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4月，巴伐利亞的山區還殘存著春寒料峭，16歲的少女英格麗站在灰色的花崗巖前，金色的頭發被微風吹起。這位來自德軍巴伐利亞師的通訊女兵，正式成為“生命之泉”的入選者。

“生命之泉”是二戰時期德軍的一項秘密計劃，根據1935年制定的《紐倫堡種族法》規定，德軍通過“科學育種”來維持“血統純正”，通過人為地干預生育來大規模地生產雅利安人。這一計劃的主導者是海因里希·希姆萊，這項秘密計劃由軍隊直接管理。

英格麗是來自巴伐利亞的美少女，長著雅利安人的面孔、金黃色的頭發和窈窕的身材，而且她的家族可以上溯到1750年都是純種的雅利安人。英格麗的上級發現了她，將她推薦到了“生命之泉”。在當時的德國，能進入生命之泉是一種榮耀。

這個16歲的少女，在經過全身洗浴和消毒后，穿著簡易的衣裙進入了“生命之泉”。對于這個涉世未深的小丫頭來說，她不知道“生命之泉”是什么，只知道這是一件榮譽的事情。她通過一條狹長的過道進入了“生命之泉”的內部，這里像一座醫院，實際上這里與普通的生育院類似。

但“生命之泉”是特殊的，這里是專門為生育雅利安人準備的基地。英格麗被安排進入了一個精致的房間，按照事先“培訓”過的內容，她被要求躺在一間病床上，她什么也不需要做，就躺在床上等著就行。

上午九點左右，門外走廊上響起了腳步聲，一隊巴伐利亞師的軍官來到了門外。那些身穿白大褂的醫生查驗了他們的證件后，讓他們按照次序進入房間。

巴伐利亞軍官們也是精心挑選的，他們大多都是“黑色日耳曼人”，這在當時德國被稱之為優選的種子。這些年紀在20歲左右的小伙子，同樣都是長得英俊強壯的精英。

英格麗聞到了消毒水的味道，又聽到了一陣腳步聲慢慢地向她靠近。片刻之后，這個青年來到屋里，他將衣服掛在了鐵架子上，然后向她走來。這些青年已經習慣了這種“工作”，對于他們來說，這就與挖戰壕修工事沒有什么區別。

青年們每天重復著這種簡單而神圣的工作，日復一日地為第三帝國創造優秀的孩子。英格麗的編號是“097”，當醫生從門口喊到她的編號時，這就意味著“工作”開始了。

英格麗內心是緊張的，她盡量想象著為帝國“獻身”的榮耀，想象著她的這一偉大光榮的犧牲。她沒有感覺到害怕，甚至感覺到很驕傲，在她所在的巴伐利亞師的通訊班里，也只有她一個人獲得了這份“殊榮”。

英格麗等待著那一刻的來臨，她緩緩地閉上了眼睛。“生命之泉”沒有愛情，沒有任何關于愛情的浪漫和溫馨，這里只有“工作”，這里只有“生命”，而創造生命的過程是機械和殘忍的。

當那一刻來臨時，英格麗盯著天花板上的十字形裂縫。她背誦著德軍宣傳手冊里的句子：“生育是戰場的延續，子宮是民族的戰壕。"但撕裂的劇痛讓這些鏗鏘字句碎成玻璃渣，粉碎了她試圖構建的崇高幻象里……

“竟然是個處女！”軍官對發出了這樣的驚訝，他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情形。英格麗感到一種絕望和被羞恥，原來所謂的“純血種馬”“優秀青年”，只不過是一種配種工具。他轉身時帶起的風掀動了登記簿，泛黃的紙頁上密密麻麻的編號如同牲口烙印。

接下來的九十天里，白色窗簾過濾的陽光總在固定角度刺入瞳孔。不同的男人帶著相同的冷漠前來，有人會往她嘴里塞塊方糖，像對待產奶的母牛。最年輕的那個少尉在完事后突然痛哭，說他的雙胞胎妹妹去年也被送進了某個“特殊機構”。

英格麗在“生命之泉”工作了三個月，主治醫師用鑷子敲打著化驗單告訴她：“你的身體沒有孕育出生命，猶如被詛咒的荒地！”英格麗麻木地聽著這個黑色幽默——未能懷孕竟成了對她的終極羞辱。

走廊盡頭傳來新生兒的啼哭，那聲音讓她想起通訊站收發的摩斯電碼，都是沒有溫度的符號。“生命之泉”里真相太殘忍，人變成了生育的工具，這是對人類底線的踐踏，這是對生命的不尊重。

英格麗在“生命之泉”又住了三個月，最終確定她無論如何“努力”也無法懷孕后，醫生只好將她送回原來的部隊。離開“生命之泉”那天，中尉遞給了她一枚鐵十字勛章。英格麗望著鏡中蒼白的身影，勛章墜在鎖骨處像塊潰爛的傷疤……

據資料顯示：二戰時期德軍的“生命之泉”繁衍計劃，在挪威地區將1.2萬名女性與德軍士兵生育子女，德國本土設立了10家“生命之泉”。

在長達幾年的時間里，德國本土的“生命之泉”共生育了8000名嬰兒，而挪威則有9家共生育了1.2萬名嬰兒。這些嬰兒及其母親在戰后飽受歧視，生活在痛苦和折磨之中。

英格麗雖然沒有生下孩子，但是她的后半生也在飽受歧視的痛苦中度過。

生命之泉的孩子

幾十年后，當第三帝國已經變成歷史，當“生命之泉”再次被人們提及，年邁的英格麗站出來講述了這段往事。

英格麗說：“生命之泉是罪惡之地，我親自感受了人種繁衍的羞恥。對于生命來說，這是一種暴行。”

參考文獻：

1.《紐倫堡種族法》

2.《Lebensborn: Hitler’s Children》（紀錄片）

3.《The Lebensborn Program》（BBC紀錄片）

4.Spiegel International 相關報道——戰后“生命之泉”兒童的法律斗爭與社會接納問題（2006年報道）。

5.Lebensborn”（https://encyclopedia.ushmm.org/）