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成一個成功的企業很難，毀掉一個企業的前途可能就在眼下，可能就是因為某一件小事。”吉利集團董事長李書福的這句話，如今放在月之暗面身上，顯得格外貼切。

曾經在AI領域迅速崛起、風光無限的月之暗面，如今卻深陷泥沼，面臨著諸多困境，甚至似有從頭部梯隊滑至第二梯隊之憂。

豆包在最近似乎成為了領先者，據1月14日QuestMobile發布的《2024年中國移動互聯網“黑馬應用”盤點》，截至2024年11月，在AIGC行業中，豆包以5651.8萬月活躍用戶規模、856.6%的增速領跑，而Kimi智能助手APP上線不足一年時間，雖突破2000萬月活躍用戶規模，但與豆包相比仍有較大差距，豆包月活是Kimi的2.5倍。

圖片來源：QuestMobile TRUTH中國移動互聯網數據庫

讓月之暗面陷入“泥潭”的“小事”

回首月之暗面的創業歷程，起點頗高。2016年，楊植麟憑借在清華大學計算機科學與技術系與卡內基梅隆大學語言技術研究所積累的深厚學術功底，攜手張宇韜、揭發、陳麒聰投身創業浪潮，創立了循環智能。團隊分工明確，各展所長，楊植麟主導AI與產品板塊，張宇韜出任CTO，陳麒聰擔任CEO，揭發則擔任COO。據天眼查數據顯示，自2018年10月至2021年12月，短短三年多時間，完成五輪融資，成功吸引金沙江創投、靖亞資本、華山資本、博裕資本、萬物資本、紅杉中國、真格基金等七家投資機構入局，為后續發展攢足了資本底氣。

2023年，ChatGPT掀起的全球AI大模型熱潮，成為月之暗面發展的新契機。楊植麟敏銳洞察商機，果斷二次創業，與張宇韜創立專注通用人工智能的月之暗面。隨后，2023年2月迅速推進首輪融資，強調時機緊迫，一步落后則步步落后。此后，資本一路追捧，6月獲20億元天使輪融資，眾多機構蜂擁而至；7月美團龍珠領投pre-A輪；2024年2月，阿里巴巴領投超10億美金融資，估值飆升至25億美元；同年8月B輪融資超3億美元，騰訊投資、高榕創投等行業巨頭繼續跟投，投后估值高達33億美元，一時風頭無兩，大有登頂AI行業之勢。

圖片來源：天眼查

然而，2024年11月11日，金沙江創投、靖亞資本、博裕資本、華山資本、萬物資本五家投資機構在香港國際仲裁中心（HKIAC）對楊植麟、張宇韜及月之暗面公司提起仲裁申請。12月5日凌晨，金沙江創投主管合伙人朱嘯虎在朋友圈發聲回應仲裁相關細節，之后又多次在各平臺陳述其與月之暗面的過往，他直言月之暗面獨立分拆未獲股東簽字同意，矛頭更是直指前金沙江創投主管合伙人、現月之暗面聯合創始人張予彤。朱嘯虎爆料，張予彤隱瞞自身在月之暗面持有900萬股（占初始股份14%，遠超循環智能獲配9.5%）的重大利益沖突，在關乎公司利益分配的關鍵決策中誤導投資方，向金沙江創投隱瞞自身股份，還以丈夫小額投資掩蓋真相，致使投資方決策失誤。這一系列行為引發投資方怒火，金沙江創投果斷解雇并起訴張予彤，不過也留有余地，若她認錯解綁，愿意在起訴前做出一定讓步。

面對指責，12月6日晚，楊植麟發表長文回應。他強調離開前公司（循環智能）重新創業已獲每一位董事的簽字同意，所有手續完備合法。張予彤是在月之暗面獨立后受邀加入，股份以多年兌現的方式贈予，不存在不正當利益獲取。但雙方各執一詞，截至12月15日TMTPOST消息，矛盾仍未化解，仲裁也未撤銷，根源在于月之暗面發展過程中與循環智能及其老股東之間錯綜復雜的利益糾紛。此前，朱嘯虎還曾提出月之暗面股東限期獲老股東豁免，否則降估值10%，可最終期限已過，僵局依舊。

