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2月7日晚，越共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軍委副書記、越南國防部長潘文江大將與新任美國國防部長皮特·海格塞斯（Pete Hegseth）通了電話。

這次通話在全球戰略格局下釋放了重要信號，不僅標志著美越防務合作的深化，也凸顯了美國在亞太地區戰略布局的新動向。

最引人注目的問題是：同樣是共產黨領導的國家，越南相較中國又是個小國，美國國防部長為何不先聯系中國國防部長，而是先與越南國防部長通話？

這其中是否隱藏著某種政治寓意？

美越防長通話的核心議題

根據雙方通話內容，美越國防合作的重點包括：

加強戰后重建合作。美國承諾繼續清理越南戰爭遺留的二惡英污染、地雷，以及搜尋戰爭失蹤人員，這被視為美越關系發展的“信任基礎”。

深化防務合作。越南希望兩國國防部保持高層互訪，并盡快舉行第13次國防政策對話。

紀念兩國關系正常化30周年。2025年是美越關系正常化30周年，雙方希望以此為契機深化合作。

越防長邀美防長訪越。潘文江大將邀請海格塞斯于2025年正式訪問越南，若成行，這將是美越關系升級的重要象征。

從表面上看，這次通話延續了近年來美越關系的持續升溫，尤其是在防務領域的合作。但更深層次的含義則涉及美國在印太地區的戰略調整，以及對華政策的新考量。

為何美國優先聯系越南？

越南在美戰略布局中的“關鍵小國”角色。盡管越南國力遠不及中國，但其地緣戰略價值不容小覷。

作為南海的重要國家，越南近年來在南海問題上與中國存在摩擦與角力。總部位于美國華盛頓的亞洲海事透明度機構(AMTI) 表示，2023 年 11 月至 2024 年 6 月期間，河內在其占領的南沙群島 27 個島礁中的 10 個上填海692 英畝的新土地，有的已經新建了軍事設施。

2024年10月，馬來西亞向越南發出了一封罕見的控告信，抗議越南在巴克加拿大礁上修建飛機跑道。馬來西亞也聲稱對巴克加拿大礁擁有主權。

越南是事實上在南海填海造地最多的國家。中國不發聲，并非視而不見，更不是放棄原則，而是將越南依然作為“同志加兄弟”關系，作為內部矛盾、低調處理。

美國則參透了南海各國緊繃的地緣政治現狀，更希望借助越南強化其在該地區的影響力。

相比之下，與中國的軍事溝通，通常圍繞中美競爭、臺海局勢等敏感話題，而與越南的防務合作則更容易取得進展。

在拜登政府時期，美國已將越南列為“關鍵新興伙伴”，特朗普政府則進一步加強這一定位，試圖打造一個更加緊密的美越關系，以在亞太地區牽制中國。

美中防務溝通處于低谷。美中防長上一次通話是在2024年4月16日，這是自2022年以來，中美兩國防長之間的首次通話，雙方討論了防務關系以及其他地區和全球安全問題。

但此后，由于臺海問題、南海爭端，以及美對華科技戰等問題，美中防務關系持續緊張，導致雙方高層對話停滯。

海格塞斯在上任后的首次國防部全體會議上，曾明確表示“中共正通過崛起來推行一種截然不同的世界觀”，表明新任美國防長在對華政策上態度強硬。

在這種背景下，海格塞斯可能更愿意先與盟友和伙伴國建立聯系，而不是直接面對復雜的美中防務關系。

越南的外交獨立性增強其吸引力。越南奉行“獨立自主、多樣化、多邊化”的外交政策，不愿過度依賴任何一個大國，這使其在美中競爭中占據了有利位置。美國看中越南這一特點，認為其可以成為牽制中國的重要力量。

2月5日，越共總書記蘇林率防長潘文江等祭掃國家烈士陵園

需要注意的是，2月5日，越共總書記蘇林率領包括國防部長潘文江在內的一眾高官，特意去毗鄰中國的河江省國家烈士陵園祭拜了中越邊境戰爭期間陣亡的越南士兵。

這是越南首次報道現職越共總書記赴河江國家烈士陵園祭拜。這一不避諱中國舉動，在@茶馬司看來是超乎尋常的，釋放了某種信號。

與菲律賓相比，越南在對華政策上更加謹慎，不會全面倒向美國，這反而增強了美國拉攏越南的動力。越南的“平衡外交”政策使其成為美國印太戰略中的“理想合作對象”，既可在安全事務上合作，又不會成為一個徹底倒向美國的國家，在對華關系的激烈對抗中，起到了平衡作用。

美國試圖擴大南海影響力。近年來，美國在南海的軍事存在持續增強，而越南是南海爭端的主要當事國之一。與越南深化防務合作，可以使美國在南海事務上獲得更大籌碼，增強其地區影響力。

美軍近年來多次在南海進行“航行自由”行動，并加強與菲律賓、越南等國的海上合作。

通過此次通話，美國可能希望在南海問題上進一步拉近與越南的關系，促使其在未來南海事務中采取更有利于美國的立場。

美越防務合作展望

從當前趨勢來看，美越防務合作將繼續深化，但仍受到以下因素的制約：

越南的“戰略自主”考量。盡管越南希望加強與美國的防務合作，但其仍保持與中國的密切關系。越南不會完全倒向美國，而是尋求在中美之間取得平衡。

美中關系的變數。如果未來美中關系緩和，美國可能會重新調整對越南的優先級，將更多精力放在處理中美防務對話上。

南海局勢的復雜性。盡管美越在南海問題上有共同利益，但越南仍然會保持謹慎，避免被美國“利用”來對抗中國。

總體而言，美越關系的進一步發展是可以預見的，但不會發展成類似美日、美澳那樣的類似軍事同盟。

越南仍將保持戰略自主，既借助美國平衡中國的影響力，又不與北京徹底對立。

美中越關系的新平衡

此次美越防長通話的安排，不僅體現了美國在印太地區的戰略優先級，也反映了美中防務關系的復雜現狀。

美國選擇優先聯系越南，而不是中國，是其亞太戰略的一部分，意在進一步拉攏中國周邊國家，以在戰略競爭中建立更廣泛的地區聯盟。

與此同時，美國也不會放棄與中國的軍事溝通渠道。

在當前美中競爭日益加劇的背景下，防務對話，仍然是維持地區穩定的重要機制。盡管短期內美中防長通話可能不會很快安排，但長期來看，美國仍然需要與中國維持基本的軍事溝通，以避免戰略誤判導致的沖突風險。

在這一背景下，未來美中越三邊關系將呈現更為微妙的動態平衡。

美國將繼續加強與越南的防務合作，但越南不會因此放棄與中國的緊密經濟聯系，而中國則需要在維護自身戰略利益的同時，防止美國在東南亞地區的影響力過度擴張。

這一切，都將決定亞太地區未來的地緣政治格局。

茶馬司 chamasi@liv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