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越南，曾經的中國“郡縣”，處處離不開中華文化的影響

越南有長達千年斷斷續續的“郡縣時代”，越南史學家又稱之為“北屬時代”，待至明朝，越南還有很長時間由明朝直接管轄，相比于中國周邊國家比如韓國，中國直接管轄越南的時間更長。

這就造成一個現象，就是中華文化的印記在越南處處可見。曾經有人說韓國的很多地名與中國重復，其實越南也是如此。比如中國有河南省，越南也有河南省；中國有重慶市，越南有重慶縣；中國有西寧市，越南有西寧省……類似與中國地名重復之處甚多。再比如很多節日，端午節、中秋節、重陽節，乃至元旦、國慶、黃金周等等，中國有的越南也有。這不免給人一種印象，就是越南在“抄襲”中國文化，就像韓國經常把中國文化元素占為己有一樣。

不過越南與韓國不同的是，從來沒有聽說越南把中華文化元素占為己有，并聲稱是自己原創的。而韓國經常把中國的原創文化說成是自己原創的，因此在國際上不免引起很多網民的嘲笑。

越南文化與中國的相似之處，除了地名、節日之外，還體現在很多方面，比如中國有QQ、微信，越南也有。

是不是與中國很像？

再比如中國有春聯，越南也有：

只不過越南春聯是用拉丁字母寫成的。

就像韓國春聯是用韓語字寫成的一樣。

說起越南的文字，那真是“孩子沒娘，說來話長了”。從古至今，越南一共使用過三種文字：

漢字

喃字

國語字

越南最初使用的是漢字。秦攻占嶺南后，大量中原人士來到嶺南，同時也把中原文化和漢字帶到這里。在隨后在千年當中，強勢的漢字文化不斷傳入越南，使越南成為漢字文化圈的成員之一。

公元968年，越南成為內帝外王的自主國家，當時越南仍然沒有發展出成熟的文字系統，由于中越之間密切的文化聯系和交往，也由于儒家文化在越南的影響力，因此越南一直奉漢字為官方文字。

但是，越南語與漢語畢竟有很大不同之處，在長期使用漢字的過程中，他們漸漸發現漢字不能完全表達越南的語言，尤其是在不斷增強的自主意識之下，公元十世紀左右，喃字開始出現。

所謂的“喃字”，就是以漢字為基礎，通過假借和造字等方法，創造的一種類似于漢字的字體。

這類字體猛然看上去像漢字，但仔細一看又不認識，是專屬于越南人使用的字。相對于官方使用的漢字，喃字大多在民間使用，因此他們稱漢字為“儒字”，稱喃字為“俗字”，是對漢字的一種補充。

喃字的發展也經歷了很長時期，從13世紀末到20世紀初，喃字才逐漸發展成熟，尤其是后期出現了很多喃字文學作品，比如《金云翹傳》、《花箋傳》等，形成越南文學的輝煌時期。

然而，喃字始終沒有被官方推行起來，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固然是漢字文化的影響力太深，官方對推行喃字并不熱心，尤其是上層階級，以使用漢字為榮，而喃字是俗字，使用喃字被認為是降低了身份。另外還有一點，要認識喃字，需要先認識漢字，因為喃字終究是漢字的派生品，這就造成喃字使用過程的困難。再者很多喃字不規范，同一個字有好幾種寫法，普及很難。

因此，即便喃字是越南借鑒漢字經驗創造出來的字體，卻始終沒有推廣，也沒有真正普及起來。

17世紀上半葉，法國傳教士亞歷山大·德·羅德創造了以拉丁字母為基礎的越南拼音文字，由于拼音比漢字、喃字更容易認識，后來被廣泛推廣，并命名為“國語字”，逐漸取代了漢字和喃字。

可以說，在2000多年歷史上，越南使用的是漢字，喃字因為種種原因沒有真正推廣起來。所謂的“國語字”是拉丁拼音文字，是近代的事，真正對越南歷史文化起重要影響的還是漢字和漢語文化。

