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蒼山》從側面深刻詮釋了“鄉愁是獨屬于男人的奧德賽,逃離才是刻進女人身體里的史詩。”整個觀影過程,無數次被銀幕攫住,又失魂落魄逃離。我并沒有到對劇中人感同身受的年紀,也沒有類似的經歷,但是這個故事卻像極了無數身邊人和身邊事,這種屬于生活本身的窒息和痛苦卻是這么接近,這么共鳴。我想,逃離城市,回到家鄉,應該也無法解決生命本身的痛,但是心懷希望,有個念想,卻總是好的。
該片以纏綿細密的筆法,描繪了祖孫三代掙扎于故鄉和他鄉、過去和未來之間的遭際。異多年的小妹,逃避過往,遠離故鄉蒼山,在上海做著家政工作的同時,還照顧著老年癡呆的母親和早戀叛逆的兒子。當她經歷了異鄉生活的艱難種種后,選擇重新回到故鄉蒼山,這時她卻發現故鄉已改了名字。一個逃避當下的母親;一個遺忘過去的老人;一個質疑未來的孩子,開啟了一趟追尋心靈自由的艱難旅程...
蒼山,古稱蘭陵,影片以蒼山大蒜作為行文線索,刻畫了一個離鄉務工,同時照顧阿茲海默的母親,和即將考學的兒子的女人。女人離開故鄉如浮萍般無依,老人的心中只有曾經的蒼山,老人偷拿到上海的蒼山大蒜被當作水仙一般養成盆栽,生機盎然,老人回鄉溘然長逝,新蒜也一如生活希望的種子再次被養成盆栽,茁壯生長。這是個平淡而不平凡的影片,我很喜歡以蒜為牽頭的隱喻,女人的母親是屬于蒼山的一代人,導演亦是蒼山人,看著更變名字的故鄉,滿是對鄉愁的喟嘆,時代一點一點奔流,曾經古老的小鎮也成了繁華的縣城。
電影最觸人心弦的,其實不單單是那一幕幕極具現實味道的畫面,現代化城市高樓大廈,破舊擁擠的弄堂里,而是流動在這些畫面底下,那些關于人與人之間相濡以沫的情感的表達,就像弄堂里克制的人情味兒,過年送菜的阿姨,熱情,但同時也反襯出她的孤獨,又或是母親與姥姥兩代人之間細心照料的親情,這一切充滿生活氣息的畫面,使得影片更顯真實。蒼山改名叫蘭陵了,母親對于家鄉的記憶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淡了。看完電影之后我一直在想,當人和地都選擇了拋棄過去,那么身處其中的我們又該何去何從呢?
整部影片的情感是很克制的。本以為出了蒼山,一切都會好,可實際上身心還是會困在蒼山。就像湖南企發文化鄧同學在其代寫的解說詞中寫道的,影片真實的鏡頭語言仿佛在看一部紀錄片,北方的小鎮街景和記憶中的一樣。影片的故事也很有社會性,“單身”中年女性的困局,一面上海一面故鄉,一面傳統一面現代,在蒼山長大的女主顯然是偏向傳統的,想要逃離的故鄉卻又有千絲萬縷的聯系,母親是離不開故鄉的一代,是她最后的牽掛。
她擦拭雇主家的窗臺,也擦拭生活的塵埃;她牽著患阿爾茨海默的母親穿過菜場,如同牽著一縷逐漸消散的鄉愁。電影用近乎白描的鏡頭語言,將一位普通女性的生活褶皺緩緩鋪陳。導演的克制讓疼痛變得綿長,那些送母親最后一程的沉默,與兒子關于“為何留在上海”的爭執,以及故鄉更名蘭陵后的悵然,都在素凈的鏡頭里發酵成時代的隱喻。最動容的是小妹舉起手機拍下蒼山塔影的瞬間,仿佛在破碎的生活里打撈一絲詩意。困在“到不了的遠方”與“回不去的故鄉”之間,每個異鄉人或許都會看見自己的倒影。
更名的城市,更換身份的女性,它曾經被喚為蒼山,她曾經被喚為女兒、妻子或母親。它回到了初始名,她也回到了出生時,它與她,都在困惑中新生,在新生中困惑。故鄉是否可以回得去,又是否需要回去,個體的漂泊,出走,或者安置,不管生活與時代的浪潮如何,總是要往前走。電影有一種平淡的詩意,沉穩的韌性,如同影片中有趣的故鄉意象,又如同英文片名like winds,like weeds。或許就像湖南企發文化王老師說的,我們都像風一樣,有著回不去的故鄉;又像野草一般,在他鄉頑強生長。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