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爾濱的寒風裹著中央大街的馬迭爾冰棍甜香時,陳思誠在銀幕帝國又完成了一次精準的市場獵殺。2月8日,據貓眼專業版數據,《唐探1900》正在熱映,助陳思誠導演電影總票房超152.27億,成為中國影史票房最高導演。
《唐探1900》的票房數字跳動瞬間,這位被貼上“油膩”“渣男”標簽的導演,悄然越過張藝謀、徐崢等前輩,登頂中國導演票房王座。
當吃瓜群眾至今還在咀嚼他與佟麗婭的婚姻八卦時,陳思誠早已在商業片的賭桌上壘起152億籌碼——這個總是梳著油頭、掛著三分痞笑的男人,或許才是中國電影工業化進程中最清醒的操盤手。
要理解他的逆襲,得回到2012年的北京冬夜。剛拍完《北京愛情故事》電視劇的陳思誠,裹著軍大衣蹲在798藝術區的燒烤攤前,手機屏幕上是《泰囧》破10億的新聞推送。
煙熏火燎中,他忽然對編劇李亞玲說:“咱們得拍部能賣到東南亞的電影。”兩年后,《唐人街探案》在曼谷開機,王寶強穿著花襯衫在四面佛前狂奔的鏡頭,無意間踩中了中國電影市場轉型的黃金節點。
那是流量明星統治銀幕的最后狂歡,也是觀眾對強類型片饑渴值爆表的臨界時刻。陳思誠的油膩,恰似他電影里永遠泛著油光的唐人街霓虹。
當同行還在藝術與商業的鋼絲上糾結時,他早已參透中國式爆款的底層邏輯:用懸疑鉤住男性觀眾,用喜劇討好女性市場,用異域風情滿足三四線城市的獵奇心。
他比任何人都更早嗅到,在城市化浪潮中被拋下的三億小鎮青年,正在用手機屏幕與爆米花重塑中國的文化權力版圖。
下沉市場的狂歡有著暴烈的美學邏輯。
當都市中產還在咖啡廳里談論塔可夫斯基的哲學隱喻時,縣城青年正用短視頻投喂的碎片化審美,將電影解構成一場聲光電的感官轟炸。
《唐人街探案》系列中癲狂的肢體語言、廉價的笑料堆砌、符號化的異域想象,恰似為這些文化游牧者量身定制的精神飼料。
秦風與唐仁在曼谷警局插科打諢的戲碼,藏著對觀眾心理的精確解構——那些被詬病為“低俗”的屎尿屁笑料,實則是下沉市場最硬通的社交貨幣。八十年代三線城市錄像廳里的我和小伙伴,被同樣風格的周星馳早期電影迷得不要不要。
陳思誠深諳這個群體的集體無意識:他們不需要費里尼式的精神漫游,只渴求在兩個小時里完成從現實困頓到虛幻勝利的縱情跳躍。
精準的市井智慧,讓他在前輩徐崢的《港囧》遭遇口碑滑坡時,用《唐探2》的紐約街頭魔術秀完成反超,順勢將偵探宇宙的藍圖鋪到東京、倫敦。
若把時間軸拉長,會發現陳思誠的油膩表象下,藏著一套精密的商業算法。
2016年《唐探》網劇啟動,他讓新人導演操刀單集成本控制在一千萬以內,卻在每集結尾埋下電影版彩蛋。
這種“劇影聯動”的模式,比奈飛早三年在中國跑通。當觀眾為邱澤的陰郁偵探著迷時,陳思誠正坐在剪輯室里,把網劇流量折算成大銀幕的預售票房。
及至《誤殺》翻拍印度神作,他更展現出驚人的本土化手術能力:把原著的階級批判,巧妙置換為“平民父親對抗體制”的爽文敘事,甚至讓肖央對著監控說出“有的孩子是孩子,有的孩子是禽獸”這種社交媒體定制金句。
必須說,陳導的創作策略堪稱“文化工業的完美樣本”。他將好萊塢類型片的骨架浸泡在本土化的地溝油里,用東北二人轉式的市井智慧解構懸疑片的智力門檻。
當偵探推理淪為裝點門面的花瓶,當女性角色退化成胸脯與大腿的視覺符號,這種“去尊嚴化”的創作恰恰擊中了下沉市場最隱秘的欲望:用消費主義的快感消解現實生活的挫敗感。他的每部作品都是精準的心理學方程式,解算出小鎮青年對精英文化的報復性嘲弄。
