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3月11日，東日本大地震發(fā)生后的第14年。

那次天災(zāi)（地震）疊加人禍（福島核泄漏）的地獄式災(zāi)難，不僅在2011年席卷了整個日本，它的觸角甚至跨越了時空、在14年后的今天依然讓整個世界為之懸心。

大地震發(fā)生的第2年，超過12萬戶的福島難民涌入日本各地的“臨時性”避難住宅。

然而，十幾年后的今天，“臨時性”這三個字，已經(jīng)變得過于耐人尋味。

以“水彩都市”著稱的東京灣區(qū)之中，坐落著一棟高36層的“東云住宅”。這棟超高公寓樓最初以國家公務(wù)員為主要入住對象，于2011年1月竣工。大地震發(fā)生后，東京都政府批準將此處作為臨時性避難住所，接受來自福島的避難者暫時居住，高峰期容納超過1000位，是東京最大的福島居民暫住之地。

入住日本黃金地段首屈一指的全新超高層公寓，坐擁華美灣景、周邊文化商業(yè)休閑設(shè)施應(yīng)有盡有……這似乎是很多日本中產(chǎn)都在憧憬的美好生活。但是從NHK的2021年專訪報道來看，從福島遠道而來的避難者們，似乎很難用平和放松的心態(tài)“享受”這樣的日子。

飯塚佳子在2011年5月與丈夫一起入住了東云的31層——幾乎可以俯瞰整個東京灣的絕佳層高。

飯塚原來的家位于福島縣的南相馬市，她的前50年，是在上面 ↑ 這樣的地方度過的。

“很難適應(yīng)。從早到晚，街邊的嘈雜聲、汽車的聲音一直都在房間里回響。過去我始終生活在安靜的小村落，突然換到現(xiàn)在這樣大都市的環(huán)境，對我來說真的很艱難。”

飯塚將自己拍攝的、從家里（避難住宅）望向外面的照片分享給當時的采訪記者，黑灰的色調(diào)，似乎映襯著她不安又無所適從的心情。

這樣的生活持續(xù)了6年。2017年，飯塚一家離開了東云，住進了武藏野的都營住宅，雖然依舊無法返鄉(xiāng)，但對她來說，總算可以作為“住民”而非避難者，真正開始新的生活了。

地震的搖晃也許只會持續(xù)幾分鐘，但避難的生活卻可以跨越大半個人生。有的人或許愿意像飯塚一樣，主動尋求新生路，但有的人卻寧愿在避難的時光當中消磨，也不愿踏出保護殼一步。

起初，東云住宅允許暫住的期限是到2015年，而后又延長到2017年，后來又再次延長到2019年3月。這最后一次的延期，依稀透露出了勉勉強強的撕扯感，因為延長居住的條件是：避難者必須支付與公務(wù)員同等金額的房租、并締結(jié)租房契約。

地震后入住東云住宅的360戶，到2018年11月還剩下80戶，而后，逾期卻堅持不離開的住戶仍然有60戶。這些剩下的住戶不交房租、不履行契約、也不離開，而他們住在東云的租金，實際上是由福島縣縣民們上繳的稅金支付的。

東云住宅長年配備著專門為避難者疏導(dǎo)和服務(wù)的志愿者，每月3次在公寓上下穿梭走訪。然而，釘子戶們往往對這些送上門的支援避而不見。

圍繞著逾期不退居事件，福島縣政府與東云釘子戶避難者們展開了“法院上訴拉鋸戰(zhàn)”，沒完沒了的起訴、勝訴、敗訴、再起訴、反訴……看上去，“守規(guī)守法”的那一方才最為精疲力竭。

NHK記者在一眾冷處理的避難者之中，找到了一位愿意回應(yīng)的東云避難者。與其說這位男性明知逾期卻遲遲不離開，不如說他知道離開后很可能活不下去。

原本在福島電器公司工作的他，到東京避難后找到了類似的工作。然而，2013年，他被診斷出患有心臟病，不得不從公司離職，淪為游民。如今，他需要時刻“守候”心臟病的突擊，白天去圖書館呆一天、晚上回家睡覺，就這樣，挨過一天是一天。

以前的朋友紛紛離自己遠去，唯一始終“陪伴”在自己身邊的，是安眠藥和抗抑郁藥。

他知道自己必須要找下一個允許自己落腳的地方，考慮到有限的支付能力，他不斷地申請房租便宜但需要抽選的都營住宅。13次，他都落選了。

2021年的報道中，有這樣一句話：“大地震已經(jīng)過去10年了，但這絕不意味著一切都已經(jīng)翻篇。一眼望去是紙醉金迷、俯瞰都會的摩天大樓，實則，那里面還留存著無法走出陰影的失神之人。”

都已經(jīng)過去10年了，一定一定要退居了吧！這么長的過渡期，足夠重建生活了。能登地震的避難住宅還只給2年居住期限呢……就算不回福島，在別的地方求生也可以啊。10年，足夠了。就這樣放任避難者免費長期住在最繁華的地帶，很容易滋生得寸進尺的占便宜心理。政府的對應(yīng)也是太遲緩了……

說是“有很多高齡的、打零工的低收入住民”，最開始的時候都已經(jīng)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們居住期限了，逾期還繼續(xù)住著真是有點兒沒臉沒皮了（雖然這么說話不太好）。14年啊，也許沒那個必要非得回福島，但起碼也能找到一個可以維生的地方重新開始啊。如果是老人的話，也可以去找公家機關(guān)求助。

再怎么說，“不想回福島”也不能算是合理的理由。

我也是受災(zāi)者之一。

家人在地震的時候不幸離世了。那個時候真的得到了很多人的幫助、也收到了很多補償金，我除了感謝再感謝，沒有別的話可說。請受災(zāi)者不要一直以受災(zāi)者自居然后一直說自己有多慘多慘了。古代的人們即使遭遇天災(zāi)人禍，也依然可以頑強地活下去，不依靠任何補助地自力更生地活下去。地震是天災(zāi)，不要把你的苦安在別人的身上。

人，有的時候頑強、堅韌，釋放著濃烈的生命力；有的時候脆弱、不堪一擊，只想窩在黑燈瞎火的被窩里。絕境，也許是判決生與死、成與敗的最好試煉場，除此之外的審判，不管是正式的還是非正式的，似乎都是那么無力。

? ? 3月17日匯率： 0.0485557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