而此次仲裁事件帶來的影響遠不止于此。此前，相關人士向未來圖靈透露，仲裁后張予彤積極接觸阿里巴巴，試圖游說阿里收購月之暗面，以求化解危機。

然而，2025年1月2日，零一萬物與阿里云宣布成立“產業大模型聯合實驗室”，零一萬物創始人兼CEO李開復也表示，零一萬物大部分訓練和Alinfra（人工智能基礎設施）團隊會加入該實驗室，成為阿里員工。張予彤的計劃落空，月之暗面與阿里的潛在關聯變數叢生，后續走向愈發迷茫。

朱嘯虎的“光環”

金沙江創投的LP向未來圖靈表示會堅定站在朱嘯虎這邊，認為他的做法正確無誤，而業內不少人悲觀斷言，月之暗面經歷此次仲裁事件后很難再融到美元。

“任何一個人如果要在自己的行業里有一天能有更大的成就，更高的行業地位和更大的社會貢獻，那他（她）做事情必須要遵循基本的契約精神，要保證所有做的事情都要在臺面上，合情合理合規合法。”經緯中國創始管理合伙人張穎在2024年12月7日在微博寫道，“雖然很多商業博弈沒有絕對的黑與白，為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也是天經地義，但這里面還是有一些必然的底層邏輯和規則。只要自己有追求，更嚴格的自我契約精神和誠信絕對是長期正確，長期力量。只有真正相信這點，且全力以赴去做到的人、才有可能走的更好，且更遠。”

探究朱嘯虎受投資者認可的原因，需回顧他在OFO項目中的投資過程。在所有共享單車賽道參與者里，OFO算是最令人唏噓的一個。現在關注它的人，大概只有那些曾經被騙過押金的前用戶們。而曾經共享單車賽道里的一輪又一輪的廝殺中，唯一一個在OFO敗局中賺到錢的人是朱嘯虎。

OFO創立后經歷了多達9次的融資歷程，朱嘯虎在早期便果斷入局，參與了其中三輪投資雖然金額都不大，但由于其在單輪融資中持股過半，他擁有了珍貴的一票否決權。值得一提的是，在OFO首輪融資時，共享單車市場還處于萌芽階段，大眾尚未充分意識到其潛在的巨大商業價值。朱嘯虎憑借投資滴滴的經驗與人脈，看出OFO商機，說服滴滴出行創始人程維，自C輪起，滴滴成為OFO最大投資方，推動其擴張。

圖片來源：攝圖網

然而，2017年后，OFO陷入困境。大量融資后開啟瘋狂燒錢模式，資金迅速耗盡，面臨挪用押金維持運營甚至破產風險。此時，多數投資人希望推動OFO與摩拜合并止損，戴威卻想再融資爭取合并主動權，雙方僵持不下。此時，朱嘯虎打起了自己的算盤，據騰訊新聞《潛望》報道，2020年12月，眼看合并無望的朱嘯虎以最新一輪估值20%的溢價(相當于34億美金)，把股票賣給阿里+螞蟻。就這樣OFO被朱嘯虎“無痛”脫手。

月之暗面正被內外夾擊

內部“打仗”的同時，外部壓力同樣不容小覷。當下投流成為各大平臺爭奪市場份額的關鍵利器。據“連線Insight”援引AppGrowing統計，截至11月15日，國內十款AI原生應用中，Kimi和豆包投流最為兇猛，分別投放5.4億元和4億元。拉長時間線，豆包的投流攻勢更甚，2024年4-5月預計投放1500萬元-1750萬元，6月上旬更是高達1.24億元。

字節跳動為扶持豆包，幾乎屏蔽其他AI應用在抖音投放，憑借抖音流量池與大規模投流，豆包2024年用戶增長呈井噴之勢。月之暗面也曾向未來圖靈承認，“自己是抖音不能投放后的最大受害者”。

據公開數據顯示，2024年5-7月，豆包APP日新增用戶從20萬迅速飆升至90萬，并在9月率先成為國內用戶規模破億的首個AI應用。量子位智庫數據表明，截至11月底，豆包2024年的累計用戶規模已超過1.6億；11月平均每天有80萬新用戶下載豆包，單日活躍用戶近900萬，位居AI應用全球第二、國內第一。

圖片來源：攝圖網

反觀月之暗面旗下的Kimi，在這場流量與市場份額的爭奪戰中，面臨巨大壓力。在流量獲取上，豆包獨占抖音流量池，且投流力度持續加大，使得Kimi在各大流量入口的曝光度受限，新用戶獲取難度陡增。

此時的Kimi想要突圍，那就必須另辟蹊徑，尋找差異化競爭優勢，否則在已經陷入下風被逐漸邊緣化的情況下將難以翻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