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瑤是個普通的家庭主婦，三十出頭，長相溫和，家境普通。丈夫周磊在一家物流公司上班，收入還算穩定，兩人有個五歲的女兒，名叫糖糖，機靈可愛，是夫妻倆的心頭寶。唯一讓李瑤頭疼的，是她那位頗有“傳奇色彩”的婆婆，張秀芬。

張秀芬嘴碎，管得寬，最擅長的一項技能是“陰陽怪氣”。從李瑤嫁進門起，她就沒少在言語上敲打她：“你啊，就是運氣好，碰上我們家磊子這么老實。換個人，能娶你這樣的？家里條件差、學歷一般，也就咱們家不挑。”

最初李瑤還忍著，想著“長輩嘛，嘴上過得去就行”，但時間久了，心里那口氣也越來越堵。

這天是糖糖生日，一家三口好不容易請了假，在家給孩子過個簡單的生日。李瑤做了一桌子菜，還特地提前訂了一個蛋糕。下午三點不到，張秀芬就端著一大袋水果進門了，臉上寫著“我又來了”的得意勁兒。

“喲，做了這么多菜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過年呢。”張秀芬一邊換鞋一邊張望，“這蛋糕多少錢啊？你們小兩口真是敗家，吃頓飯還搞這些花里胡哨的。”

李瑤強笑著迎上去，“媽，今天糖糖生日嘛，小孩子就喜歡這些。”

“哼，現在的小孩一個個慣得不行，五歲而已，懂啥？”張秀芬坐下，接著話鋒一轉：“磊子上班辛苦，一個月掙幾個錢？你一個在家帶孩子的，怎么就不知道心疼你老公？家里的錢不是你一個人的。”

李瑤臉色有些難看了，但還沒開口，張秀芬又拋出一句殺傷力十足的：

“你吃我兒的、花我兒的，還這么作？你一個花別人錢的兒媳，還要不要臉？”

這話剛落地，餐桌上突然安靜下來。

李瑤僵著臉低頭收拾碗筷，周磊臉色也不好看，剛張嘴想說點什么，糖糖卻突然站了起來。

小小的身子板站得筆直，瞪著一雙圓眼睛，脆生生地說：“奶奶，你說我媽媽吃你兒的、花你兒的，她要臉嗎？”

張秀芬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一個五歲孩子會說這樣的話，還沒來得及接茬，糖糖繼續說道：“可是我爸爸的錢，是我們一家三口的呀。媽媽照顧我，做飯、洗衣服、帶我去醫院、陪我寫字，是不是也很辛苦？要不是我媽媽照顧好家里，我爸爸怎么能安心上班呢？”

小孩的語氣認真又堅定，聲音還帶點童稚的奶音，卻讓屋里一時間鴉雀無聲。

李瑤一愣，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就掉下來。

糖糖歪著小腦袋看著張秀芬，又說了一句：“我媽媽不偷不搶，她照顧我和爸爸，怎么就沒臉了？奶奶，你說的話，好像不太對。”

張秀芬嘴角抽了抽，臉上的表情極其復雜，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周磊低頭狠狠咳了一聲：“媽，糖糖說得對。你總說瑤瑤吃我、花我，她也是這個家的付出者，不是你說的那樣。要是沒有她，我這家也撐不住。”

“我……”張秀芬張了張嘴，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著她。尤其是糖糖，像一面小鏡子，把她剛剛那句“要不要臉”反射了回來，讓她一時間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她哼了一聲，轉移話題，“孩子家家的，知道啥。行了行了，吃飯吧。”

糖糖小大人一樣點點頭，“吃飯可以，但以后不能再說我媽媽壞話了。她是我最喜歡的人。”

這一頓飯，吃得有點沉默，但李瑤卻覺得那口壓在心頭多年的悶氣，像被孩子那幾句話一下子捅破了。

飯后，張秀芬沒再說什么，吃完就起身回家了，連平時慣用的“你們不送送我”都沒說出口。

晚上哄糖糖睡覺的時候，李瑤抱著她親了又親，小聲問她：“寶貝，你剛剛是怎么想到那些話的呀？”

糖糖仰著頭說：“我聽見奶奶說你壞話，我不喜歡。老師說，要保護愛的人。”

李瑤一瞬間眼淚就忍不住了。

后來，張秀芬來家的頻率明顯少了，就算來，也不再當面挑刺。周磊也更體貼了許多，常常在朋友面前夸：“我老婆，最會持家、最能干。”

李瑤終于明白，有時候一個孩子的直白，反倒是成年人不敢說出口的真話。糖糖用她小小的身子，為媽媽擋了一箭，也讓這個家重新找回了尊重和平衡。

這年，糖糖五歲，李瑤卻仿佛也重新“長大”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