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文化和旅游部正式公布了第六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傳承人名單,全國共有942人入選。在這份名單中,深圳共有3人躋身國家級非遺傳承人之列,分別是寶安區上川黃連勝醒獅隊的國家級非遺傳承人黃興良、龍崗區坂田街道的張志明以及龍華區大浪街道的謝玉球。他們分別憑借“上川黃連勝醒獅舞”“坂田永勝堂舞麒麟”和“大船坑舞麒麟”入選,成為深圳非遺文化傳承的杰出代表。
▲黃興良(右) 受訪單位供圖
上川黃連勝醒獅隊 榮耀與傳承
就在不久前的西鄉北帝“三月三”廟會現場,寶安區上川黃連勝醒獅隊帶來了一場令人震撼的醒獅表演。金紅相間的獅頭在高樁上騰挪跳躍,時而騰空采青,時而威風凜凜地巡視人群,引來現場觀眾連連喝彩、掌聲不斷。
這支醒獅隊,正是入選第五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項目名錄的“上川黃連勝醒獅舞”傳承團隊。從清末起源,到上世紀七十年代發展興盛,再到今日榮耀“上榜”,這一舞獅藝術的傳承之路,是深圳文化軟實力不斷積淀的真實寫照。
上川黃連勝醒獅舞由寶安本地武術家黃連勝正式創立。黃連勝原名黃勝華,1906年出生于現在的新安街道上合村,少年時便師從名師學藝,武藝高強。今年72歲的國家級非遺傳承人黃興良從1989年起接手醒獅隊,三十余年來帶領團隊遠赴世界各地參賽、交流,獲得多項國際大獎。他說:“北帝廟會是家門口的舞臺,更不能松懈。”
▲張志明(右) 受訪單位供圖
近年來,上川黃連勝醒獅舞在本地賽事中屢次奪魁:上世紀90年代新安鎮兩屆醒獅比賽中均獲第一,1997年香港回歸、2007年深港大橋通車典禮等大型慶典活動均有登場。近年更遠征馬來西亞、新加坡等地,在亞洲龍獅錦標賽、國際獅王爭霸賽中拿下冠軍與季軍佳績。
非遺的傳承離不開后繼有人。黃興良坦言,當前舞獅學徒越來越少,“怕吃苦,是最大的問題?!钡⑽赐丝s,仍堅持在社區和學校開設免費培訓班,還帶徒弟走村串巷、演練交流,“我會一直舞下去,直到走不動?!弊?007年開始申報非遺項目以來,上川黃連勝醒獅舞一路從區級、市級、省級再到國家級,不僅是大眾對傳統技藝的高度肯定,也意味著深圳民俗文化的再一次躍升。
坂田永勝堂舞麒麟 堅守與創新
張志明,一個身高不到1.6米、被大家親切地稱為“矮哥”的客家漢子,他用半個世紀守護的,是那翻騰不息的麒麟魂?!拔遗c麒麟舞的緣分,要從孩童時期說起?!睆堉久餍χf。當時,他常在坂田村村口看永勝堂麒麟隊排練,鑼鼓喧天,一只麒麟在場上翻騰舞動,瞬間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那時候,只要摸一下麒麟頭,師傅們都會打手,說怕我們弄壞了。一個麒麟頭值七十塊呢,可以舞三年?!?/p>
▲謝玉球受訪單位供圖
1979年,張志明為了生活前往香港打拼,從事運輸行業。盡管身在異地,他心中對麒麟舞的熱愛卻未曾減少。恰巧他住的樓下就有麒麟隊,每天收工后,他總會下樓觀摩。鑼鼓聲一起,翻騰的麒麟便喚起他對故鄉的思念。1998年,他決定回到龍崗繼續麒麟舞事業,卻發現永勝堂麒麟隊正因經費緊張瀕臨解散?!拔铱丛谘劾?,急在心里。文化要是斷了,就太可惜?!庇谑谴撕?,他陸續自掏腰包近40萬元,支撐麒麟隊度過最困難的日子。
在張志明的帶領下,永勝堂如今擁有兩支麒麟隊:一支保持傳統,突出“繞頭”“耍尾”等獨門技法,另一支走創新路線,由年輕人自行編排動作,充滿活力和創意。2009年,兩支隊伍參加廣東省龍獅麒麟比賽,雙雙奪冠;2017年,更獲得“麒麟王”稱號,名聲遠播。
張志明深知,文化的傳承離不開年輕一代。早在2012年,他就帶著永勝堂走進坂田小學授課,開啟“非遺進校園”的先河。“有人建議我把麒麟文化放到博物館,但我覺得,還不如放到學校?!睆堉久髡J真地說,“讓孩子動起來,比關在玻璃柜里強多了?!彼摹胺沁z進校園”項目被評為2021年廣東省優秀案例。如今,年過花甲的張志明仍然精神飽滿,活躍在龍崗區傳承麒麟文化的一線?!拔疫€在一天,就會想盡辦法培養傳承人,讓麒麟舞一代代傳下去。”
大船坑舞麒麟 熱愛與新生
謝玉球,人稱“球叔”,出身于“麒麟世家”,是大船坑舞麒麟第11代傳承人。1972年的一個夏夜,年僅8歲的他第一次在村口見到舞麒麟表演,那頭長6米、披紅掛綠、威風凜凜的“麒麟”,瞬間點燃了他內心的熱火。他至今記得,父親揮舞麒麟頭的英姿讓他羨慕不已,從那一刻起,麒麟便“住”進了他的心里。
“我1976年正式加入麒麟隊,那年才12歲,年紀小,舞不了麒麟頭,就跟在師傅后面披麒麟尾。”謝玉球笑著回憶道。那年,他第一次跟隨麒麟隊代表大船坑參加比賽,一舉奪得第一名。雖然沒有獎杯,沒有獎金,連獎狀都沒有,但在少年球叔的心中,這份榮耀重如千金。
舞麒麟,是客家人幾百年來傳承的文化圖騰。大船坑舞麒麟起源于明嘉靖年間,至今已有400多年歷史,是節慶和喜事中的重要民俗活動,融合了嶺南武術、鼓樂、舞蹈元素。舞麒麟的表演套路豐富,包括拜前堂、雙麟會、采青、打瞌睡等,形式活潑,技藝復雜,極具觀賞性和儀式感。
然而,這門技藝一度中斷。謝玉球清楚記得,那時村民連一個麒麟頭都沒有。一次,大家坐在村口聊天,有人突發奇想,拿出個籮筐頂在頭上“裝”麒麟,一邊跳一邊笑。正是這份念舊之情和文化自覺,讓村民決定重拾麒麟舞。
從徒弟到隊長,從舞者到師父,謝玉球一步一個腳印。2000年,他從父親手中接過麒麟隊的“接力棒”,開始廣收門徒,至今已培養了近百位弟子。
傳承之外,創新也在悄然發生。近年來,龍華區推動非遺與現代藝術融合,由本土青年創作的舞蹈影像《麒·承》《滿堂紅》分別在北京國際舞蹈影像藝術季中獲獎,令傳統麒麟舞煥發新生。謝玉球說:“非遺不能老是‘擺在展柜里’,要走上舞臺、走進熒屏、走向世界!”
深圳晚報記者 楊慧
實習編輯 遲浩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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