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多先生要我告訴你們，他今天晚上不來啦，可是明天晚上準來！”

“我不記得昨天遇見過什么人了。可是到明天，我也不會記得今天遇見過什么人。”

當代年輕人的愛情，正在經歷一場“等待戈多”式的荒誕實驗。

在某坐擁千萬級用戶的虛擬交友軟件上，有無數年輕人正日復一日地刷著匹配測試，在“靈魂社交”的噱頭中期待著真愛的降臨。然而，在大多數時候收獲的只有算法的繭房、“殺豬盤”的詐騙陷阱和一段來去匆匆的速朽關系。

這恰似弗拉基米爾與埃斯特拉貢在枯樹下等待戈多的場景：我們等待愛情，卻不知道愛情究竟是什么；我們渴望親密，卻在數據洪流中淪為孤島。

虛擬匹配社交中的“等待戈多”時刻

算法繭房下的循環匹配

左滑右劃、語音連麥、星座配對……社交軟件將愛情簡化為參數組合，系統推送“靈魂契合”的陌生人，實則是興趣圖譜的精準囚禁。標簽化的配對在短時間內的確起到效果，但當交往逐步向深入展開，用戶往往會陷入“匹配-失望-再匹配”的死循環中。

如同《等待戈多》中反復脫穿靴子的無聊動作，只剩下“等待”的姿態。

親密關系的賽博代餐

曾有用戶這樣分享使用軟件的心態：“大多數人都匹配到異性，大多數人是為了曖昧。異性友誼本就是個有爭議的話題，更何況在人如浮萍的網絡之上。當新鮮感過后，人們就老老實實相互忘記。”

而失去聯絡，在虛擬網絡上顯得如此稀松平常。這里的關系脆弱而真實，對陌生人會不由自主地坦誠，也會更加隨意地離去。

當愛情淪為即時通訊里的文字游戲，這比戈多的“永遠缺席”更殘忍：我們明明對開啟一段關系觸手可及，卻比任何時代都更孤獨。

“希望遲遲不來，苦死了等的人”

如果社交軟件用“元宇宙”制造愛的幻覺，孟京輝的《等待戈多》則用鋒利的戲劇之刃剖開關于幻覺的真相。

戲中，戈戈和迪迪在等待著一個不會到來的承諾。戲外，我們何嘗不是在等待一個永遠不會到來的“完美對象”，并試圖用“元宇宙”“靈魂匹配”等概念麻痹愛的痛感？《等待戈多》在劇場中撕碎算法編織的粉色泡沫，讓觀眾得以看見在一場等待里未被美化過的掙扎與尊嚴。

“戈多”作為一個具體的等待對象，其具體的價值在戲中被消解，反而突出的是“等待”這一生存姿態的意義。

真正的救贖不在于戈多的到來，而在于能否在等待中保持清醒的自我認知。《等待戈多》不是絕望的挽歌，而是希望的顫音——只要我們還在等待，就意味著我們尚未放棄對生命的詮釋權。

而真正的意義，就發生在算法失效的那個瞬間。

《等待戈多》

北京｜蜂巢劇場

2025.03.19-2025.03.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