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 | 方升研究 責編 | 韓瑋燁
離市場越來越遠的工業上樓......
2022年,工業上樓的風吹得猛烈,從深圳起步,沿著佛山、東莞、中山、青島、蘇州等城市進一步蔓延。
一時間,工業上樓成了行業熱詞,上到高層領導,下到一線招商人員,都在熱火朝天的討論著工業上樓的最新訊息,以及未來動向。
現在,兩年多時間過去了。放眼望去,我們不難發現,那些曾經搞得轟轟烈烈的工業上樓,怎么突然沒聲了?
工業上樓的降溫,究竟是政策的“扭曲”?還是行業的“淪喪”?值得我們一探究竟。
離市場越來越遠
的工業上樓
2022年11月,深圳率先推出了“工業上樓”計劃,宣布將連續五年,每年建設不少于2000萬平方米的高品質、低成本、定制化產業空間。
此消息一出,北京、上海、廣州、南京等城市也紛紛響應,并出臺了工業上樓的相關政策。
就這樣,一場浩浩蕩蕩的工業上樓熱潮,開始在全國范圍內迅速鋪開,拉開了中國制造業空間集約化發展的新序幕。
其實,廣州、深圳等地推進工業上樓無可厚非,這些城市本身就擁有龐大的制造企業基數,經濟實力也在線,就是土地資源相對緊張一些。
工業上樓的出現,的確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提高區域的土地利用效率,同時減輕企業在租金上的負擔。
然而,就目前的實踐情況來看,工業上樓的去化還是有點慘淡的。截至2024年的數據顯示,深圳工業上樓的實際入駐率只有60%左右。
其實,之所以會出現大面積空置,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工業上樓壓根就不符合絕大多數制造型企業的實際使用需求。
就拿裝備制造、精密儀器這類典型的制造型企業來說,它們不僅需要頻繁運輸重型原材料和成品,還需要對大型生產設備進行調試和安裝,這就會對空間的載重要求非常嚴苛。
可是,工業上樓貨梯不管是從承重能力上,還是在尺寸規格方面,都有著明顯的局限性,并且很難容納大型設備、產品的進出。
這種先天不足,勢必就會導致制造型企業在生產過程中出現運輸效率低下、設備安裝困難等問題。
東莞的一個工業上樓項目,就曾經因為貨梯頻繁出現故障,短短三個月時間里,就有8家企業選擇了退租。
雖然,工業上樓為企業提供了一個相對低價的物理空間,但低價空間背后,企業不僅需要承擔更多的產品運輸成本,管理成本也是在持續攀升的。
據相關企業反饋,跨樓層協作會直接導致物料的周轉時間增加到原來的2.3倍左右。
因此,在選址過程中,絕大多數制造型企業還是會更青睞產業生態更完善、園區載體更理想的標準廠房,而不是工業上樓,特別是在當前廠房市場供過于求的大背景下,這種傾向會更加明顯。
所以,在招商競爭愈發激烈的當下,就算工業上樓的呼聲再高,它的生存空間也是會被進一步壓縮的。從市場發展的規律來看,工業上樓被市場淘汰,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成本投入與回報周期
的斷層
“行業難有常青樹”這個規律,在工業上樓領域同樣得到了印證。
現在,不僅是企業端對工業上樓的熱情在逐漸褪去,政府端對工業上樓的期待也在慢慢消散。究其根本,主要還是因為錢包頂不住了。
我們都知道,工業上樓普遍采取的是高標準高規格的設計要求,以此來滿足未來新經濟、新業態、新模式的發展需求,這也就需要開發平臺在結構規劃、層高設計、承重能力等方面下更多功夫。
在這樣的情況下,不管是前期的建設成本,還是后期的運營成本,都將處在一個相對較高的水平線上,比傳統廠房高出20 - 30%左右。
但現實的情況是,整體的建造成本上升了,也給企業提供了更高品質的產業空間,但在租金的回報率上,工業上樓的表現卻依舊乏力。
甚至,為了吸引企業入駐,地方政府還會對工業上樓項目的租金進行一定的限制,以此來提高工業上樓對企業的吸引力。
從2022年10月發布的產業園區租賃參考價格來看,福田區、南山區、羅湖區的園區平均月租金基本在60元/㎡以上,而深圳工業上樓項目的平均租金卻不能高于35元/月/㎡。
這也就意味著,工業上樓項目的租金與核心城區產業園區的租金價格相比,是低了近一半的。
比如,在福田區租一個1000平方米的園區,每月租金可以達到6萬元以上,而同樣面積的工業上樓租金則不會超過3.5萬元。
此外,工業上樓的租金和部分非核心城區園區的租金之間同樣存在差距。
龍崗區、鹽田區、寶安區、龍華區的園區平均月租金在40元/平方米左右,也是高于工業上樓的租金標準的。
