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由于特朗普政府采取的激進經費改革，美國高校面臨著嚴重的經費削減和預算調整。但首當其沖的，竟然是博士生招生。特朗普政府似乎正以驚人的決心在學界貫徹激切的改革手段，學界與政府之間的政策博弈日趨激烈。而經費削減的弊端能夠如此迅速地以縮減博士招生的形式表現出來，可能也是這種博弈的具體表現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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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Nature報道，近日多所美國高校正著手縮減博士招生名額，有的項目甚至干脆停招。這顯然是由特朗普政府在科學界的經費改革直接導致，但財政壓力如此之快地反映在博士生招生上面，還是令許多人震驚。尤其是，由于改革本身的操切和各方博弈的復雜性，大部分高校都持觀望態度，尚未對經費危機推出明確的應對策略。故而學生們也無從知曉哪些院校已受經費影響而開始大規模削減博士生名額。Nature聲稱，已有許多學生的升學收到了影響：有人收到高校郵件，稱錄取與否將取決于經費吃緊情況，也有人不幸被告知博士項目已完全擱置，招生自然也不了了之。

賓夕法尼亞大學校報The Daily Pennsylvanian報道，有些學生甚至已經收到了賓大非正式的項目錄取通知，但這些通知隨后又無奈撤回。賓大一位參與招生的教授匿名評論稱：“我們審閱了數百份申請，面試了數十名入圍者，但基本上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一半學生的寶貴時間被我們浪費了，因為我們的名單被刪減了一半以上。” 他認為這種經費危機已經危及到”大學學術使命的核心“。

2025年1月27日，特朗普政府下令凍結所有聯邦撥款和貸款，震驚了整個美國科研學界。華盛頓特區的一名聯邦法官于一天后暫時阻止了該行政命令生效，但整個學術界已成驚弓之鳥。許多美國高校與研究機構都建議科研工作者審慎使用現有資金，以便為隨時可能到來的經費削減風暴做好準備。

聯邦法官對行政命令的擱置裁決，并不能阻止特朗普政府凍結科研經費。NIH的27個研究所都有自己的咨詢委員會，他們每年召開會議就新研究項目的資助行為進行審查討論。但在特朗普政府的行動下，幾乎所有的撥款審查會議都已停擺。這使得NIH年度預算（470億美元）中的大部分資金都遭到凍結。

聯邦法官裁決解凍資金，但并沒起到實際幫助。不僅如此，特朗普還授意NIH大幅削減支付給美國科研機構的間接經費（這些經費主要包括實驗室電費、科研場所租金等費用）。間接經費的比例將從原來的40%到70%，驟降至15%。這將導致美國高校直接失去數十億美元的資助。據《紐約時報》估算，如匹茲堡大學等“經費大戶”，若該政策得以實施，他們從NIH獲取的經費將下跌1億美元以上。多所高校及22個州檢察長組成的聯盟提起訴訟，稱該政策違法，要求阻止其實施。這一政策也被聯邦法官裁決中止。

由于NIH是全球最大的生物醫學研究公共資助機構，特朗普政府對NIH的控制措施，直接應到到了一眾公共衛生學院和醫學院。波士頓大學公共衛生學院下令全面凍結所有新教職員工的招聘，包括博士后，但是研究生招生不受影響。哥倫比亞大學醫學院教職員工則被告知，學校將暫停招聘以及旅行和采購設備等其他活動。

一些媒體聲稱，雖然不如生物醫學領域那么明顯，但其他學科也受到了經費危機的波及。Nature報道，一位申請圖森亞利桑那大學物理學專業的準博士生被”暫拒“了，高校方面的郵件是這么說的：“你出色的學術成績給我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最近聯邦政府資助政策的不確定性嚴重影響了我們的錄取過程。”

賓夕法尼亞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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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學生表示，"這太令人泄氣了。我也為院系感到難過，教授們耗費大量時間審閱申請、遴選新生，最后卻發現無法獲得資助。感覺所有人都被釜底抽薪了。"不過該生還是被其他項目錄取。但并非所有學生都如此幸運。一名申請田納西州納什維爾市范德堡大學社會科學項目的學生，紀念1月就收到了非正式錄取通知。但三周后卻被告知該項目今年暫停招生。該生表示，"目前我沒有任何offer，也不確定是否要繼續科研之路。"

科研人員在社交媒體上自發匯集了正在削減博士名額的高校名單。Nature根據這些名單聯系了由近30所高校，核實是否存在招生減額情況。其中匹茲堡大學等校確認已暫停招生；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等則表示削減招生與當前聯邦資金狀況無關。而超六成院校未予回復。

部分高校過去幾周甚至反復出現招生叫停與重啟，局面混亂可見一斑。例如，一名學生在申請匹茲堡大學研究生時，于2月24日收到了暫停所有研究生招生的通知，但次日校方又表示暫停令已解除。該校發言人表示："我們的目標是在妥善支持現有成員的同時，負責任地吸納新生。“

有人或許認為，名校大多有充足的捐贈資金做后臺，不會為這些經費削減而擔憂。但密歇根大學安娜堡分校教授Elizabeth Popp Berman指出，即便擁有巨額捐贈基金的高校也難以應對這種程度的經費削減，”多數捐贈資金指定專項用途，大部分捐贈基金都不能隨意挪作他用。”

除了招生，一些資助機構的培訓項目也受到了波及。隨著特朗普政府著手縮減美國政府預算與人員規模，一些NIH內部培訓項目也遭暫停。據馬里蘭大學學生報刊報道，因特朗普凍結聯邦招聘的行政令，該校的夏季實習項目取消，一些已被錄取的學生陷入被動局面。無獨有偶，NIH學士項目（每年資助約1600名本科畢業生進行1-2年科研）也被擱置。一位NIH首席研究員匿名表示，申報這一項目的學生是"這里科研事業的核心，我實驗室超半數人員是學士后"。一些評論人士批評道，夏季實習生與“學士后”項目應屬臨時合同制而非聯邦雇員，本不應受招聘凍結影響。

值得注意的是，美國學界對于特朗普政府的經費改革的反彈，仍在醞釀與上升。但特朗普政府的政策改革決心，似乎短時間內不容動搖。然而，經費削減的弊端，如此迅速地以縮減博士招生的形式表現出來，可能也有高校與政府進行政策博弈的因素在內。NIH國立精神衛生研究所博士后、NIH Fellows United工會代表Rosa Lafer-Sousa警告說："若招聘凍結持續，所有研究都將面臨嚴峻后果。"她指出，美國民眾將切身感受到影響——癌癥、糖尿病、心臟病等疾病的治療進展將遭遇延誤。

但Lafer-Sousa所擔憂的切身影響可能還沒有那么快就會發生。目前真正切身感受負面影響的，顯然是哪些博士項目申請受阻的學生們。

參考文獻：

[1]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d41586-025-00608-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