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在時光長河中業(yè)已斑駁的歲月,一組上色老照片宛如被喚醒的沉睡記憶,緩緩展開一段別樣的往昔。
1900年,天津法租界,兩個青年在照相館留下剪影:立者腳踏圓凳,雙手捧西洋禮帽抵膝;坐者斜倚太師椅,身旁黃銅花盆里的墨蘭垂落葉片,腳邊狼皮毯的蒼灰色絨毛,正吸附著地板上。
1903年深秋,清末,于蘇州閶門的“鏡花閣”照相館內(nèi),孿生三姐妹準備合影留念 。
她們的裝扮如出一轍,頭戴的抹額皆由家中長輩精心繡制,與身上的月白纏枝蓮紋夾襖袖口同色鑲邊相得益彰 。下身搭配的馬面裙尤為惹眼,裙裾上繡著的海水江崖紋精致繁復,隨著她們的細微動作,仿若有波濤涌動 。隨著“咔嚓”一聲,這一瞬間被永遠定格,成為清末閨閣風貌的珍貴影像 。
1902年,照片中是清末民初時期的政治家、外交家、法學家伍廷芳。1902年的《倫敦新聞畫報》曾刊登他的肖像,稱其為“中國的格萊斯頓”。
1902年9月5日簽署的《馬凱條約》是清末最重要的商約之一。作為中方談判代表,伍廷芳與呂海寰、盛宣懷共同應對英國提出的“裁厘加稅”要求。談判期間,他不僅需平衡列強利益(如英國要求開放長沙、萬縣等口岸),還要維護清廷財政權益(如保留鹽厘和銷場稅)。
清朝時,男子皆剃發(fā)蓄辮,這一獨特發(fā)式與浮海東來的外國人截然不同,引發(fā)了他們強烈的好奇。
瞧,鏡頭前這幾位清朝男子,應攝影師懇切請求,大方展示起自己的大辮子。他們站在異鄉(xiāng)人好奇目光聚焦之處,抬手將垂于身后的辮子輕輕拿起,那辮子烏亮油滑,長度大多過腰,有的甚至幾近及臀。男子們?nèi)斡蓴z影師從不同角度拍攝記錄,這一幕恰似東西方文化初次碰撞時,在光影間留下的獨特注腳 。
愛新覺羅·載澤,字蔭坪,滿洲正黃旗人,嘉慶帝五世孫,其妻為慈禧太后侄女、隆裕皇后之妹,兼具宗室血脈與帝后姻親的雙重身份。
1905年,日俄戰(zhàn)爭以“立憲國”日本戰(zhàn)勝“專制國”俄國,給清廷以強烈沖擊。為緩解革命壓力、維系皇權,慈禧太后派載澤、端方等五大臣出洋考察憲政。臨行前,革命黨人吳樾在正陽門車站實施自殺式襲擊,載澤被炸傷右肩。
1906年歸國后,載澤上《奏請宣布立憲密折》,提出“立憲三大利”——“皇位永固”“外患漸輕”“內(nèi)亂可弭”,將憲政改革本質定義為“以憲法之名,行集權之實”。此折直接促成慈禧太后下詔“預備立憲”,但也為后續(xù)“皇族內(nèi)閣”“欽定憲法”的出臺埋下伏筆。
載澤主持中央官制改革時,表面廢除“六部”,設立民政部、度支部等機構,實則將關鍵職位(如陸軍部、度支部)牢牢掌控在滿族親貴手中。1906年公布的新官制中,11個部院首長里,滿族7人、漢族4人,徹底暴露“立憲”背后的權力壟斷,引發(fā)立憲派強烈不滿。
作為度支部尚書,載澤試圖將地方財政收歸中央,推行《清理財政章程》,卻遭袁世凱、張之洞等地方實力派抵制。他設計的“幣制改革”,計劃發(fā)行“大清銀行兌換券”,終因各省私鑄銀元泛濫、清廷威信掃地而流產(chǎn)。
1908年,載澤牽頭制定《欽定憲法大綱》,全文23條,其中“君上大權”占14條,規(guī)定皇帝“統(tǒng)治大清帝國,萬世一系,永永尊戴”“總攬立法、行政、司法權”。這種“假立憲”的本質,連立憲派領袖張謇都嘆道:“僅得‘立憲’空名,不得立憲實質。”