很明顯,與市場化的租金價位相比,工業上樓項目的利潤空間必然會被進一步壓縮。
對于企業來說,一個相對較低的租金確實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減輕企業的運營負擔,這絕對是件好事。可是,從開發平臺的角度來看,就有點刀架在脖子上,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的那味了。
前面我們提到,工業上樓的建造成本是遠遠高于傳統廠房的。
在租金價格遠低于市場平均水平的情況下,如果后續項目的入駐率不盡如人意,開發平臺不僅沒辦法覆蓋前期巨額的建設成本,還會承受巨大的資金回籠壓力,整個項目的回報周期也會因此被大幅拉長。
面對這樣的情況,很多地方政府對工業上樓的熱情是在慢慢消散的。當然,不可否認的是,在部分地區,仍然還有一批工業上樓的“狂熱愛好者”。
某些政府領導依舊把工業上樓視為走上人生巔峰的“靈丹妙藥”,希望借此來實現經濟、產業的雙騰飛。
當然了,工業上樓一定是有自己的核心優勢在的,但我們也必須清醒的認識到,并不是所有地方都適合工業上樓。不顧現實條件,妄圖依靠工業上樓逆天改命,本質上就是一種認知偏差。
逆勢而為,不僅達不到預期目標,反而會適得其反,或淪為政策套利的工具,或借政策之名行圈地之實。
這樣一來,不管是對地方產業的健康發展,還是對經濟的持續增長,都很難有實質性的推動作用。
閑置寫字樓改工業上樓
沒有可行性
在工業上樓這股風吹得越來越猛烈的時候,企業們也開始躍躍欲試,希望從中分得一杯羹。
對于企業來說,它們是既想搭上這趟發展的快車,又不想花太多成本。于是,一個看似“精妙絕倫”的構想應運而生了,那就是改造閑置寫字樓。
這樣,不僅不用投入巨額資金進行大規模的開發建設,只要對寫字樓稍加改造,就能坐擁當下大熱的工業上樓產業形態(畢竟外觀差不多)。
不過,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在實際操作過程中就會發現,單從改造成本這塊來看,就已經足夠讓人心碎了。
我們都知道,寫字樓的核心功能是辦公,所以不管是荷載還是柱距,肯定是遠遠低于工業上樓的需求的。
通常情況下,辦公樓的柱距是≤6米。但是,像生物醫藥這類對生產環境有特殊潔凈度要求的廠房,柱距需求往往都在8米以上。
以深圳某項目為例,在推進改造的過程中,僅結構加固這一項工程,就額外支出了超過30%的資金。
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是,企業在生產過程中很有可能會產生噪音和震動。
因此,還需要借助技術手段增強載體在防震防塵、隔音降噪、載重等方面的性能,產品造價也就不可避免的會出現飆升。
除此之外,辦公樓的土地性質變更也不是件容易事,其中涉及了非常復雜的因素,以及各種條款限制。
從土地類型來看,工業上樓是工業用地,即M1或M0用地;而寫字樓大多位于商業或綜合用地之上,對應的是C2和C3用地。
這種土地性質的差異,就給辦公樓向工業上樓的轉變帶來了巨大的阻礙。
以上海為例,如果要把寫字樓改造成工業上樓,需要補繳的土地價款將會超過原土地價值的50%。而且,項目還需要重新審批規劃,整個流程耗時可能會在18個月以上。
在長時間的等待過程中,不僅會耗費大量時間精力,還可能會面臨諸多不確定的因素,進一步增加項目的風險。
以上的這些問題,又回到了前面我們提到的,從收益角度來看,這筆賬是算不平的。
因為,就光改造成本這一項,每平方米就需要5000-8000元。而工業上樓的租金上限,例如深圳,卻不能超過35元/㎡·月。
在如此高改造成本,以及相對較低租金收益的雙重壓力下,投資回報周期可能會達到15年以上。
實際上,上海、深圳等地早期就曾經有過閑置樓宇改造的相關探索,但最后都以失敗告終了。
上海靜安某園區,因為建筑結構問題導致企業設備無法安裝;深圳南山的一個項目,因為消防不達標而被緊急叫停。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閑置寫字樓改工業上樓一定會受到結構、消防、環保等多方面硬性條件的制約。同時,相關政策與市場需求的契合度也并沒有那么高。
所以,在這樣的背景下,直接推動閑置寫字樓改工業上樓,無論是從經濟效益上,還是從合規性方面,都面臨著較大的挑戰,可行性也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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