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極的航行中，天海之間，南極海燕雋逸地、從容地在海面上飛掠著、旋轉(zhuǎn)著。與搏擊暴風(fēng)雨的剛毅相比，此時的海燕呈現(xiàn)出悠然的安靜，就這樣看著它們，內(nèi)心也會隨之安靜下來，一段純美的時光因海燕成了永恒的記憶。

春暖花開

在南極的動物里面，企鵝是我的第一熱愛，排在第二位的就是南極海燕了。

整個南極半島巡航中，我很高興會常常看到它們尾隨在船的后面，盤旋在天空中。很多時候我會安靜地坐在船尾看著它們飛來飛去，單調(diào)的航行也因其伴隨增添了很多美好。

南極海燕非常優(yōu)美，無論是飛翔的姿態(tài)還是色澤與身型，我看過背部有著獨特花紋的海燕，真是美極了，有人告訴我說背部有著獨特花紋的是岬海燕（Cape Petrel）。

南極海燕無論是靜立在水面，還是翱翔在空中，實在是太漂亮，每每遇到它們，我就情不自禁地拿起相機，把它們的美留存下來。

資料記載南極海燕約有19種、1100萬只，屬于管鼻鳥，嘴上有一個鼻孔狀的管子與胃相通，平時被鼻涕狀的糊狀物封住，遇到緊急情況時，就從這根管子里射出黃色的、有濃烈腥臭味的液體，好像小孩子射水槍一樣，用來擊退敵人，射程有半米遠。

南極海燕總是自在地翱翔與徘徊在船的兩側(cè)，最喜歡它們沖破風(fēng)雨俯沖下來，或者迎著陽光向上飛翔的樣子，在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氣候里，南極海燕展示出完全不同的格調(diào)。

有一天風(fēng)很大，吹得人眼睛都睜不開，但一只只小巧玲瓏的海燕卻非常享受地迎風(fēng)滑翔，仿佛在沖浪一般，成群結(jié)隊地嬉戲玩耍，似乎風(fēng)雨正是它們渴望的挑戰(zhàn)。腦海中不期然地想起了高爾基的《海燕》，那是我在中學(xué)課程中最喜愛的課文之一：

在蒼茫的大海上，狂風(fēng)卷集著烏云。在烏云和大海之間，海燕像黑色的閃電，在高傲地飛翔。

一會兒翅膀碰著波浪，一會兒箭一般地直沖向烏云，它叫喊著——就在這鳥兒勇敢的叫喊聲里，烏云聽出了歡樂。

在這叫喊聲里——充滿著對暴風(fēng)雨的渴望！在這叫喊聲里，烏云聽出了憤怒的力量、熱情的火焰和勝利的信心……

蠢笨的企鵝，膽怯地把肥胖的身體躲藏在懸崖底下……只有那高傲的海燕，勇敢地，自由自在地，在泛起白沫的大海上飛翔！

烏云越來越暗，越來越低，向海面直壓下來，而波浪一邊歌唱，一邊沖向高空，去迎接那雷聲。

海燕叫喊著，飛翔著，像黑色的閃電，箭一般地穿過烏云，翅膀掠起波浪的飛沫……

這是勇敢的海燕，在怒吼的大海上，在閃電中間，高傲地飛翔；這是勝利的預(yù)言家在叫喊：讓暴風(fēng)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那時的我只是喜歡高爾基文字中昂揚的氛圍，沖破阻力的自由，鼓舞人心的勇氣，并沒有對海燕有著特別的感知。

此時茫茫大海之上，寒風(fēng)烏云密布的航線上，近距離地看到海燕“勇敢地，自由自在地，在泛起白沫的大海上飛翔”，才真真正正地感受到高爾基所描繪的搏擊暴風(fēng)雨時海燕之神勇和驕傲。

那一刻，我就這樣望著烏云中俯沖的南極海燕，在心里大聲地朗誦著“在蒼茫的大海上，狂風(fēng)卷集著烏云。在烏云和大海之間，海燕像黑色的閃電，在高傲地飛翔”。一股追求勝利的力量油然而生。

南極海燕最令我驚奇的是其在風(fēng)和日麗中的柔美。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早上，海面因充足的光線散著粼光，水所折射出來的光彩，讓周邊積聚了一種泛著清輝的明亮，就在這樣的明亮中，一群南極海燕展開優(yōu)雅的翅膀來到了我面前。

一會兒低空徘徊，一會兒直沖云霄，它們在海面悠然自得地戲水，婀娜多姿。由于它們的出現(xiàn)，孤單的航行就加入了這雋妙無比的畫面，成了巡航時光獨特的痕跡。南極海燕用它們優(yōu)雅的翅膀，在陽光滿水面中斜飛于明亮無比的天空之上。

就在你凝視它們的瞬間，它們已由船尾的浪花上，又飛到了半空陽光之下了；再轉(zhuǎn)回頭看，它們又在粼粼如波紋的海面橫掠過，扇動的翅膀搖動著水面一圈一圈地蕩漾了開去，蕩起無限的遐想來。

喬吉在《天凈沙·即事》中所描繪的“鶯鶯燕燕春春，花花柳柳真真，事事風(fēng)風(fēng)韻韻”，雖說的是燕子而不是海燕，卻也多少表達了這一刻我的情緒。

抬頭看著空中的南極海燕，它們的翅膀延展著，優(yōu)美地扇動著，時而呈一字線，輕盈地滑行；時而又如高聳山峰，敏捷地俯沖。它們獨有的色澤和花紋超乎設(shè)計師的想象，多姿卻又自然而然，白黑簡單的色系卻構(gòu)成了紛繁的世界。

這一天，海水是翡翠般的蔚藍色，海波平穩(wěn)得如西湖，這更使粼光之下金光燦爛的水面顯得柔和純凈，我從未見過這樣美的海！天空呈現(xiàn)出與海一樣的翡翠的蔚藍色，如果不是有潔白如絮的云，平貼于空中，我根本就會把天和海當作一色，天與海之間完全嵌入和互置，我也從未見過這樣美的天空！

就在這美的天海之間，南極海燕雋逸地、從容地在海面上飛掠著、旋轉(zhuǎn)著。當它們在海面歇息調(diào)整時，隨波上下地浮著，又安閑，又舒適。此時的海燕，幻化作天鵝般高雅，悠然自得；幻化作白鶴般坦然，秀美閑適；幻化作白鴿般質(zhì)樸，安靜平和。

與搏擊暴風(fēng)雨的剛毅相比，此時的海燕呈現(xiàn)出悠然的安靜，就這樣看著它們，內(nèi)心也會隨之安靜下來，一段純美的時光因海燕成了永恒的記憶。（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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