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還冷的時候,我轉發過一條微博,孫穎莎參加線下活動時,主辦方問她有什么要求,她說希望可以讓主持人穿著羽絨服上臺。
于是,主持人第一次穿著加絨的運動褲和羽絨服,主持了一場見面會。在這之前,即便是室外零下、下雨或下雪,她都是穿著單薄的禮服上臺主持。
一整個冬天,我們時不時都會討論起,當一個女性獲得話語權,她可以如何利用自己的身份,去為其他女性做點什么?
現在,我找到了這個問題的答案,想把這些充滿信心的故事,一并打包進你的春天。
有我在的場合,
就不能搞歧視。
@地瓜
我是一個在讀醫學博士。我所處的專業女生數量和質量都具有壓倒性優勢。但就我經歷和聽到的十多所高校來說,多數導師,無論男女,都以招到一名男碩士或者男博士為榮。男生往往只要壓線進了面試,就會被各位老師緊緊盯住狠狠地撈上岸。
我前兩年見到過top2高校碩士畢業、頂尖投行實習背景、師承業界泰斗級大牛的女生,在我們的招博面試中輸給了一個平平無奇的10年職場老男油條。導師選擇了他,放棄了極度優秀的姐妹,后又被對方無情拋棄鴿掉offer,甚至沒收到一封解釋郵件。
這些平平無奇的男同學即使上岸后,也常常無法順利達到畢業要求又被導師們狠狠救命,要求全師門的師姐師妹一起輔佐他完成論文畢業。
去年暑假期間,我得到一個很小的機會,幫導師篩選下一屆保研學生的候選。我根據專業表現、英語能力、本科背景設置了客觀的篩選標準。同組的同學提議,把性別也作為一個篩選的條件,因為組里好幾年沒有招到男生了,導師肯定想招個男生。
我 0.0001 秒都沒有思考,「不行。男的有什么優勢嗎?而且我們當初是怎么來到這里讀書的,我們也經歷過這么一關又一關的歧視?,F在有我在的場合,就不能搞歧視?!?/p>
后來,和也在讀博的本科室友聊天時,她提到自己也接到了相似的任務,為了避免性別歧視、保證公平,她熬夜給幾百份簡歷打分篩選出客觀的候選人。
真好,女孩子們都在保護著那些素未謀面的陌生姐妹,我們一定會越來越好。
我想,在這樣一個比較保守封閉的體系里,我們常常無可抑制地屈從于這些「潛規則」之下。
但是,當我們有一些勇氣、經歷和權力的時候,要緊緊抓住這些小小的機會,對這些滑稽的規則說不。然后,留在牌桌、爭取更大的權力。
我會代入女學生的立場,
去修改一份試卷。
@麥麥
我是一個大學老師。期末考試時,我負責做考卷的審閱工作。
我發現,也許因為是男老師出題的緣故,里面的舉例人物都是男性。試卷里的場景,也大多會比較男性化,比如籃球、汽車、機械等。
試題本身沒有什么問題,但一讀卻很難避免「男味兒」有些重。
代入答卷的女學生立場,我覺得既然讓我審定,我不想讓這樣的卷子從我手上呈現給大家,就改了一些細節。
大概是王兵改為王英,李勇毅改為小李,籃球明星改為電影明星,機械工程師改為品牌宣傳助理,用到性別表述的「他」改為「其」或直接用名字。
我并沒有特意要改得女性化,而是把試卷回歸試卷,用了更多中性化的表述。
我帶著修改意見去找系主任,讓我有些失落的是,我的主任作為女性,她也無法理解這其中的「性別問題」,沒有老師能理解我。
冷靜下來后,我換了另一套說辭,大概是「謹慎妥當建設美好教研室」這樣的話,主任也就接受了。
雖然同為女性她無法理解我的想法,但也正因為是女性,去提意見時,我少了很多顧慮,多了一份溝通的勇氣。
想鼓勵大家,不要怕沒人理解,無論用怎樣的辦法,我們的目的是讓改變發生。
我們要做敏感的大人,
讓小孩們看「正常」的繪本。
@仙草
我在小紅書刷到博主@壯崽的科學育兒手冊的分享,有一天她看到另一個女孩在講「繪本里出現女性內褲」的發現,她家里也有這個繪本,就翻出來看。
那個畫面是一個城市的雪景,有很多穿得很厚實的人,其中有一個穿著短裙的女士摔倒了,繪本的作者,特意把摔倒的女士的內褲畫了出來。
這個博主很生氣,為什么在一個這么大的場景里,并且是給孩子看的繪本里一定要畫出內褲呢?這是有必要出現的嗎?
