遭到耒陽反動當局懸賞通緝,被迫遠赴武漢,任警衛團第十連連長。正是這支部隊,后來成為了秋收起義的骨干力量,由于他作戰勇敢,膽略過人,取得了一系列的勝利,立下了大功。
在北京大學讀過書的伍中豪看上去像個書生,但打起仗來有勇有謀、英勇無畏、身先士卒,在井岡山斗爭時期,紅軍攻打寧岡新城,伍中豪用“狡兔三窟”打比方,提出了“圍三闕一、在城外消滅敵人”的作戰計劃,最后運用圍城打伏擊的方法,他自己沖鋒在前,激發戰友們的斗志,最終取得井岡山根據地開創以來第一次全殲敵人的勝利,他被譽為井岡驍將。
此時,紅軍隊伍迅速發展壯大,在擴大根據地的時候,伍中豪深刻地分析了井岡山周圍地區的形勢,力主向贛南發展,他指出,贛南地域廣闊,高山多,有回旋余地;敵人力量薄弱,不難對付;物產豐富,易籌給養;有組織和地方革命武裝,群眾覺悟高,活動多助,向贛南突圍才是上策。為以后創建中央蘇區提出了最好的建議,被領導人稱為能文能武。
1930年春夏之交,伍中豪所在第三縱隊擴編為紅一軍團第十二軍,他任軍長,這一年他24歲,正全身心地投入到火熱的戰場上。大家可能會疑惑,一位紅軍的高級將領,為何會犧牲在一個偏僻的小山村。
原來,就在伍中豪升任軍長半年之后的1930年晚秋,根據上級領導進攻吉安的命令,伍中豪率領的紅十二軍負責由西路進攻吉安,當時紅十二軍由萍鄉出發取道蓮花,經安福,直下吉安。伍中豪當時身患重病,暫時寄居一農家休養,但為了這次重要的戰事,身為軍長的他不顧重病一定要親臨一線指揮,于是,在一個沒有月亮的雨夜,伍中豪帶著一個警衛排的兵力,從北路桐江口出發趕赴前線指揮戰斗。
這是一次非常秘密的行動,為了不讓敵人發現,隊伍黑夜行軍不點火把,不讓發出任何聲音,稍稍地趕路。令人沒有想到的是,伍中豪的這次行動,竟然被安福反動地主武裝靖衛團頭子羅漢茍得知,立功心切的他,便命令靖衛團數百人傾巢出動,在伍中豪的必經之地五里亭設伏。此時,伍中豪小分隊在山林相掩的路上,毫不知情的他進行了羅漢茍的伏擊圈,突然聽到一聲槍響,伍中豪情知有變,大喊一聲:“臥倒!”
伍中豪迅速組織隊伍進行反擊、突圍。但由于地形不熟,敵強我弱,尤其是人多勢眾的敵人又是居高臨下,二十多人的小分隊,大部分犧牲,突然,一顆子彈擊中伍中豪的胸部,身邊僅剩兩名戰士攙扶著伍軍長,一邊還擊,一邊撤退。此時,山上的敵人見還擊的槍聲越來越稀,便如潮水般地沖到路上,最后伍中豪壯烈犧牲,年僅25歲。犧牲的這個地區名叫亮家山。
當伍中豪在安福遇難的消息傳到吉安時,首長悲痛不已,全體紅軍戰士極其悲痛,紛紛表示一定要報此仇。紅軍在第三次攻打安福縣城時,紅十二軍戰士英勇奮戰,全殲了安福反動武裝靖衛團,活捉、槍斃了靖衛團團總羅漢茍,為伍中豪軍長討還了血債。告慰烈士英靈,不過,當時他們沒有找到伍中豪的尸骨或墓地。
伍中豪犧牲的消息傳到妻子段鳳翔處,她哭了幾天幾夜,嗓子啞了,眼睛也腫了。情緒平復一些后,她產生了一個強烈的想法:到江西安福尋找伍中豪的安葬地,把他帶回老家安葬落葉歸根。然而,在當年戰火紛飛的年代,加上兩地交通落后,一個年輕女子出遠門何其艱險?特別是紅軍長征之后,此地屬于白區,段鳳翔只好打消這念頭,此時,才3歲多的兒子伍彭壽,總是牙牙學語地千百遍問媽媽“爸爸什么時候回來?你不是說他很快就會回家嗎?”每生此時,淚水便如斷線的珍珠般流落下來。
伍中豪老家耒陽到安福雖然只有兩百多公里,但家人對他的安葬地尋找均無下落,尤其令人痛心的是,伍中豪妻子段鳳翔攜烈士遺孤伍彭壽,在9歲那年因病不幸夭折,生活所迫組建新的家庭。伍中豪是家中獨子,有一位關系較好的堂兄弟名叫伍淮芳,因受堂哥的影響后伍淮芳考入黃埔軍校第六期學習,畢業后曾任國軍上校,后回鄉務農。
作用為堂弟的伍淮芳感念堂兄對自己的幫助,曾撰寫過回憶兄長的文章,他根據史料上記載堂兄犧牲在安福“亮家山”的記載,為了尋找伍中豪之墓,他曾經多次尋找無果,臨終之時交代子女繼續尋找。
直到新世紀初,距離伍中豪犧牲70年時,安福平都鎮浮山村大塘自然村的村民肖樹初、周石紅等人寫了一封信,稱自己的父輩、祖輩肖仁元、劉福初、劉繼堯等人,在伍中豪犧牲后,為了避免敵人把尸體抬去“示眾”,在那天深夜趁著朦朧的星光,屏息凝氣,偷偷將伍中豪的遺體抬到了近千米外的自家祖墳山上,按當地習俗殮葬了烈士。為了不讓人發現,他們還立了一塊假墓碑,躲過了敵人的多次搜查。由于可以理解的原因,這幾個村民和他們的后代一直保守秘密,直到新世紀才公之于世。
70年時間,對于歷史來說,只是短短的一瞬,對于人的一生來說,卻可以繁衍三四代人。當年偷偷掩埋烈士遺體的村民早已故去,大塘村已發展到十余戶人家。小小的大塘村村民盡管并不知道那個小土包埋著的是紅軍將領伍中豪,但他們三代人沒有忘記這個親人般的革命先烈,每年清明、冬至,村民給自己的先人祭掃時,也會在小土包前燒幾張紙、上一炷香,在烈士墓周邊植樹培綠。
后來,村民們通過新聞得知,安葬在自家后山的人,正是一代紅軍戰將伍中豪,便寫信到相關部門,通過各級部門的論證,最終明確了這個事實,并在墓地前立了一塊文保石碑,隨后修了墓碑并向湖南寫了一封《尋找伍中豪烈士后人》的信,堂弟伍淮芳的后人終于找到了親人安葬地,完成了父親的遺愿。
守衛墓地的松柏偉岸挺拔,四周奔涌著蓬勃的綠色,遠處的瀘水河緩緩流淌,今天的美好景色,幸福生活,正是無數先輩的熱血換來的,每一年秦時時節,伍中豪烈士的親人,還有浮山村的村民還會來這里為他掃墓,懷著崇敬和虔誠,為烈士獻上一束鮮花。表達了后人對他的無限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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