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特爾特已經于昨日被國際刑事法院抓捕，被押送到荷蘭海牙。

事情的大致脈絡：

3月11日上午，菲律賓總統府表示，國際刑警組織駐馬尼拉辦事處當天收到國際刑事法院(ICC)針對杜特爾特的正式逮捕令副本。

這里補充一下，國際刑事法院和國際刑警是兩個組織。

國際刑警組織有196個成員國，包括幾乎所有主權國家。

國際刑事法院只有123個成員國，中美俄都不是成員國。

菲律賓已經于2019年，在杜特爾特的主導下正式退出國際刑事法院；但仍然是國際刑警組織成員國。這次國際刑事法院借助國際刑警的手，到菲律賓抓捕杜特爾特

杜特爾特被國際刑事法院抓捕這件事，傳遞出幾個詭異的信息。

詭異1、小國的悲哀。

一個前國家領導人，在沒有嚴重錯誤的情況下，被域外組織抓捕，有損國家尊嚴，是實實在在的悲劇。對小國和弱國來說，在國際叢林法則下，真的沒有多少存在感。菲律賓副總統、杜特爾特長女莎拉發表聲明說，菲政府將杜特爾特“交給了外國勢力”，“這公然侮辱了我們的主權，也侮辱了每個相信我們國家獨立性的菲律賓人”。她強調杜特爾特是在沒有獲得司法權利保障的情況下，被強行帶往國際刑事法院總部所在地荷蘭海牙，“這不是正義，而是壓迫與迫害”。

詭異2、抓捕的理由爭議很大。

國際刑事法院的理由是，杜特爾特任期內，掃毒的過程中，導致了有些人受到不公正對待。為什么這個理由很牽強？毒販子是什么人？亡命之徒中的戰斗機。和他們講道理，講得通么？國際刑事法院和國際刑警那么厲害，為啥不去勸墨西哥、緬甸、阿富汗的販毒集團從良？如果販毒這種事，不靠暴力手段鏟除，而是靠講道理就能解決，那么實際上就不會有毒品。

杜特爾特這個人，主政期間除了說話比較高調一些，其實并沒有大問題。他沒有發動戰爭造成傷亡，甚至還改善了菲律賓的外部處境。他唯一的大動作就是在菲律賓搞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大掃毒。他的掃毒行動，可能不符合國際刑事法院的溫良恭謙讓，但確實整頓了菲律賓的秩序，讓很多菲律賓人免于毒品的危害。

詭異3、國際刑事法院很雙標。

過去幾年，國際刑事法院簽發過好幾個著名的逮捕令。比方說他們給普京簽發過逮捕令，然而并沒有把普京逮捕歸案。他們也對以色列總理內塔尼亞胡和國防部長加蘭簽發過逮捕令，也沒能把內塔尼亞胡與加蘭逮捕歸案。他們甚至都沒有嘗試過逮捕行動。這些逮捕令一度讓國際刑事法院淪為喜劇舞臺，逮捕令則成為喜劇道具。他們為啥不敢對普京與內塔尼亞胡實施逮捕呢？沒那個膽子唄，普京與內塔尼亞胡太硬，他們不敢下手。現在逮捕杜特爾特，相當于撿了一個軟柿子捏。但這種欺軟怕硬的雙標行為，并不能挽回國際刑事法院的聲譽。

國際刑事法院這次能成功抓捕杜特爾特，最重要的原因在于，菲律賓內斗。

國際刑事法院3月8日方才簽發逮捕令，兩三天就把杜特爾特抓捕歸案。說實話，這速度堪稱逆天。一個普通案子，這么短時間都未必搞得定。但凡菲律賓政府不全力配合，都不可能如此迅捷。

根據菲律賓國家警察表態：如果國際刑事法院尋求國際刑警組織協助執行針對前總統杜特爾特的逮捕令，菲律賓國家警察“已做好準備”。

《馬尼拉時報》報道，菲律賓政府將部署至少7000名警察展開逮捕行動。菲總統通訊辦公室部長魯伊斯在3月9日表示：“我們聽說國際刑事法院已對前總統杜特爾特發出逮捕令，指控他犯有反人類罪，政府已做好應對任何突發事件的準備。”

