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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柄在握 胡進思)
胡進思,吳越權臣,吳越國君錢弘倧很討厭他。
而且,這個胡進思的資歷太老,錢弘倧又是剛掌權,一時半會很難把他怎么樣。
胡進思呢,字克開,湖州人,晚唐生人,據說他四歲就能讀書,七歲就會寫文章,在如今看來那是妥妥的少年神童了。
可是,這位少年神童的人生并沒有就這么神下去,十七歲,胡進思考進士就落榜了。
學成文武藝,貨賣帝王家。
在古代,一個男人想要實現自己的目標,幾乎唯一的方式,就只有政治。
考試沒考上,這事兒對胡進思打擊很大,從此之后他就棄文不學,不研究文化了,而是拿起武器,開始練就武藝。
其實,考不上很正常,那不一定是胡進思水平不夠,而是因為晚唐的政治實在是太過于黑暗了。
寫出過“他年我若為青帝”的黃巢,高級知識分子,考了很多年,照樣也沒考上。
那時候科舉場上全是拉關系走后門,全看背景看家世,普通人想要通過科舉入仕為官,報效朝廷,那簡直是難比登天。
幼稚的讀書人認為只有考進長安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但當年的黃巢在人生中的某一刻突然明白,長安不一定非得考進去,也可以打進去。
而此時此刻,十七歲的江南神童胡進思在長安貢院前經歷人生至暗,寒窗十載的期待在褪色皇榜前化作泡影。
(科舉考試)
胡進思也在這一刻明白了,想要實現自己的理想和抱負,不一定非要在長安。
恰好,這個時候,錢镠已經在吳越發展壯大,名聲在外,胡進思認為錢镠是一支潛力股,很有前途,于是他離開了長安,投奔了錢镠。
事實證明,胡進思的確很有能力,投入錢镠麾下之后,他是出謀劃策,能征善戰,可以說在錢镠的創業過程中,胡進思立下了汗馬功勞。
后來錢镠已經割據一方,做了吳越王,他專門為他麾下的功臣刻了一塊石碑,上面書寫了五十多個功臣的名字,而胡進思名列第二。
我們想象一下,從某種意義上來講,胡進思屬于是那種立有巨大軍功的開國功臣,而且還輔佐了錢镠,錢元瓘,錢弘佐三代君王,可以說胡進思是樹大根深,他的權力血脈已經和吳越國融為一體了。
這種級別的權臣,你指望他保持邊界感,那是不可能的,所以胡進思不可避免的就會干預政務,和錢弘倧的君權發生沖突。
我們知道,這古代的君王和古代的權臣啊,他們相互對抗,相互較量,那都是暗流涌動,表面上君君臣臣的關系挺好,實際上是在看不到的地方角力,但是錢弘倧和胡進思的矛盾,那已經是到了白熱化的程度。
都攤牌了,都不裝了。
錢弘倧覺得胡進思在朝廷里太礙事了,于是就要把他調到地方去工作,胡進思各種不配合不愿意,拖著賴著就是不走,不僅不走,胡進思還找到錢弘倧,說主公啊,你得用我啊,我有謀略,我有智慧,我能幫助你成就功名大業,你怎么能把我調走呢,你應該狠狠的重用我才對。
(不愿隱忍 錢弘倧)
胡進思越這么說,錢弘倧越生氣,錢弘倧也忍不了了,對著胡進思是破口大罵,具體罵什么不太清楚,但肯定是很難聽,《資治通鑒》里還記載“弘倧數面折之”,就是說錢弘倧不僅當面折辱胡進思,而且還不止一次,而是一連幾次,胡進思雖然是權臣,平時驕縱任性,蠻橫強硬,可是錢弘倧畢竟是一國之君,國君數落你,你也只能是老老實實的聽著。
挨了好幾次罵之后,胡進思憤恨難當,回到家里之后他怎么想是怎么覺得憋氣,于是他干脆在家里設置了一個錢弘倧的牌位,然后有事沒事就披頭散發的跪在牌位前哭。
您想想,人家錢弘倧還沒死呢,你就給人家設置牌位,你什么意思?你這不是咒人家么?