02

獨立后的越南，為何廢除漢字？

毫無疑問，越南是中華文化的一個重要分支，歷史上同屬于漢字文化圈、儒家文化圈。然而待至近代，法國人的船堅炮利打開了越南的國門，越南成了法國的殖民屬地。

但即便如此，當時越南使用漢字，清朝商人在越南經商的仍然很多。這就造成清朝與法國在越南的利益產生沖突。

為了更好地控制越南人，法國對越南的文化進行改造，首先，強行在越南推廣拉丁文化，試圖廢除漢字，好在中華文化在越南根深蒂固，雖然經過法國人長時間的努力，但并沒有真正廢除漢字。

1945年，日本投降后，越南北方成立了越南民主共和國，胡志明領導越南后，走上了廢除漢字的道路。

法國人沒做成的事，越南人自己做成了。

這不能不說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正是從這時候開始，越南文化與中國文化相比，變成了一種陌生的文化，就是從表面看上去，似乎還是屬于中華文化圈的一個成員，但文字的改變，讓越南變得很陌生，成為一個另類了！

當然，至于越南為什么廢除漢字？原因是復雜的。但根本的原因就在于，越南自主意識的增強。

在2000多年的歷史上，越南的歷史與中國歷史緊密相連，兩國歷史有很多相同、重疊之處，無論是公元前的上古歷史——根據越南古籍的記載，中國古蜀國的王子曾抵達越南，滅掉了當地的文郎國，建立了甌雒國；還是秦朝開發嶺南，趙佗統治越南很長時間；乃至后來的漢唐宋明時期，越南很長時間都是屬于中國直接管轄的，這就造成越南一種很復雜的心態：

歷史文化上離不開中國，但又不甘心被中國管轄，所以到了近代，越南自主意識逐漸增強，要切斷與中國歷史文化的聯系，廢除漢字無疑是很有效的手段！不用越南創立的喃字，而是用法國人帶來的拉丁字母，也體現了越南人寧可用歐洲字母，也堅決不用與漢字有關的文字，力圖抹去與漢字有關的一切，試圖重新塑造一種屬于越南的“新文化”，以與中國區別開來。

越南人這種復雜的心態，表現在廢除漢字，切斷與中華文化的聯系推廣拉丁字母上，可謂淋漓盡致。

03

廢除漢字后的越南，真正脫離開中華文化了嗎？答案是否定的。今天的越南，又開始“狂抄”中華文化

然而，現實的情況是，廢除漢字的越南，真正脫離開中華文化了嗎？

答案是否定的。

每年春節，我們貼春聯，越南人也貼春聯，只不過他們的春聯是用拉丁文字寫成的。

換言之，文字換了，但文化的本質沒有變！

尤其是近些年來，隨著中國的崛起，國際地位越來越高，中華文化又開始在越南流行起來。

我們可以看到一個明顯趨勢：比如上一世紀九十年代，新加坡的電視劇曾經很流行；新世紀初，韓國文化在亞洲流行，稱之為“韓流”；但隨著時代的發展，新加坡文化和韓流逐漸式微，取而代之的是全新的中華文化，我們的影視劇、歌曲、網絡小說等，不僅在周邊國家傳播，還影響到亞洲和世界其他國家，尤其以影視劇和網絡小說為代表，深受外國受眾的歡迎。

一個國家真正具有影響力的就是文化，自古以來，文化的影響力都大于其他方面的影響力。

當中華文化再次影響世界時，就說明中國的強勢崛起已經成為既定事實。自然，作為歷史上深受中華文化影響的越南，受中華現代文化的影響更為深刻。他們不但引進原版的中華文化產品，還通過“抄襲”模仿創造出屬于本國的文化副產品，我們可以舉出很多這樣的例子。

比如中國的《西游記》曾在越南引起轟動，每當電視臺播放時，大街小巷就沒人了。

他們看中國的《西游記》還不滿足，于是模仿拍攝了越南版的《西游記》。

比如中國有《還珠格格》，越南也拍了《還珠格格》。

中國有《神雕俠侶》，越南也拍了《神雕俠侶》。

中國有李子柒。

越南也有山寨版的“李子柒”。

中國網絡小說在越南也是如此，男生們沉迷于玄幻、修仙小說，女生們喜歡“霸道總裁愛上我”等類型小說。

與中國很多城市一樣，越南城市里也有很多人跳廣場舞、打撲克。

中國的流行歌曲也在越南翻唱。

在越南人看來，這都是流行文化的象征。

除了文化之外，越南在制度上，也有很多對中國的模仿。如果說中國的發展是“摸著石頭過河”的話，那么越南則是“摸著中國過河”。1986年，越南緊隨中國的腳步實行改革開放；1988年，越南實行計劃生育；1993年，越南土地改革……可以說，中國怎樣做，越南就跟著學樣！

