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還記得經典短片《雇傭人生》嗎？

這是一個“人人都是工具”的世界

既雇傭別人，也被別人雇傭

主角屋子里的家具物件

包括鏡子、桌椅、吊燈、雜物架、等等

全由真人來扮演

甚至是上班途中的出租車、紅綠燈

也都由人力來運作

最后，主角到達辦公室門前俯身趴下

成為了人人都會踏兩腳的地毯

因銳利折射當代社會的麻木冷漠

這條出自 2008 年的短片

在當時斬獲了無數大獎

可在最近，書叔才發現

原來相似的創意腦洞與諷刺思想

早在 08 年以前就已經出現了！

這些都是日本畫家石田徹也的作品

相較下，畫面的張力甚至要更詭異、病態

他將人類融入到冰冷的工業產物里

創造出各種更接近字面意義的“社畜”

例如，兩條胳膊變成了輸送帶的收銀員

工作像機械運動般枯燥而不停歇

穿著西裝的上班族被打包成人肉包裹

擁擠在車廂內不知會被派到何處

身軀被困在教學樓里的男孩

空洞的眼神仿佛放棄了一切掙扎

課堂上被訓練成顯微鏡的學生

正死死地盯著課本，不敢落下一字

每天只有不到 15 分鐘的午飯時間

社畜爭分奪秒地吃快餐

簡直和充汽油沒差

住在病房里的青年就像故障了的汽車

完美詮釋了為什么進醫院是“返廠維修”

看似規整的城建，挖開一瞧

都是一副副年輕的軀殼給堆疊起來的

石田徹也筆下的人物都有相同的面孔

卻在陰郁的氛圍里訴說著不一樣的痛苦

他們總是面無表情，卻又衣冠整齊

僵硬的四肢透露出一股無助感

讓人感到詭異、窘迫而又真實

仿佛是作為社畜一員的內心寫照

而石田徹也這種怪異畫風的誕生

得從他還是孩童時說起

石田徹也

他出生在一個較為富裕的家庭

父母都是議員、律師這樣正統的職業

從小就展現出了過人的繪畫天賦與社會洞察力

年僅 11 歲，便憑講述校園霸凌的畫作奪得特等獎

不過，父母對他的繪畫夢卻不抱期望

硬是逼迫他放棄藝術院校，選讀普通高中

直到過了壓抑的三年高中

石田徹也才有機會考上心儀的美術大學

再次拾起畫筆，立志個純粹的藝術家

也因此，在求學期間

他的畫風都比較輕松活潑

色調鮮明，人物表情普遍欣喜

讓人感受到，當時的他對踏入社會的期許

幻想著能和志同道合的伙伴

一同起飛那艘快樂的螺旋飛機

然而，就在石田徹也正式畢業時

日本陷入了長達十幾年的經濟衰退期

致使他的求職路屢屢受挫

再加上父母一貫對其美術夢的不支持

傲氣的他拒絕父母的援助

白天窩在房間繼續創作

深夜跑到工廠工地打零工，拮據過活

而這樣無路可選的茍活

也讓他親身體驗了，社會的真實與殘酷

那架曾經象征著夢想的飛機

變得孤單、破舊，再也飛不起來

屢挫屢敗的求職應聘

讓他發現面試官們就像顯微鏡

無死角地挑剔簡歷上的每個角落

廉價的小租房猶如一份最便宜的快餐

什么都有，但都千篇一律地陳乏

所謂職場不過是成人在玩的兒童游戲

在辦公樓堆起的堡壘中麻木應戰

說到底，社畜們都是那顆螺絲釘

再不愿意，也得保持 90 度鞠躬

在石田徹也的畫作世界里

這是一個沒有「生命力」的社會

人成為了一種物

落入了被使用、被消耗、被維修、被丟棄的程序中

但由于畫風被認為過于“詭異”、“變態”

鮮有人能欣賞他的畫作

更別說理解他的藝術思想了

直至 2005 年，在石田徹也出道的第 10 年

一場突然的車禍，讓年僅 31 的他離開了世間

有人認為他是自殺而亡

也有人覺得只是純屬意外

雖說死因至今尚未有確切的答案

但令人感到無比諷刺的是

生前一直默默無聞

不受待見的石田徹也

卻在逝后捧上了神壇

他遺留下的 217 幅畫作

被各路媒體機構搬出水面，獲得巨大反響

人們盛贊他是“日本梵高”、“天妒英才”

“21 世紀被世界輕視的亞洲最偉大畫家”

收藏家們更是高價搶購他的作品

在著名拍賣網站「佳士得」上

他的作品均價甚至高達 300 萬

尤其是這幅《運輸帶上的男人》

更是創下了800 萬港幣的成交紀錄

石田徹也估計怎么都想不到

曾諷刺資本社會一片死寂的作品

會因自己富有爭議的死亡

成為這些資本增值的焦灼點

但就如他曾對自己藝術的回答：

“我追求的，不是炫耀自己的煩惱

而是對煩惱一笑而過的幽默”

又如朋友解答道

為什么他在不幸離去時

口袋里會有一張美元：

“去美國留學深造、辦畫展

是小徹一直以來的夢想

他用這張美元時刻提醒著自己”

雖然短暫的一生四處碰壁

但顯然，他并未放棄對生活的熱愛

以及對夢想的追尋

他的畫作處處揭示陰郁

內核卻是希望所有人

珍惜來之不易的歡愉

這讓書叔想起了羅曼·羅蘭的名言：

“世界上只有一種真正的英雄主義

那就是看清生活的真相后

依舊熱愛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