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十幾歲的時候,我遇到了自己的天菜(也就是目光范圍內的頂配)——雖然當時還沒有這個詞。
我大費周章地喜歡了一場,然后竹籃打水一場空。送小禮物,寫情書,約他“一起學習”,在沙灘上寫他的名字(好羞恥哈哈哈哈哈哈),又浪漫又傻x的事情,我都做過。
換回來的是對方講不清我是朋友,同學,曖昧對象,還是女友。
當時有一些女孩悄悄議論,說我追人追到“恨不得當眾開發布會”的程度很丟臉,我只是腦袋一揚,“哦,那又怎樣呢?都單身,為什么不能追?”(想不到吧,那個時候姐就具備當博主的心理素質了)
后來我從這段關系里反芻出許許多多的痛苦。不光是愛情幻想的粉碎,我更多感覺到身處低位的寄人籬下之感。還依然回憶得起對方一個簡單的電話取消當天的約會時,我正興高采烈地在理發店對店主說,我要一個最適合我的發型,哪怕只能維持一天。以及,多年以后,我終于感覺到遲來的屈辱。
后來二十好多歲了,在電梯間偶爾看到電影片段——長相類似于他的男主角,幫戴著厚厚眼鏡、牙套在太陽下發著光的女主角排隊帶可樂,還是會癟嘴想哭,有一點委屈需要咽下去——不是為他哭,是為我自己。
你們說,傷得有多深刻。
但如今,我站在了30歲的門口,我其實會想說,我很慶幸自己年輕的時候就遇到過一個糟糕的“天菜”。
這是我的一種幸運。
我的幸運在于,因為太小的年紀就遇到了足以用“絕對喜歡”形容的人,我才能知道人的心動是多么無力。
我遇到了,愛得一敗涂地,才能知道世界上的很多“愛情”,根本不能稱之為愛情,大部分背后都是兩者間的權力關系,即使你們無需爭出明面的勝負,實際也總是在對峙利益博弈的暗局。
我遇到了,才知道有些人“就那樣”——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我再也不會隨便遇到一個誰就覺得他好像“命定主角”一般在走向我。我遇到過,我才知道“華美的袍子下面藏滿了虱子”。
我也不用在多年以后,面對越來越無聊的兩性市場時懊悔地思考“如果我當初遇到了自己真心喜歡的人”、“如果那樣就好了”——因為我試過了,我知道沒用。
或許如果有一天,我也學著跟我認識的人一樣,為了有些利益可圖表演我對對方的每句話都很感興趣,裝作我對他墜入了愛河,那可能反而是因為:我曾經愛過(聽起來很土的一句話,但品一品其中的感情濃度就足以震撼人心)——因為曾經愛過,「結果都那樣」,不想再去“真愛”、“真痛”的玻璃渣子里滾一圈。
遇到了天菜,愛過天菜,最好全面敗下陣來,如此才能真正對愛情祛魅。
正因如此,你才看得清心動是多么局限,在這個世界上是多么寸步難行。你才會明了你純真的愛意在有的人面前會不值一提,你也會懂得,即使心動到極致,你的經歷也總是在人性的弱點當中翻折打滾,充滿挫傷。
而得到對方的尊重、或者同等的愛意,更加是萬中無一的好運。我們只能遇到,不能祈求。
過了情關,就像解除了穿心之鎖。然后大徹大悟的你,便無所謂了。無所謂了,痛徹底了,輸得一敗涂地,輸得毫無體面,輸得沒有一丁點翻盤的可能,才看得見,在漫漫成長的一路上,原來轉一下身就是更大的世界。
怎么當初沒有人告訴我?明明是升級打怪更加好玩。原來真正“爽”的東西,不是你喜歡的人正好也對你說喜歡,而是打敗數千人競爭到一個珍貴的名額,是用自己掙來的銀兩換回櫥窗里的漂亮項鏈,是有一天你爬到領域的高峰,年輕英俊的面孔對你極盡諂媚,你一下子想起當年被放鴿子的那個約會——而回頭一看,為好像始終愛不了你的人掉的眼淚,早已隱沒在當年日記本的縫隙里了。
我不理解一些女性的爽文怎么總是強大的男性在她往上爬的路上給她開金手指,仿佛愛情是一種她得到一切的“介質”。
但對理想愛情的執念,實則是得到一切的絆腳石,等你的疑問,你的痛苦跟眼淚,都不再跟愛情有關,等你只為自己的事業,為自己的能力資歷運勢流淚,那才是聚集了高階玩家的地方。你會驚奇地發現:愛情是第一關,而你雖說一敗涂地,卻已經通過了。
點開這篇文章的人,可能多多少少有些難以放下的戀愛心結。我不知道那具體是什么。但有句話非常喜歡,送給大家:
等過完了情關,前方皆是坦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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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 豆瓣電影《珍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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