她發了小紅書,有人告訴她可以反饋給出版社修改畫面。于是她聯系了出版社,出版社那邊才回復說會進行調整。
在播客分享這件事時,有評論說,小時候我們看的哆啦 A 夢漫畫里,其實也有偷看靜香洗澡的情節。在很長時間里,我也都覺得那只是一種讓故事增加趣味的表達。
但如今我才意識到,那種「趣味」里,也包含著很多輕視。小時候,我們的「大人」不敏感,現在,應該讓我們來成為敏感的大人。
就像那個博主說的:「希望我們的孩子長大的世界里,公主可以自己主宰命運而不是只能等待拯救,小女孩摔倒時不會被畫成被凝視的景觀,小男孩學會的第一反應是攙扶而非圍觀……而我們正用每一次發聲,為她們搭建這樣的未來。」
@雪人來自北方的春天
我自己有時候會做一些兒童填色書的繪畫兼職。
之前客戶給到的文案讓畫「我媽媽每天只知道臭美,我爸爸就很厲害;媽媽在家做飯爸爸賺錢養家」這樣的內容,我直接跟客戶建議修改了,媽媽和爸爸都有自己的職業,都有各自的優點和缺點,媽媽可以很勇敢,爸爸也可以很溫柔。
盡量避免給小孩子留下一些刻板印象。能做的不多,想要在自己能力范圍內扭轉不合理的現狀吧。
當我有能力,
我會爭取提供給女性更多機會。
@April_Mz69
我在美國做小企業主,我的乙方很多都是女性,會計我也是請了一個自己開小事務所的女性,市場營銷的咨詢也選擇了女性開的小公司。
我還請了一個 Coach 幫助我的咨詢師員工們提高各種技巧,比如溝通、時間管理、向上管理、客戶期待管理等等。她和每人每月都有一對一輔導,員工們都覺得很有幫助。她不但是女性,還是黑人女性,我是亞裔女性,我們倆都是少數族裔的女性小企業主,惺惺相惜,互相幫助。
她幫我做 HR 咨詢,我幫她做軟件咨詢,互為甲乙方,互相介紹社交資源給對方,保持了多年友誼。我們的目標都是要成功,要讓「為我們工作」和「和我們工作」的人都早日財富自由,女性有野心沒有問題。
@Doris奇幻漂流中亞
我是旅行社合伙人,全權負責一個小眾國家的定制旅行業務。我在選擇導游、司機的時候都會優先選擇當地的女性。
尤其是面試了很多中文導游后,發現女性中文導游普遍對當地的文化的了解更深,漢語也更流利!做出「女性友好」的決策不僅僅是因為我是女權主義者,更是因為即便出于商業考慮,服務業的女性也更加值得那份報酬。
@莉莉貓一直在玩
我是公司高管,才進公司就開始發起利女的項目,比如和流動女工共創,產品利潤都給她們,比如給視障女性提供工作機會。最驕傲的應該是國內第一個商業企業那么深度地關注到視障者,全權主導公司和盲協成立了專項只幫助視障女性的項目,公司每年專款專捐。
三八婦女節我和老板 PK,給我們全體女同事發了月經健康基金,我說我們是一個可持續女性友好的公司,這樣做又先進又能讓同行學習做榜樣,老板一直都很反對直接發錢,聽我這么一說就爽快答應了,最后是我一個個發給女同事這個基金的。
小小的爭取,
小小的反駁,
都有存在的必要。
@是阿槑呢
去年最開心的事兒就是努力說服局長把 25 年招錄計劃上的「限男性」去掉了,雖然只是一個小破局的一個編制,也希望女孩子能和男的有同樣公平競爭機會。
@別看我只是一只咩
我今年婦女節力所能及的小事:抽獎規則設置了「僅抽選用戶性別顯示為女的用戶」,盡管遭到了領導的質疑,她認為男性可以把抽到的禮物送給女性,但我還是堅持了自己的選擇,因為在我看來,以祝你 38 婦女節快樂之名送出的禮物就應該送給女性。
@蓋子
我主管是一個爹味很重的人,他讓我覺得不舒服的是,他覺得我的女性身份可以在工作上做他們男性做不到的事情,比如跟開發人員溝通,跟其他團隊的資源爭取事項等等。
去年一起吃飯的時候也以教授我溝通技巧的形式說過:「撒撒嬌啊,利用你們女生的優勢啊」之類的。我那時候笑笑就過去了,但是我本能感覺到不舒服,但是他的語氣就是很理所當然地覺得這對于我來講是件好事,要好好利用。
最近一次在會議室里也是資源協調的事情,他說了同樣的話。因為這時候比較熟了我就直接拒絕說:「不要說這種話,大家都是牛馬不要扯性別。」
后來和朋友吐槽這件事,朋友說,會說這種話的人,也是那種會在特殊時候讓女下屬去陪酒的人。
所謂女性的性別優勢,并不會為當事人謀到福利。你是下屬時,它被當成一種可用資源;但當你想要往上走,就會成為阻礙你晉升的利器。
最后。
今天分享中的許多故事,都來源于我們 3 月份在「不把天聊si」發布的一期播客和留言區里。
那時候,我們發起征集,問大家「在自己說了算的范圍內,做過哪些女性友好的事情」,其中有一條留言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個女孩說,自己想不到幫助女性的事,第一反應是給女性抹黑的事。在前司工作時,她作為應屆畢業女本科生,工作很痛苦,輪崗期結束時她要走,但領導不讓,還當面說她工作做得不好,以后這個崗位再也不招女生,說剛畢業的女生太玻璃心、吃不了苦。
因為這句話,她很內疚,感覺讓后來的女生們在面對這個崗位時,比男生更有阻礙了。
當我想要勸她不要掉入「自證陷阱」時,米花提醒我,我們從出生開始,就已經在一個無法不自證的出廠設置里了,大家對女性的既定想象,就是「女司機開車不行」、「女性工作能力差」等等。
我們從一生下來就被告知是不行的,所以我們幾十年來一直在做的同一件事都是在證明女人可以。
可是,從來不是你讓女性的處境變得更難,而是因為游戲規則和評價權并不由你來決定。
我們當然很希望看到,有更多的女性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圍內,制定自己的規則,幫助更多的女性。但沒能做到的朋友,也請不要因此而自責。
游戲規則我們無法立刻更改,但是在各種各樣微小的努力中,它已經開始松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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