在資本游戲的牌桌上,陳思誠也是罕見的“雙面賭徒”。他敢用《外太空的莫扎特》試水科幻賽道,哪怕遭遇口碑雪崩;也能在《消失的她》中把東南亞殺妻案改編成女性主義狂歡,精準收割性別議題流量。
在藝術風險與商業安全帶的反復橫跳,恰暗合中國電影市場的撕裂現狀——當小鎮青年需要合家歡,都市白領渴求情緒宣泄,陳思誠的油膩,就成了調和眾口的萬能醬料。
陳思誠的成功,還因為他拿著一把精準無比的手術刀,不僅切開了下沉市場的脈絡,更刺中了那些自詡為城市精英的白領們的軟肋。
這些人,或許就是從小鎮走出來的“做題家”,盡管他們現在身處繁華都市,張口閉口都是“ROSE”和“杰克”,但他們內心深處的文化與審美需求,卻依舊停留在那個被遺忘的故鄉。
北上廣寫字樓里端著冰美式的“新中產”,與縣城影院啃鴨脖的觀眾,共享著同一條文化基因鏈——全都是被應試教育閹割了審美能力的殘次品。
陳思誠的鏡頭,正精準刺入這群偽精英的認知裂縫:那些刷題刷出的985文憑,從未教會他們如何識別真正的藝術尊嚴。
格子間里的文化混血兒,既想用IMDb榜單裝飾朋友圈,又會在深夜為《消失的她》的狗血反轉顱內高潮。
這種撕裂源自殘酷的文化斷代——十二年應試教育教會他們解傅里葉方程,卻從未給過一堂真正的美學啟蒙課。
當他們在跨國企業的英文會議中游刃有余時,審美能力仍停留在老家錄像廳時代的《還珠格格》。陳思誠比任何人都清楚:這群人的文化胃袋,早被五年高考三年模擬鍛造成了下沉市場的形狀。
所謂精英品味,不過是他們向原生階層告別的投名狀。就像《唐人街探案》里鑲金嵌玉的泰國寺廟,這些都市白領的“高級趣味”本質是鍍金的豬圈。
他們追捧諾蘭卻看不懂《記憶碎片》,談論黑澤明只為在豆瓣標記“已看”,對文化符號的饕餮暴食,恰恰暴露了靈魂深處的審美饑荒。
陳思誠的電影就像精心調配的士力架,用懸疑作巧克力外衣,包裹著直擊腦垂體的大劑量多巴胺糖漿——正契合了做題家們“既要體面又要快感”的精神分裂。
大數據平臺早已看透這群文化瘸子的致命傷。當算法推算出他們點擊《穆赫蘭道》時實際在快進,購票軟件捕捉到他們為《誤殺》貢獻了三次二刷,一套精準的“奶頭樂降維系統”就此形成。
陳思誠說:我不過是這個時代的文化嫁接師,把好萊塢類型片的殘肢接上KUAI手短劇的神經,培育出專供偽精英享用的審美怪胎。觀眾在影院的每一次大笑,不過是為自己破碎的文化人格舉行的微型葬禮。
回看中國電影二十年沉浮,陳思誠的登頂絕非偶然。張藝謀用《英雄》開啟大片時代時,他還在中戲排演先鋒話劇;寧浩用《瘋狂的石頭》打開黑色喜劇賽道時,他剛憑《士兵突擊》嶄露頭角。
但當移動互聯網重塑觀影習慣,當短視頻三分鐘解說肢解電影藝術,陳思誠突然成了最懂新規則的人。
哪怕被罵上熱搜,也要守住“唐探”這個價值百億的IP。如今站在票房之巔的陳思誠,身后是正在坍塌的傳統電影秩序。
第五代導演在文藝片里尋找尊嚴,新生代導演沉迷作者表達,這個總被詬病“沒品味”的男人,用最市儈的方式證明了商業片的終極真理:在當代中國,能同時讓小鎮青年、都市白領和金主都露出笑容的,不是戛納金棕櫚,而是精確計算過的有了快感你快喊。
他的油膩,或許正是對抗行業寒冬的生存脂膏——畢竟在冰河紀來臨前,活得滋潤的永遠是那些懂得儲存能量的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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