武昌起義爆發(fā)后,載澤力主鎮(zhèn)壓,反對起用袁世凱,甚至提議“遷都熱河,固守滿蒙”。1911年“皇族內(nèi)閣”成立,他出任弼德院副院長,仍試圖維系“皇權至上”的最后防線。清帝退位后,他參與“宗社黨”復辟活動,晚年寓居天津租界,拒絕與北洋政府及偽滿政權合作,卻也再未涉足政治。
載澤是清廷中少有的“睜眼看世界”的親貴,其憲政考察客觀上推動了中國對西方制度的認知,主導的改革措施(如設立現(xiàn)代財政體系、制定商法)具有一定近代化意義;但是,他的所有努力均以“保皇”為終極目標,將憲政視為皇權的保護傘,拒絕觸及專制根本。這種“跪著改革”的姿態(tài),注定了其失敗——當1911年皇族內(nèi)閣徹底暴露清廷“立憲”的虛偽性時,載澤等人的革新,反而加速了舊王朝的合法性崩塌。
貝子溥倫及其夫人瓜爾佳氏、兒子。溥倫曾任資政院總裁、農(nóng)工商大臣,是宣統(tǒng)年間皇族內(nèi)閣重要成員之一。右一為溥倫長子毓嶟,左一為次子毓嵻、左二為四子毓崇(拍照時三子已夭折)。后來毓嶟降襲奉恩鎮(zhèn)國公。
紫禁城的午后,陽光灑下。婉容瞧見老太監(jiān)頭戴涼帽候在一旁,頓時眼眸發(fā)亮。她款步上前,一把奪過涼帽扣在自己頭上,壓低帽檐,模仿老太監(jiān)邁著小碎步,還歪頭扮出老態(tài)龍鐘之態(tài)。
宮女們見狀偷笑,婉容興致更高,抬起頭、眼睛彎成月牙,沖眾人做鬼臉,活潑俏皮,全無皇后的端莊矜持,為古老宮墻添了幾分鮮活。
1923年,天津張園,婉容身著月白羽紗旗袍,鏡頭捕捉到婉容皇后掩嘴而笑,那笑容里洋溢的喜悅,似春日暖陽般難以遮掩 。她的嘴角微微上揚,眼中滿是藏不住的歡愉,讓人不禁猜測,究竟是何事,能讓她如此開懷?
這是被逐出宮的第二年,擺脫宮規(guī)的她,或許正邁著輕快的步伐,身姿輕盈靈動,每一步都似帶著跳躍的節(jié)奏。她的裙擺隨著步伐輕輕擺動,如同靈動的音符在空氣中奏響。她的舉手投足間,盡顯青春朝氣,周身散發(fā)的活力,將周圍的氛圍都渲染得暖烘烘的 。
1925年天津張園,婉容在調制奶油,做西餐。自紫禁城被逐后,這對帝后對西餐的非常熱衷。據(jù)《帝室醫(yī)案》記載,兩人每日需攝入 200 克黃油,婉容更因過量食用奶油導致胃痛,卻仍堅持 “西洋飲食乃文明象征”。
在一幀泛黃的銀鹽照片里,溥儀與婉容并肩,西洋鏡頭定格了這對帝后新婚時期的罕見親昵。
這幀影像里的“歲月靜好”,終究是歷史膠片上短暫顯影的幻象。從歷史語境來講,溥儀與婉容的婚姻有著濃厚的政治屬性,溥儀因生理缺陷從未與婉容圓房,婚后關系逐漸疏離。那些看似 “親密” 的照片,很多是為塑造 “現(xiàn)代化皇室” 形象而進行的擺拍。
這一組清末上色老照片,宛如一扇窗,透過它,往昔的煙火人間鮮活地鋪陳開來,雖已遠去,卻在這些影像中得以永恒,供后人細細品味那段獨特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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