歸根結底，就是杜特爾特家族和馬科斯家族已經撕破臉。現在小馬科斯是菲律賓總統，他可以調動政府資源對付杜特爾特。如果在正常情況下，小馬科斯可能不能拿杜特爾特怎么樣，但現在有國際刑事法院的逮捕令，相當于給小馬科斯遞了刀子。按道理說國際刑事法院也管不著菲律賓，但因為國際警察組織的配合，杜特爾特便在劫難逃。

杜特爾特被抓，對中國是一個利空。

菲律賓是一個經常反華的國家，大部分政客都反華。杜特爾特對中國還算友好。在一個大部分政客反華的國家，對中國還算友好的杜特爾特落難了，就有很強的暗示性，即對中國友好的政客可能結局會不好。這對大國博弈的棋手來說，是一個利空。

中國能給杜特爾特提供保護么？這個問題需要具體分析。以當年斯諾登為例，跑到香港之后，轉道俄羅斯，尋找到一個安全之所。

杜特爾特本人在菲律賓影響頗大，按道理說他對局勢應該很清楚。實際上3月7日，也就是國際刑事法院逮捕令下達前夕，杜特爾特去了香港，為其所屬政黨的參議員候選人拉票。據香港《星島日報》報道，莎拉也到場致辭，現場約有2000多名在港菲律賓人參加大會。

在香港活動的過程中，杜特爾特已經知道了國際刑事法院對其下的逮捕令，并且已經知曉了回國之后會被抓捕。如果杜特爾特向中國尋求庇護，大致有以下幾個途徑：

1、滯留在香港常住。

2、在大陸長期觀光旅行或療養。

3、轉道俄羅斯尋求庇護。反正俄羅斯不鳥國際刑事法院，普京身上也背著國際刑事法院的逮捕令呢。國際刑事法院也不太可能到俄羅斯去抓人。

從中國的立場來說，不太可能直接給杜特爾特提供庇護。因為中國現在仍然奉行不結盟主義，遵守不干涉他國內政準則。杜特爾特和小馬科斯的內斗，屬于菲律賓內政。但是讓杜特爾特轉道去俄羅斯，還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杜特爾特之所以返回菲律賓被抓，公開消息是，他沒有向中國尋求庇護。根據中國外交部駐港公署發言人稱，杜特爾特及莎拉此次來港系私人度假行程，有關菲律賓公民在港舉行的集會已根據特區法律法規事先提出申請。

據港媒報道，杜特爾特在演講中否認了國際刑事法院對他的指控：“我有什么罪？我在我的時代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菲律賓人能有一點和平與安寧。”他表示，“如果這（被逮捕）真的是我人生的命運，沒關系，我會接受的。如果我被捕入獄，我也無計可施。”

杜特爾特本人也一再強調，他沒有向中國尋求庇護。既然杜特爾特本人沒有向中國尋求庇護，那么中國自然也不好亂插手。

那么杜特爾特為啥甘愿被捕呢？

一方面，杜特爾特禁毒雖然符合菲律賓民眾的利益，但確實觸碰了很多人的蛋糕，得罪了很多人。如果他流亡俄羅斯，那些人肯定會報復杜特爾特的家人。他被國際刑事法院抓了，相當于給了那些勢力一個交代。杜特爾特本人年事已高，用自己蒼老之身，獲取整個家族的安全，也值了。

另一方面，即便到了國際刑事法院，杜特爾特仍然存在翻盤的可能。畢竟杜特爾特受到的指控，并非戰爭罪，也不是種族屠殺，而是在和毒販子的戰斗中形成的。打擊販毒本身就具備普世性質，一旦在國際刑事法院翻盤，杜特爾特所在的黨派在下一次總統大選中，勢必占據很大優勢。

接下來，也許能看到杜特爾特在國際刑事法院舌戰群雄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