說的好聽點是咒人家,不盼著人家好,說的嚴重一點,這種行為本質上和巫蠱之術是相同的,你對皇帝搞巫蠱,那你不就是謀大逆么,錢弘倧真要是跟你較真,誅你九族也不過分。
或者,我們捫心自問,如果你是錢弘倧,你能忍得了么?反正錢弘倧是承受不住了,他立刻找到兩位心腹大臣,一個叫做何承訓,一個是水丘昭券,錢弘倧就和這倆人商議,說要發動兵變,把胡進思給除掉。
何承訓時任吳越內衙指揮使,統領保衛君王的一支親軍,而水丘昭券時任內都監使,專門負責監察這支親軍,所以錢弘倧的計劃大概也就是要安排親軍,要么埋伏在宮里,把胡進思騙到宮里來,摔杯為號,甕中捉鱉,給他殺掉,要么就是夜黑風高,偷摸的把胡進思的府邸包圍,來個殺人放火,雞犬不留,反正主旨就是趁你不注意要你命。
君臣三人商議的時候,何承訓一言不發,沒說話,而水丘昭券的意見是,這么辦事不地道,而且胡進思黨羽眾多,他手里還掌握著一些兵權,如果貿然跟他撕破臉,要對他動用武力,保不齊他狗急跳墻,咱們能制住他,那萬事大吉,如果制約不住,倒給了他反抗謀逆的理由,他要是糾結黨羽,悍然兵變,那對吳越國來說就是滔天巨禍。
所以,水丘昭提議,暫時先寬容胡進思,咱們慢慢想辦法對付他,細水長流嘛。
要作者來看,在這場密謀中,錢弘倧至少犯了兩個錯誤,第一個,既然要決定做,就千萬不能猶豫,不能優柔寡斷,要堅定自己的想法和決心,你找何承訓和水丘昭券,你就不能找他們商議,而只能是命令他們,讓他們執行你的這個決定。
(徐圖緩進 水丘昭券)
你找他們來商量,何承訓不說話,那他就約等于沒發揮作用,而水丘昭券和你意見相左,那你這個時候就難免猶豫,你的思路,你的想法就會被干擾。
決定大事兒的時候,分秒必爭,有時候一秒鐘都不能耽誤,因為遲則生變,一秒鐘的猶豫,葬送的有可能就是數百年的基業。
第二個錯誤,是錢弘倧不懂得想要做成一件事情,必須遵從的最基本的道理——事以密成,語以泄敗。
誅滅權臣這種大事兒,驚天動地,生死攸關,參與的人,那自然是越少越好,因為多一個人,就多一分暴露的風險。
人心難測,你能相信何承訓和水丘昭券,可是誰又能信你呢?
所以,就在錢弘倧猶豫不決的這個當口兒,何承訓背叛了錢弘倧,把計劃泄露給了胡進思。
這太關鍵了,胡進思在關鍵的時刻得到了關鍵的信息,那么他就會高度防備,高度戒嚴,他就留心眼了,你再想要收拾他,那就不容易了。
所以,盡管幾天后錢弘倧終于下定要實施除掉胡進思的計劃,可是,這一切早就變味了。
開運四年,十二月三十日,除夕之夜,錢弘倧在王宮里宴請文武百官,同賀新年。
七寶鎏金暖爐在殿角嘶嘶作響,熏得滿室梅香都染了鐵銹氣,階下伶人踩著《秦王破陣樂》的鼓點,真是好一派光景。
文武大臣分兩班落座,錢弘倧在殿首,他喝了一些酒,稍有醉意,說了三個字。
“取筆來”
年輕的君王醉語刺破管弦,十二名畫工抬著丈二縑帛蹣跚入殿,帛上鐘馗怒目圓睜,獠牙正咬著一截斷臂,一幅《鐘馗擊鬼圖》被抬到了大殿上。
畫拿上來了,錢弘倧就開始提筆在畫上寫詩。
(古畫中的鐘馗形象)
具體怎么寫的,具體寫的什么,史料沒有記載,但是我們可以合情合理的推斷一下:
錢弘倧突然起身,狼毫飽蘸朱砂,揮動手臂,在畫角題下“魑魅安敢竊天光”幾個大字,最后一捺拖出一條可怖的血色長痕。
與此同時,殿外朔風忽地掀翻三重錦帷,三十盞連枝燈齊暗,若隱若現間,坐在文武群臣中還在吃飯的胡進思突然發現,宮殿兩旁已然埋伏了不少甲士。
大過年的,拿上來一幅《鐘馗擊鬼圖》,擊鬼?那不就是擊自己么?又寫詩又題字的,宮殿里還預備有甲士,這不就是奔著自己來的么?
主要是,那個天殺的何承訓他臨時叛變,他背叛了錢弘倧,提前給胡進思通風報信了,所以胡進思才會如此敏感,如此警覺。
值得研究的是,在這場鴻門宴上,錢弘倧到底是在試探還是已經準備在宴會上當場格殺胡進思呢?
我們不得而知,反正宴會結束之后,并沒有發生流血事件,埋伏好的甲士們并沒有對胡進思出手,胡進思反而是安然無恙的離開了宮殿。
那么我們可以說,錢弘倧形式搞得挺大,但是沒有什么成效,又是弄出一幅畫來,又是提詩,又是埋伏甲士的,不知道他要干嘛,他不僅沒能消滅胡進思,反而把胡進思給刺激到了。
一枚原子彈,當成鞭炮給放了。
胡進思知道,這一次宴會上自己能全身而退,也許是錢弘倧優柔寡斷,可是下一次呢?自己還會有這樣的好運氣呢?
所以,胡進思都沒等到第二天,除夕夜宴結束的當晚,他立刻就糾結親兵一百人,持械闖入了錢弘倧的寢殿,正式開始逼宮。
吳越王宮在平日里莊嚴肅穆,在今夜卻顯得格外陰森可怖,空氣仿佛凝固,時間在這一刻變得緩慢而沉重。
一場關乎生死,權力,忠誠的較量,將會在這片古老而莊嚴的土地上,以一種最為直接又殘酷的方式展開...
參考資料:
《吳越備史·卷三》
《舊五代史·卷一百三十三》
《資治通鑒·卷二百八十六》
錢銳,徐紅.胡進思之變考.文教資料,2019
錢明鏘.淺說“吳越錢氏”.杭州通訊(下半月),2008
曾國富.吳越國統治者的重民思想及利民施政.唐都學刊,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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