更有意思的是，雖然越南廢除漢字這么多年，但近些年來，越南的年輕人又開始學習漢字和漢語文化。中國的高速發展吸引著越來越多的越南年輕人，尤其是與中國接壤的地方，到中國來打工，從中國城市進口商品到越南售賣，已經是一個普遍現象。中國發展的紅利也惠及了越南。

這就給我們提出一個問題，為何廢除漢字的越南，又開始“狂抄”中華文化？

我想，這3個方面的原因至關重要：

第一，中國的崛起

中國的崛起已經是不容置疑的事實。不僅對周邊國家產生了深遠影響，對全世界都產生了深刻影響。自然，在這種大背景下，作為鄰國的越南是不可能不受到影響的。中國的成功對越南很有啟發，因此他們亦步亦趨地學習中國，從各個層面上模仿中國文化。應該說，越南人是很聰明的，有中國這個現成的樣板，他們“抄”一下就成了，中國能成功，越南自然也能成功。

第二，中越兩國切不斷的歷史文化聯系

越南廢除漢字的主要目的，主要是為了切斷與中華文化的聯系，彰顯自己的獨特性。但一個不容忽略的事實是，無論怎樣力圖切斷與中華文化的聯系，都是很難的。比如越南的古代典籍，基本上都是用漢字寫成的，假如越南人連本國的史書都看不明白，這能說是正常的嗎？

面對同樣問題的還有韓國和蒙古。韓國的史書也是用漢字寫成的，很多文化古跡上的題字也是漢字。韓國人看不懂本國史書，這顯得很可笑。蒙古國也是一樣，近代以來廢除了傳統蒙文，用俄羅斯字母來代替，導致蒙古人看不懂本國史書。如今的蒙古已經意識到這個問題，又決定恢復傳統蒙文。韓國也有很多人呼吁重新進行漢字教育。這都說明，切斷本國歷史文化傳承的企圖是不可能成功的。中華文化對越南、韓國、蒙古等國的影響是不可能被廢除的。

第三，儒家文化圈，共同歷史價值觀的喚醒

近代以來，中國、越南、韓國等國家，都面臨西洋船堅炮利的影響，面對西方的軍事科技，東方諸國都經歷了血與火的洗禮。在千年歷史上，越南在很多時候都是屬于中國直接管轄，越南在近代之所以能成為自主國家，并且成功廢除了漢字，主要原因在于西方殖民者的闖入，尤其是法國對越南的影響很大。法國給越南帶來了西方文化，也促成越南文字的拉丁化。

但一個無法回避的事實是，無論越南受西方文化怎樣的影響，都改變不了其作為東方民族的本質。文化上可以借鑒西方的成果，但無法讓越南文化變成西方文化的一部分。因為歸根結底，越南的歷史文化與中華文化的聯系是切不斷的。兩國同屬于儒家文化圈。尤其是在科技、資訊越來越發達的今天，越來越多的國家開始重視本國傳統文化，彰顯本國歷史文化的悠久。

可以說，越南在今天又開始“狂抄”中華文化，也屬于一種共同歷史價值觀的喚醒！一個民族真正在世界民族之林自立自強，唯有把本國的傳統文化與現代文化相結合，才能真正成功。

結語

越南有沒有可能再次恢復漢字？

應該說，近些年來，越南的發展還是很不錯的，雖然無法與中國相比，但作為一個體量比較小的國家，亦步亦趨地學習中國，做到這個程度已經很不錯了。傳統文化的回歸，共同歷史價值觀的喚醒，這都是好現象。一個國家要想發展，切斷本國的歷史文化傳承是行不通的。

那么，越南有沒有可能再次恢復使用漢字呢？

我想，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一方面在于中國的崛起，不懂漢字，就不容易與中國打交道。另一方面在于越南本國歷史文化傳承意識的覺醒，本國人看不懂本國的歷史書，確實說不通。

因此，將來越南恢復使用漢字，或者讓漢字成為與拉丁文字一樣的官方語言，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