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孫玉良
最近,馬斯克宣布他即將辭去美國“政府效率部”(DOGE)首任負責人職務,在社會上引起軒然大波。一方面支持他的人比如特朗普表示不舍,“能留多久就留多久”;另一方面,馬斯克的反對派們歡欣鼓舞,終于逼走這塊又臭又硬的“絆腳石”了。馬斯克的“百日維新”,就像一場理想主義者的孤軍奮戰,他上任后大刀闊斧,裁撤冗余部門、解雇超10萬名聯邦雇員、利用AI監控財政支出、曝光議員涉嫌利益輸送,甚至公開質疑國會議員“年薪20萬美元卻坐擁2000萬美元資產”的財富煉金術,令反對派們膽戰心驚。
但馬斯克的大動作,動了既得利益階層的奶酪,注定會遭到瘋狂的報復。他的生命安全是無法得到保證的,他旗下的企業也遭到了沖擊。反對派的力量是強大的,這場改革甚至牽連到克林頓、奧巴馬等政治家族的利益網絡,目前已陷入泥潭。2025年4月1日,馬斯克宣布將于5月底辭去政府效率部的職務,表面理由是“核心任務已完成”,實則暗含多重無奈。既得利益集團的瘋狂反撲、國會內部對其“斷人財路”的憤怒,演化為對馬斯克和其旗下企業特斯拉的全面圍剿:全美多地爆發特斯拉車輛焚燒事件,民主黨支持者掀起抵制潮,導致特斯拉2月在華銷量同比腰斬,股價較峰值蒸發近半。華爾街分析師直言,若馬斯克不回歸公司,特斯拉恐面臨退市風險。
盡管特朗普公開表示“會盡可能留住馬斯克”,但其對政府效率部存續的曖昧態度,暴露了權力制衡的深層邏輯。特朗普需要馬斯克作為改革符號,卻又警惕其功高震主。這種“既要能臣沖鋒,又防尾大不掉”的權術,最終讓馬斯克淪為政治博弈的犧牲品。馬斯克試圖將硅谷的“顛覆式創新”移植到華盛頓,卻忽略了政府與企業的本質差異。企業可通過裁員和預算調整快速轉型,但政府的每個部門都對應著選票、游說集團和立法權的糾葛。馬斯克的改革一方面提高了行政效率不假,但更深層次的東西,是他觸動了美國政治生態的根基。
馬斯克的辭職,標志著以技術精英主導的行政改革試驗的失敗,就好像當年晚清政府光緒皇帝主導的,康有為、梁啟超等維新派執行的“戊戌變法”,慈禧太后與榮祿等人,就是既得利益派。馬斯克的美國式改革,折射出美國體制的三大痼疾:第一,既得利益集團鐵幕難破。
國會成員通過立法權、情報優勢和政策套利積累財富的“合法腐敗”,早已成為系統性頑疾。馬斯克對“政客致富學”的炮轟雖引發輿論震動,但既無法律手段約束,也無政治聯盟支持,最終只能淪為一場“臨辭吐槽”;第二,效率與民主的價值沖突。馬斯克的改革本質是“用專制手段追求效率”,這與美國分權制衡的傳統尖銳對立。當他用AI監控財政支出時,民主派抨擊其為“21世紀政變”。當他裁撤某些機構時,自由派指責其踐踏社會公平。效率至上的商業邏輯,在民主政治的敘事中寸步難行;第三,政治素人的能力邊界。作為一名政治“局外人”,馬斯克低估了官僚體系的韌性。技術天才的算法可以優化火箭發射,卻算不透人性的復雜與權力的暗流。“反馬斯克聯盟”的力量是強大的,馬斯克作為一名“孤膽英雄”進行改革,其難度之大令人難以想像。
毋庸諱言的是,馬斯克是想挽救“病重的美國”的,但美國得的病,已經如神醫扁鵲診斷蔡桓公所言,病入膏肓,不可救也。當既得利益盤根錯節、體制惰性深入骨髓時,即便擁有最鋒利的商業之斧,也劈不開政治的鐵幕。如今,馬斯克宣布“回歸公司,前往火星”,與其說是逃避,不如說是對美國政治絕望后的技術烏托邦轉向。馬斯克沒有做“用生命與反對派死磕”的美國版譚嗣同,他選擇了離開。沒有了馬斯克支持的特朗普總統將走向何方?恐怕要在效率與公平、變革與僵化、理想與現實之間,繼續它的漫長掙扎。“東升西降”是歷史大勢,特朗普想讓美國再次偉大,恐怕只是空想。當弘大的理想碰到冰冷的現實時,他也只好用自嘲面對美國沒落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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