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6日,貴陽市政府官網的“副市長”欄目突然出現空白——原本屬于劉嵐的簡介頁面消失得無影無蹤。幾個小時后,紀委的通報證實了這場“優雅的告別”:這位擁有管理學博士學位的苗族女干部,因涉嫌嚴重違紀違法被查。
貴陽官場再掀風暴。副市長劉嵐的落馬,像一塊多米諾骨牌,推倒了貴陽官場精心搭建的腐敗積木。
在此之前,連續四任市長、多名副市長、公安局長、宣傳部長、大數據局長相繼倒下。這場持續十余年的“權力瘟疫”,暴露了一個橫跨衛生、城建、大數據、政法等領域的腐敗共生網絡,甚至讓貴州引以為傲的“大數據產業”淪為某些人的“私人提款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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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嵐的履歷曾讓許多人艷羨:19歲入黨,22歲從貴陽醫學院臨床醫學專業畢業,26年深耕貴州省衛生系統,從基層科員一路晉升至省衛計委基層衛生處處長。2017年跨界當上銅仁市副市長后,她于2021年調任貴陽,分管教育、文旅等“錢袋子”部門。
但紙面光鮮難掩腐敗陰影。
主管基層醫療資源分配期間,她積累了“關鍵人脈”:2021年與她同期落馬的貴陽市政協副主席梁顯泉,曾是貴陽三家醫院的院長及衛健局局長。兩人曾共同出席醫療系統會議,私交甚篤。
更早前,貴陽市衛健系統已有多人落馬,包括原衛生監督局局長金龍(2024年5月被查)。
這種“塌方式腐敗”暴露出制度漏洞,衛生系統長期掌握藥品采購、項目審批等大權,而監督機制形同虛設。劉嵐的博士論文曾呼吁“優化資源配置”,現實中卻通過權力為特定企業開綠燈,形成“研究—實踐—腐敗”的諷刺閉環。
劉嵐的“老搭檔”馬寧宇,曾是全國最年輕的省會市長。這位清華工學博士,以“大數據先鋒”形象主推貴陽數字產業,卻在任內將政策紅利轉化為私人利益
更諷刺的是,馬寧宇的繼任者景亞萍(貴州省大數據局原局長)也迅速落馬。
曾有企業舉報 “數據接口申請被卡近一年,直至引入特定代理商才獲通過”,存在數據壟斷變現的嫌疑。景亞萍以 “管理學博士” 身份兼任高校導師,其主導的省級重點實驗室被曝與私營企業存在 “課題經費轉移” 問題。2022 年某企業通過實驗室獲政府補貼后,向景亞萍親屬控股公司支付高額 “技術服務費”。
城市規劃副市長林剛的落馬,揭開了另一層黑幕,他用職務便利為他人在項目規劃審批、地塊獲取、資金撥付等方面謀取利益,并非法收受巨額財物。
林剛與劉嵐、馬寧宇在2021年同期進入市政府,又先后落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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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2011年李再勇到2024年馬寧宇,貴陽連續四任市長前赴后繼地落馬,堪稱政治奇觀。他們的腐敗“變異”軌跡耐人尋味。
李再勇(2011-2013年任市長):推動“政績工程”導致財政窟窿,2023年3月被查;
劉文新(2013-2017年任市長):與商人勾結,2022年10月落馬;
陳晏(2017-2021年任市長):在棚改項目中牟利,2024年3月被公訴;
馬寧宇(2021-2024年任市長):主政期間推動的“大數據萬億倍增計劃”淪為權錢交易溫床,2024年8月被查。
這些市長們構建了一個自我復制的腐敗系統:前任通過工程招標積累財富,后任則發明更隱蔽的斂財手段——從礦產、地產到虛擬的“數字經濟”,腐敗隨著產業升級不斷“迭代”。
腐敗網絡的穩固,離不開“保護傘”的庇護。前貴陽市公安局長閔建,在任期間為黑惡勢力充當“調解員”。而市委宣傳部長孫紹雪則“違規幫助他人承攬項目,打探審計事項;道德敗壞,品行不端;大搞權錢交易”。
這些貪官所在之地,官場長期處于“帶病運行”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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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陽官場腐敗呈現新趨勢:技術型官員成為高危人群。
馬寧宇和繼任者景亞萍(貴州省大數據局局長)均因涉嫌大數據項目招標舞弊被查,劉嵐在文旅項目中也可能利用“智慧平臺”建設套取資金,相關證據已成為調查關鍵。
貴陽的案例揭示了中國地方治理的深層挑戰。當資源集中于少數領域(衛生、土地、數據),而監督機制滯后時,腐敗會像病毒一樣變異擴散。
重建政治生態需要更徹底的“化療”——打破一把手“絕對權力”,讓大數據不僅服務于經濟,更成為監督權力的“顯微鏡”。畢竟,真正的“智慧城市”,首先要治愈“權力的炎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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