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年前,也就是2013年,日本發生了一起意外悲劇。
當時39歲的拓植彩在 參加京都當地馬拉松比賽的8.8公里賽程時,在距離終點還有1公里時突然倒地不起,心臟驟停。
盡管AED(自動體外式除顫器)被迅速送達現場,但遺憾的是,它最終并未被使用。雖然她的生命被挽救,但由于缺氧時間過長,導致嚴重的意識障礙,如今只能終身長期臥床,相當悲慘。
而導致這一悲劇的源頭竟然是由于“男女授受不親”的性別困擾。
時間撥回到2013年12月,一直都熱愛跑步的 拓植彩和丈夫知彥早早就一起報名了當季的馬拉松大賽,非常不湊巧的是,丈夫知彥在比賽當天忽然發起了高燒,只能遺憾退賽。
進入比賽后,拓植彩和往常一樣,無論是節奏還是呼吸保持得都非常順暢。但在距離終點不到1公里時,拓植彩忽然毫無預兆地倒地不起,心臟也驟停。而在這次意外到來之前,拓植彩身體一直都很健康,也沒有任何基礎疾病。
要知道,在突發心臟驟停的情況下,每1分鐘的延誤都會導致生存率降低7%~10%,盡早使用AED進行電擊除顫,才是挽救生命的關鍵。
面對如此意外,急救人員也帶著AED(自動體外式除顫器)及時趕到了現場,但讓人匪夷所思的是,由于趕到現場的急救人員是男性,而倒地的拓植彩是女性,因此沒有使用AED。
由于AED需要將電極貼片直接貼在胸前皮膚上,這就意味著需要脫掉或者解開女性的上衣,這名負責急救的男性也產生了遲疑,不敢有任何作為。
只有路邊的另一名女性獨自一人不停地按壓拓植彩的胸部在進行急救,直到拓植彩倒地約20分鐘后,救護車才趕到了現場。醫護人員緊急使用了AED對拓植彩進行搶救,之后被送往醫院。
然而,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在心臟驟停約50分鐘后,拓植彩的心跳才開始恢復。但因為氧氣無法到達她大腦的大部分區域,她一直處于昏迷狀態。
如今,悲劇已經發生了12年,拓植彩僅僅恢復到可以通過眨眼進行交流的程度,但身體幾乎不能動彈,只能終日躺在家中接受治療。
事故發生時,拓植彩的女兒奏惠才僅僅4歲。很難想象,這一家人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災難是怎么熬過來的。
因為媽媽的事故,奏惠在小學高年級的時候就參加了救命課程講習,并學會了如何使用AED。
奏惠在暑假作文中寫道,“這絕非是一件易事,但只要想到我的母親,我就會努力學習。我認為包括孩子在內的很多人都應該更多地了解心肺復蘇術和AED。那樣的話,無論倒地者是男是女,都會有更多的生命得到挽救。如果將這些知識與人們的善心結合起來,我想我們就能互相幫助。”
小學畢業之后,奏惠遠離老家上了初中,剛入學時并沒有人知道她家里的情況,她也很矛盾要不要告訴新的老師和同學。直到有一次在心肺復蘇課上播放搶救心臟驟停昏倒者的視頻時,奏惠想起母親的經歷,終于忍不住趴在課桌上哭了起來。
奏惠懂事地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痛苦,我不想把我的痛苦刻意渲染。我也不會隱瞞關于母親的任何事情,但當別人問起我母親時,我還是有種這個問題終于還是躲不過的難過。”
一個人的悲劇,變成了一家人甚至兩家人的悲劇。曾經那個第一個帶著AED趕到現場不敢動手去救拓植彩的男性急救員,要知道因為他的遲疑而斷送了一家人的幸福應該也會背負著一生沉重的十字架吧?!
根據日本總務省消防廳的數據,2023年因心臟問題倒地且被路人目擊的案例共計28,354人。然而,其中接受AED電擊的僅有1,407人,占比約5%。
熊本大學等機構對2005年至2020年期間,因心臟驟停而倒地,并被市民目擊的約35萬人(平均年齡78歲,女性占38.5%)進行了調查。結果顯示,接受AED電擊的比例:男性為3.2%,女性為1.5%。在15~49歲的男性和女性中,男性的比例為7.0%,女性為3.8%。接受心肺復蘇的女性比例也為53.5%,而男性為56.8%。
在網上,有人錯誤地聲稱“對女性使用AED可能會因性騷擾而被起訴”。然而,只要沒有故意傷害或惡意行為,就不會被追究罪責或責任。出于善意實施的急救行為屬于《刑法》第37條的“緊急避難”以及《民法》第698條的“緊急事務管理”。
日本AED財團也呼吁民眾:“在爭分奪秒的緊急情況下,即使患者是女性,也請毫不猶豫地使用AED電擊貼片。即使懷疑患者可能處于妊娠狀態,如果存在心臟驟停的風險,也應積極使用AED以挽救生命。”
因為,沒有任何理由比生命更重要。如果心臟停止,每延遲1分鐘使用AED,患者的存活率就會降低約10%。
事實上,即使不完全脫去衣服,也可以通過挪開內衣,將電極貼片貼在裸露的皮膚上。
即使需要脫去上衣,在貼好電極貼片后,也可以用毛巾或衣服遮蓋,確保患者隱私。
針對這個事件,日本網民討論得也是相當激烈。
盡管是出于救命的目的,但讓一個男性去掀開素不相識的女性衣服并安裝AED,心理上的障礙確實很大。此外,普通人也很難判斷患者是否真正處于心肺驟停狀態。如果警方和司法機構不明確聲明,急救時為女性安裝AED不構成強制猥褻,那么女性的AED使用率很難提升到與男性相同的水平。因為如果什么都不做,就完全沒有被指控強制猥褻的風險。
問題不在于是否構成犯罪。就像癡漢案件一樣,即使事實并非如此,一旦被起訴,問題就已經產生了。一旦被指控,即使最終證明清白,社會信用也很難完全恢復。唯一的解決辦法,可能就是建立前例——如果男性在訴訟中勝訴,讓女性承擔高額賠償金,并廣泛宣傳這一點,讓社會形成共識。
在搜索“AED使用方法”時,幾乎所有的示意圖都是男性,甚至練習用的人體模型也是男性。為什么會這樣呢?如果是女性,展示裸露胸部的圖片可能會引發爭議,所以才會避免使用女性形象。這本身就說明了問題所在。如果要真正進行科普和推廣,就應該清楚地向公眾傳達在不同性別的情況下該如何操作,以及實際施救時會發生什么情況。
有一部分女性表示,自己會對被男性使用AED感到抗拒。即使她們不會提起訴訟,但只要有哪怕少數人持有這樣的心態,男性在施救時就會產生心理障礙,對使用AED猶豫不決。如果未來能有一個讓男性毫無顧慮地使用AED去拯救女性生命的社會,那將是一件好事。
我們常說,救人一命,勝造七層浮屠。在緊急情況下,生命至上,施救者不應因性別問題而猶豫。要真正提高女性AED的使用率,除了普及正確的知識、消除誤解外,更需要全社會形成共識。只有讓所有人都能毫無顧慮地伸出援手,我們的社會才能真正變得更安全、更有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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