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光”困境:為何天津人認為他代表不了本土文化?
在天津這座曲藝氛圍濃厚的城市,關于“誰能代表天津文化”的爭論從未停歇。近年來,圍繞相聲演員楊議及其代表作《楊光的快樂生活》的爭議愈演愈烈。許多天津市民直言:“楊議的‘楊光’矮化了天津人的形象,真正能代表天津文化底蘊的,是馬三立、馬志明父子那種根植于傳統的藝術風骨。”這一觀點的背后,既有對地域文化符號的深刻認同,也折射出傳統與現代、市井與雅致之間的文化博弈。
一、“楊光”的市井化敘事:娛樂性對文化深度的消解
《楊光的快樂生活》系列劇以天津方言和市井生活為底色,通過夸張的喜劇手法描繪了小人物楊光的日常。盡管該劇在商業上取得了巨大成功(累計拍攝十余部,成為長壽劇代表),但其對天津文化的呈現卻被批評為“片面化”甚至“矮化”。劇中充斥著市井俚語、小市民的狡黠與窘迫,例如楊光為了生計耍小聰明、占小便宜的情節,雖能引發笑聲,卻也固化了外界對天津人“精明市儈”的刻板印象。
這種娛樂至上的創作取向,與天津人引以為傲的文化底蘊形成了割裂。天津作為曲藝重鎮,其文化基因中既有碼頭文化的煙火氣,也有文人雅士的詩書氣。馬三立的相聲《買猴》以荒誕筆法諷刺官僚主義,馬志明的《糾紛》則通過細膩的語言藝術展現市井百態,兩者皆以幽默為表、以批判為里,既不失娛樂性,又保留了知識分子的文化自覺。相比之下,“楊光”系列過度依賴肢體搞笑和淺層矛盾,缺乏對城市精神更深層的挖掘,自然難獲本土觀眾的情感共鳴。
二、馬氏父子的文化風骨:傳統相聲的“魂”與“根”
馬三立、馬志明父子被天津人視為“文化名片”,絕非偶然。他們的藝術生涯始終與天津的文化土壤緊密相連:馬三立拒絕北上發展,堅守天津曲藝團;馬志明更是直言“天津碼頭最適合相聲”,即便面對北京更好的待遇也未曾動搖。這種堅守背后,是對傳統藝術純粹性的追求——馬志明曾因反感“拜師求名”的風氣,拒絕收楊議為徒,直言“收徒要看是否真心學藝”。
從藝術風格上看,馬氏相聲以“冷幽默”和“文化厚度”見長。例如《大保鏢》中,馬志明通過層層遞進的邏輯錯位制造笑料,既考驗演員的臺詞功底,也需觀眾具備一定的文化理解力。這種“雅俗共賞”的特質,恰恰體現了天津文化中“俗中見雅”的精髓。反觀楊議,其作品雖在傳播度上不遑多讓,但過度依賴方言梗和夸張表演,缺乏對相聲“說學逗唱”基本功的深耕,甚至被同行批評為“灑狗血”(即刻意夸張吸引眼球)。兩相比較,高下立判。
三、郭德綱的“沉默”與天津人的文化認同
面對楊議近年來的種種爭議(如婚外情丑聞、直播帶貨風波),郭德綱始終選擇“冷處理”,這種態度被天津觀眾解讀為“拒絕被道德綁架”。德云社與楊議的關系一度親密——楊少華父子曾為天津德云社題字,郭德綱也多次公開尊稱楊議為“五叔”。但隨著楊議頻繁蹭熱度(如介入侯耀華“清門”事件、攻擊德云社演員),雙方矛盾逐漸公開化。2024年底,郭德綱悄然摘下楊少華的題字匾額,楊議深夜到德云社“討說法”未果,標志著二者徹底決裂。
天津觀眾對這場紛爭的立場,實則反映了更深層的文化選擇:他們希望本土文化的代表者既能承載傳統,又能抵御流量時代的浮躁。馬志明晚年仍堅持登臺表演傳統段目,甚至在德云社排練時以一句“使碎了心機,為的是利名”暗諷楊議,這種“藝術家的清高”恰與楊議的“網紅化”形成鮮明對比。當楊議在直播間叫賣高價扇子、與網友互懟時,馬志明顫抖的左手和沙啞的嗓音反而成為堅守藝術初心的象征。
文化符號之爭的本質是價值選擇
天津人對楊議的“不買賬”,本質上是一場關于城市文化話語權的爭奪。當一座城市的文化被簡化為市井笑料,其精神內核便面臨消解的風險。馬氏父子的藝術生涯證明,真正的文化代表者需兼具技藝的深度與品格的厚度,而楊議的困境則警示著:在流量為王的時代,若一味迎合市場、放棄藝術追求,即便短期獲利,終將被本土觀眾拋棄。正如一位天津網友所言:“我們愛的不是‘衛嘴子’的貧氣,而是相聲里那股子‘哏兒’而不俗的勁兒。”這或許正是馬志明們始終被珍視的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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