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新中國

郭 華

在新中國,沒有人不知道董存瑞,沒有人不知道那句響徹寰宇、穿越時空的吶喊:“為了新中國,前進!”

前些年,曾有人爭議董存瑞舉起炸藥包的那一刻,到底喊了什么,我個人覺得這樣的“澄清”沒有什么意義。即使他什么都沒有喊,那舍身炸碉堡、為勝利開辟道路的壯舉,難道不是在召喚:“為了新中國,前進!”這驚天地泣鬼神的吶喊,已經成為革命精神的一種凝結。

習近平強調:“不忘初心,方得始終。中國共產黨人的初心和使命,就是為中國人民謀幸福,為中華民族謀復興。”戰爭年代,那些不怕流血犧牲的革命先烈,之所以抱定這樣的初心,就是因為他們心中都有一個人民幸福、民族復興的新中國。

今年春天,中央電視臺國防軍事頻道,推出了清明特別節目《犧牲在黎明》,其中《忠魂兮歸來》講述的是,1925年出生于河北深縣(今深州市)的馬振忠烈士。馬振忠1945年參軍入伍,家人最后一次見到他是1949年2月,那時他剛剛參加完平津戰役,已經成為一名炮兵班長,正跟隨部隊開赴太原。1949年4月20日,太原戰役打響,這是一場艱苦卓絕的城市攻堅戰。作為炮兵班長,因為負責為戰友進攻提供炮火支援,招來敵人瘋狂的火力報復。敵人的一顆炮彈在身旁落下,年僅24歲的馬振中胸部中彈壯烈犧牲。幾個月后,陣亡通知書寄回了老家,家人得知他被安葬在山西省陽曲縣野雞莊村。但由于交通不便等原因,馬振忠的安葬地始終沒有找到,可馬家三代人沒有一天放棄過尋找。2011年馬振忠的外孫張為眾,繼承了接姥爺回家的使命,遺憾的是歷時10年依舊無果,直到太原市退役軍人事務局加入尋訪的行列。根據馬振忠烈士證上的信息,他們對陽曲縣下屬98個行政村和30個居委會進行了地毯式排查。同時考慮到行政區劃多次調整,擴大排查范圍,終于在太原市杏花嶺區,找到了一個叫野雞莊的自然村,而且野雞莊口口相傳:“一棵老榆樹下埋葬著一位解放軍。”2022年3月22日,在太原市委、市政府協調下,發掘工作正式開始。一小時后,泥土中出現了炮彈彈珠、軍裝扣子等物品。很快在老榆樹的根系下發現了烈士遺骸,并在遺骸胸腔中找到7顆炮彈彈珠,旁邊還有炮兵用來計算坐標的一截紅色鉛筆,證明烈士確實是炮兵并死于炮火。而烈士的遺骸早已與老榆樹的樹根纏繞在一起……每當想起那個情景,我便想到魯迅先生的詩句“血沃中原肥勁草,寒凝大地發春華”,是烈士的鮮血滋養了新中國的一草一木。

馬振忠犧牲之后僅僅3天,太原解放;僅僅5個月零10天,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而我們所熟悉的江姐——江竹筠烈士犧牲時,五星紅旗已經在天安門廣場升起。

1948年6月14日,江竹筠在萬縣(今重慶市萬州區)被捕,被關押于重慶渣滓洞監獄,雖受盡酷刑但她堅不吐實,1949年11月14日被敵人殺害并毀尸滅跡。臨刑之前,江姐用筷子磨成竹簽做筆,用棉花灰制成墨水,給表弟譚竹安寫下了一封托孤遺書。信中說:“我們有必勝和必活的信心,自入獄日起(上一年6月),我就下了兩年坐牢的決心,現在時局變化的情況,年底有出牢的可能……我們在牢里也不白坐,我們一直是不斷地在學習……我們到底還是虎口里的人,生死未定……假若不幸的話,云兒(指江竹筠、彭詠梧兩烈士的孩子彭云)就送給你了,盼教以踏著父母之足跡,以建設新中國為志,為共產主義革命事業奮斗到底。孩子們決不要驕(嬌)養,粗服淡飯足矣……”這催人淚下的遺書,不僅表明烈士為了新中國不惜拋頭顱灑熱血的一腔豪情,最感人的是要求孩子“以建設新中國為志”。

如果說馬振忠、江姐犧牲在新中國的黎明乃至新中國的太陽已經升起的時分,新中國在他們心中已經有了清晰的輪廓,那么,對于早期的革命先烈來說,新中國還只是他們信念中的一片曙光。中央紅軍長征從江西出發時有8萬多人,到達陜北時,只剩了3萬人。其余的人或血灑湘江,或戰死臘子口,或倒在雪山草地再也沒有起來。不論他們在何時何地,以怎樣的情景獻出了生命,他們毫無怨言,因為他們知道,他們的犧牲可以換來一個新中國。

“幸福都是奮斗出來的”,有奮斗就會有犧牲。成立新中國需要沖鋒陷陣,流血犧牲,建設新中國同樣需要無私奉獻,無懼犧牲。當鐵人王進喜發誓“寧可少活二十年,拼命也要拿下大油田”,并終生為此奮斗時,有誰不覺得他也是為了新中國在沖呢。

著名物理學家楊振寧的經歷盡人皆知,而我印象最為深刻的一件事,是他回憶1971年第一次回國,向他的同學、好友鄧稼先詢問:中國的原子彈是我們自己造出來的嗎?在得到肯定的答復后,正在出席宴會的楊振寧抑制不住自己的心情,躲到洗手間里淚流滿面。而我想說的是,讓楊振寧落淚的“兩彈元勛”鄧稼先和以他為代表的科學家,鞠躬盡瘁、死而后已,不都是為了我們的新中國嗎?

1984年,董存瑞的家鄉懷來縣團縣委,號召全縣青少年通過義務勞動、勤工儉學、社會募捐等形式,為董存瑞烈士修建塑像。這一倡議不僅得到全縣青少年的積極響應,而且得到全縣人民積極支持。1985年5月25日,在董存瑞烈士犧牲38周年那天,舉行了塑像揭幕儀式。我那時在省里做青年工作,有幸前往參加,并代表青少年發言。臺下坐著的有時任全國政協副主席程子華,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原解放軍軍事學院政委段蘇權將軍,中顧委委員、原裝甲兵副司令員賀晉年將軍等老一輩革命家,他們都是董存瑞犧牲時所在部隊的領導,還有董存瑞的戰友郅順義、父親董全忠和弟弟妹妹。我大聲向他們說:“請你們放心,作為后來人,我們一定會永遠記住董存瑞,永遠傳承董存瑞的精神,當祖國需要的時候,我們也一定會像董存瑞那樣,為了新中國沖鋒陷陣。”儀式結束后,賀晉年將軍主動向我伸出了手,老人的目光中充滿了期許。

2016年,省政協在承德市的隆化縣扶貧。我去扶貧點時,縣里的同志問我還想去什么地方看看,我說一定要去董存瑞烈士陵園。在陵園的烈士墓前,我們鞠躬靜默,無言佇立。我從董存瑞出生的地方再到董存瑞犧牲的地方,隔了整整30年。但30年之后耳邊回響的依舊是那震撼人心的吶喊:“為了新中國,前進!”

人民對于幸福生活的追求沒有止境,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任重道遠。為人民謀利益,為民族謀復興,就要時刻準備著為了祖國,奉獻我們的一切!

來源:《鄉音》2024年第10期

作者:郭 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