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beyond的鐵桿歌迷,我幾乎每年都去看紀念黃加駒的演唱會。
這種情感,或許只有熱愛BEYOND的歌迷才深有體會。
那是對自己青春歲月的追索,是對黃家駒先生的深切紀念與緬懷,更是想通過在演唱會上大聲合唱,讓內心那無可言說的情緒肆意揮灑和宣泄。
有意思的是,雖然是不同的樂隊對Beyond的那些金曲的演繹,但全部都是經典重現,讓歌迷原汁原味地感受著beyond歌曲那天荒地老的持久魅力。
大家也心照不宣地期待,在大屏上再現黃家駒的身影,在主唱身上再現他的聲音,在編曲上再現他們的經典編配。
當《真的愛你》《光輝歲月》《大地》《海闊天空》......那些經典歌曲一一再現時,人們激動地揮舞著手中的熒光棒,一起唱著,有人聲嘶力竭,有人站起身來,現場的熱烈場面,彰顯著beyond的歌是多么的深入人心、讓人淪陷。
所以我在《聲生不息·大灣區季》聽到《真的愛你》竟然被如此大刀闊斧地改頭換面時,我的第一反應是排斥的。
就像你內心里非常熟悉的老友,突然穿了一件特別陌生和怪異的服裝,你看到后懵了,本能地排斥、不可置信。
可是《聲生不息·大灣區季》舞臺版本的《真的愛你》就真的改得不好嗎?
當我平心靜氣再次聆聽后,竟然又改變了之前的觀點。
1
Beyond在音樂創作的過程中,進行過很多曲風的探索,而在這過程中,黃家駒發現一個現象:自己喜歡的創作方式,大眾并不能廣泛接受。
或許,太彰顯個性,注定是少數人的擁躉;太迎合市場,又難免失去鮮明特點。而所謂成功者,不過“以正合,以奇勝”。
據稱,Beyond開始向一些成功的樂隊取經,比如The Beatles。沒多久,他們就在《Let It Be》的啟發下,創作了《真的愛你》。
據作詞人梁美薇回憶,1989年初春的一個夜晚,黃家駒打電話給她,在電話中彈了一遍《真的愛你》這首歌的旋律,希望梁美薇寫一首獻給母親的歌。
而梁美薇所不知道的是,黃家駒之所以這樣要求,是因為beyond有一場演唱會要趕在母親節前夕舉辦,投資商非常想讓黃家駒創作一首贊美母愛的歌。
投資商的要求遭到了黃家駒的強烈反對,他并非不想創作一首獻給母親的歌,而是抵觸商業化寫歌。
但后來還是答應了,因為黃家駒的母親一直尊重黃家駒的想法,偷偷給兒子存錢支持他的音樂夢想,黃家駒對母親心存感激,也想著創作一首歌送給母親,這與投資商的要求不謀而合。
之后,黃家駒和梁美薇在尖沙咀尖東的一家茶樓見面,梁美薇用一張餐巾紙當草稿,邊聽黃家駒彈奏旋律,邊在上面寫歌詞“沒法解釋怎可報盡親恩/愛意寬大是無限/請準我說聲真的愛你”。
就這樣,《真的愛你》就在一夜之間誕生了。
2
演唱會上,黃家駒在臺上唱著《真的愛你》,黃家駒母親在臺下邊聽邊流淚。
人生有時就是有太多吊詭之處。原本這首歌是應付投資商的應景之作,沒想到卻感動了母親,同時也感動了所有在場觀眾。
黃貫中回憶說:寫這首歌的時候我們都沒怎么用腦,葉世榮當時還責怪我邊打瞌睡邊彈那段獨奏。諷刺的是,這首歌成了我們最賣座的一首,還進了許多音樂教材。
依我想,這首《真的愛你》如此大受歡迎,或許就是黃家駒向市場妥協的結果,因為他自己對音樂的追求更加前衛。
對于一位優秀音樂人而言,大眾的需求與作者想要表達的,中間總是存在著一道鴻溝,而要抹平其差距,唯一能做的,就是轉變觀念。
一次采訪中,黃家駒曾說:“催人奮進的不只是理想,報答也是一種力量,所以我們就加入一些對母親的感覺,而不是單一地寫一首歌頌母親的歌曲。”
第一次聽這首歌時,我就有種疑問:這首歌搖滾的感覺、催人奮進的勵志感這樣強烈,沒想到詞作卻是歌頌母愛的作品。
了解到它的幕后故事才知曉,原來《真的愛你》的旋律在發行前的七八個月早已寫就,因為投資商的要求,才創作出這樣一首表達母愛之作。“無心栽柳柳成蔭”。
這就是黃家駒的頂級功力,可以將深情款款的愛唱成搖滾勵志形態,卻不顯得牽強附會。
重要的是,這首歌的歌詞雖然旨在歌頌母愛,當beyond去非洲探望貧困兒童時唱起此曲,它的延伸意義變得更加博大、深遠,成為了一種大愛。
3
就是這樣一首深入人心的《真的愛你》,在《聲生不息·大灣區季》舞臺,黃子弘凡和李宇春改編后的呈現,讓我的觀念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如果說beyond《真的愛你》唱的是激勵,是歌頌,是堅定,所以編曲是激昂的、強勁的,優美的,像陣陣狂風卷著細雨,讓很多樂迷癡迷和巔狂。
那么改編后的《真的愛你》就是溫馨的目光、是春風化雨、是溫情脈脈。編曲的改變,將整首歌曲的氣質重塑,更像是對母親的柔情傾訴。
黃子弘凡和李宇春的演繹,讓這首歌生長出新的皮肉和血液,在新的編曲的加持下,他們唱出了母愛的偉大、還有beyond歌曲所特有的堅毅,和博大情懷。
這就是戴著鐐銬的舞蹈。如果跟隨原作,就是東施效顰,無論如何也不能還原其神韻;幸好,他們另辟蹊徑,讓這首經典長出了新的骨頭。
或許這就是《聲生不息·大灣區季》節目的意義,讓塵封幾十年的KTV金曲再著時代新裝,來一場舞臺大秀,讓人耳目一新的同時,更明白經典為何稱其為經典。
我們亦在李宇春、黃子弘凡演繹的新的音樂故事里,從那個激越的搖滾少年,一個轉身,開始對這個世界和顏悅色,在這背后支撐的,是一個溫柔、堅定、包容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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